第70章 月圆之夜

作品:《哥哥是苗疆黑莲男配

    午时雨过天晴,傍晚时分,天边残阳似火,衬得山峦黝黑。


    微弱的霞光透过雕花窗棂,浮了层斑驳黄影在削瘦的脸颊。


    刚泡过澡,苍白的脸晕了层淡淡的粉,看着总不相宜,像早开的桃花,病恹恹的。


    门吱呀一开,乌禾迟钝地转头,檀玉进屋,手里端着食案,冒着热气。


    “饿了这么久,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


    他一一把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都是乌禾爱吃的。


    和膳房做的又不一样,乌禾抬头问,“你做的?”


    檀玉颔首,轻声答了个“嗯。”


    乌禾望着桌上的菜,“你给我弄些酒吧,我想喝酒。”


    “不行。”檀玉认真拒绝她,“你长久没吃过东西,喝酒会伤胃。”


    语气柔和了些,“听话。”


    乌禾不想听话。


    “人常说借酒消愁,檀玉,我心里难受,想喝点酒。”


    她盯着他的眼睛,请求道,眼底微红,扬唇笑了笑,像从前那般撒娇。


    “求你了,檀玉哥哥。”


    檀玉望了她良久,最终妥协,无奈应许。


    “等吃了半碗饭,我再给你酒。”


    “好。”


    乌禾端起饭,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打开了阀门似的,她又夹了块肉,混着饭扒拉着往嘴里送。


    “慢些吃。”檀玉在旁道。


    待饭下胃,人没有方才那般虚弱,乌禾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开口:“囹圄山主和南诏王死的那日,我撞见了司徒雪,她受伤了,似乎很严重,一副惊慌的样子,这绝非偶然,她当时一定就在现场,她或许看见了案发经过。”


    乌禾凝视着檀玉,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对南诏深恶痛绝的囹圄山主为何会放下芥蒂,变了性子似的,来南诏都城赴宴,父王明知囹圄山主有杀了他的心思,为何会邀请他,然后突然,两个人就莫名其妙死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她猛地呛了一下,一个劲咳嗽。


    檀玉轻抚她的背脊,“你先吃饭,养好身子,剩下的事日后再谈。”


    乌禾缓和下来,捂着胸口,迟疑了会问,“他呢?我生父呢?”


    檀玉淡漠开口:“他们把他丢在了乱葬岗,我去瞧过,被秃鹫叼得不成样,后来,我把他的尸体葬在了我从前的小木屋旁。”


    乌禾嚼着饭菜,点了点头。


    檀玉注意到,她握着筷子的手隐隐颤抖。


    乌禾放下碗,抬头朝他扬起唇角,“你看,我都吃完一碗饭了,可以给我酒喝了吗?”


    檀玉颔首,给她取了一壶酒,乌禾倒了一杯,仰头喝下,抬眸埋怨地看向檀玉。


    “是果酒?甜甜的,一点酒味都没有,我要烈酒,能把我灌醉的酒,只要睡过去,就能逃离现实,最好睡死过去,永远都别醒过来。”


    檀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给你就不错了,你别挑了,你现在这样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稍微烈一些的酒。”


    乌禾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檀玉沉默不语。


    她抿了口酒,“我不要你可怜我。”


    檀玉定定地望着她,她刚洗完头,青丝泄下挡住半张脸,发梢未干似柳,她不停地喝酒,企图用果酒把自己灌醉。


    像个可怜虫。


    那酒似是浇在了他的心尖。


    他轻启薄唇,沙哑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很可怜。”


    乌禾蹙眉。


    小公主不喜欢他可怜她,她不能被人可怜。


    显得她很惨似的。


    自尊心被一点点敲碎,恼羞成怒,猛地抬手把手里的酒水洒在檀玉脸上。


    “我说了,我不要你可怜我。”


    她喘着气,倒完,自己都惊讶了下。


    少年瓷白清俊的脸沾上酒水,水珠顺着下巴一滴滴砸落。


    他闭了闭眼,抹去下巴的酒水。


    缓缓掀开眼皮,黄昏下深邃的眸并没有因酒水沾上怒气,他勾起唇角,嗤笑了声。


    “吃了饭,果然有了气,力气有了,脾气也有了。”


    这才是楚乌禾,骄纵蛮横的楚乌禾。


    不是病恹恹,仿佛下一刻就死掉的蔫花。


    他走过去,投下一片阴影,乌禾以为他要报复她。


    却见他伸手,拿起酒壶,又给她斟了一杯,倒满,握住她的手,抬起,酒水簸箕间溢到手上。


    “你干什么?”乌禾扯了扯手。


    他俯身,“继续泼我啊,与其一个劲喝酒把自己灌醉,不如泼我,不正好解气吗?”


    “你有病啊。”


    乌禾使劲甩手,酒杯砸落在地,溅起酒水,滚了几圈淹没进黑暗的阴影里。


    手上湿答答的,滴落着酒水,乌禾轻轻喘气,倏地,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乌禾被迫对上檀玉的眉眼。


    天色黯淡下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能感受到呼出的气与他凉薄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楚乌禾,你自暴自弃的样子,更像只可怜虫。”


    “你才是可怜虫。”


    乌禾顺着气息昂头,拉扯着他的肩膀,咬住他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溢出,她把他的血也吸吮吞咽进食道。


    山峦渐渐与天幕融合,化作无边的黑,乌云缥缈,一轮圆月皎洁明亮,散发着淡淡清辉穿透乌云。


    月光投进窗棂,落了一片在地,薄霜白亮。


    檀玉捧着乌禾的后脑勺,俯着身子,唇瓣开合着她的唇,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长腿大迈,乌禾的腿凌乱地撤退,抵到床榻。


    撤离时,双方盯着夜色里朦胧的双眸,喘着旖旎的气息。


    “檀玉,这是最后一次,等下个月蛊一解,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她抓着他肩上的布料,胸口剧烈地起伏,艰难地说完话。


    檀玉低身,吻了吻她滚烫的脖子,嗓音醇厚,像喝了酒。


    “好。”


    他们就此约定。


    衣裳如蜡花一点点堆积在床下。


    檀玉一直捧着她的脖子吻,顷刻,他咬了口她的肌肤,不重,牙齿轻而浅地划过。


    这次他比以往都要温柔,连吻都蜻蜓点水。


    乌禾的手胡乱搭上他的脸颊,“哈……好痒……你别那么轻……”


    望着她月下氤氲的双眸。


    他抚上她清晰凸出的骨头,她像一片薄纸。


    “你瘦了好多,我怕弄破你。”


    乌禾的另一只手捧上他的脸颊,抬起他的下颚,望着他的眼睛,“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檀玉蹙眉,良久道:“好。”


    他顺着她的脖子,在她的鼻梁蜻蜓点水,最后吻上她的眉眼。


    乌禾闭上眼睛,人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在狂风暴雨里,享受浓重的欢愉,麻痹自己,遮盖心里的疼痛。


    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等到欢愉的尽头,心里又空落落的。


    酸涩,难受,仿佛被抛弃。


    檀玉吻到一滴湿热的眼泪,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背脊微微颤抖,小声抽泣。


    “我弄疼你了吗?”


    他抽身,眉心微动。


    “没有。”


    乌禾摇头,伸手紧紧抱住他,贴得更近了。


    “你继续,抱紧我。”


    她迫切地抓住眼前的浮木,填补心中的空缺,就算只有片刻。


    檀玉手搭上她的背脊,任由她紧紧抱着,拍了拍她的背。


    温柔如水。


    他贴了贴她的耳朵,轻声道:“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她几乎是被檀玉哄睡着。


    正午浓郁温热的光芒照在她的小腿,乌禾许久没有在软床上舒服地睡一觉,一觉无梦,酣畅。


    一股清冽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子,乌禾缓缓掀开眼皮,惺忪的眸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黑眸,少年幽幽地望着她。


    乌禾阖了两下眼皮,缓过神来,腾得一下撤离。


    “你怎么……”


    檀玉蹙眉,活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


    缓缓开口:“是你说要我紧紧抱住你。”


    他便无奈抱着她一直到日上三竿。


    乌禾想起夜末时说过的话,霎时间,脸颊微微发烫。


    偏头道:“你也可以拒绝。”


    檀玉瞥了眼她绯红的肌肤,轻笑道:“你哭得那么惨,挺可怜的,便应允了你。”


    乌禾转头,嗔怒道:“说了,我不可怜!”


    檀玉边穿衣裳,边盯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看来今日精气神很好。”


    “是啊。”乌禾爬过去,昂起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耀武扬威道:“你要是再说我可怜,我就咬死你。”


    檀玉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脖子上吸吮,烙下一抹红痕,“那就振作些,别让自己看起来可怜,那些想嘲讽你的人,就喜欢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子。”


    乌禾软得身塌了榻,“我看你也想看我可怜的样子。”


    “是呀。”檀玉没有反驳,坦然道。


    他起身,慢条斯理穿衣裳。


    乌禾还要咬他。


    倏地,门敲了敲。


    传来一阵声,“檀玉,你在里面吗?”


    是南诏王后的声音,乌禾的心揪了揪,她抓住檀玉的手臂,目光无措。


    “怎么办?她见到我,会把我轰出去的。”


    檀玉拍了拍她的脑袋,“大不了,我杀了她。”


    又是这句话。


    他轻笑:“不过看你好像舍不得?”


    外面的声音再次传来,“檀玉,你在吗?”


    乌禾捞起衣裳,衣裳还算完整,她迅速穿上。


    檀玉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朝外面道:“母后稍等,儿臣才刚起,需洗漱一番。”


    乌禾又一次钻进柜子里。


    见屋内没了影,檀玉打开门。


    南诏王后身着素衣,疑惑问檀玉,“你一向早起,今怎么起这么晚。”


    他答:“身体不适,睡得久了些。”


    “我说怎么昨日你早早走了,也不跟母后说一声,原是因为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


    她担忧问,一边走进屋子里。


    “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