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放心,等蛊一解,我就……

作品:《哥哥是苗疆黑莲男配

    最后跳累了,三三两两的人躺在旷野上看星星。


    风律动,野草簌簌,姹紫嫣红的裙摆绽放,篝火静静摇曳。


    小公主也不再娇气,不拘小节躺在地上,昂头看浩瀚的苍穹,众星罗列,银月如弦,无边的夜延伸到山峦外,苍山上的古王宫淡淡清辉朦胧,神秘。


    乌禾心如夜色宁静,又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卷起手指,露出一个孔洞,笼在眼眶,包围住月牙,天地间只剩下一个月亮,心中怅然才渐渐消失。


    这天地太大了,她如一叶扁舟,不知归属。


    楚乌涯在旁边问,“阿姐,你说我们在囹圄山看到的月亮,跟阿爹阿娘在南诏都城看到的月亮是同一个月亮吗?”


    “那当然了。”


    好愚蠢的问题。


    乌禾问,“你是想家了吗?”


    楚乌涯抿了抿唇,“虽说爷向往自由,不喜欢王宫里的拘束,但总归还是念家的,思念我仓库里的宝贝,我的小马驹,虽说阿爹严肃了些,阿娘唠叨了些,但我还是很想念他们的。”


    乌禾勾起唇角,“楚乌涯,在你眼底,阿爹阿娘是什么样的人呀。”


    楚乌涯想了想,“阿爹凶狠如同罗刹,阿娘唠叨极了,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


    乌禾啧了一声,“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说得很认真啊。”楚乌涯道,“那往外,宏观点说,阿爹铁面无私,勤政爱民,阿娘菩萨心肠,心怀慈悲。”


    “笼统一些,都是好人。”


    都是好人。


    乌禾笑了笑,夹杂着一丝苦涩,她转头看向楚乌涯,少年眼底的星光闪烁,天真烂漫。


    她忽然羡慕楚乌涯,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思念着家。


    还能敬爱他们,留有伟岸的身影。


    乌*禾问,“楚乌涯,你想回家吗?”


    楚乌涯转头,眉梢微微一挑,思索道:“虽然还是喜欢自由,但我们确实该回去了,阿姐我跟你讲,我打算把囹圄山里的情况跟外面讲,宣传普及一番,这里呢山清水秀,百姓安居乐业,人们都热情朴素,才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蛊虫呢也还算……可爱,反正偏见都该改改了。”


    他愈说愈兴奋,“而且呀,这里矿业药业十分丰富,两方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发展一下交易。”


    乌禾双眸微微眯起,听着他美好的愿望。


    良久,撤开视线。


    司徒雪和萧怀景站在溪边不知道在聊什么,流水潺潺,芦苇晃动,月下才子佳人,看着十分亮眼。


    如果萧怀景知道司徒雪喜欢的是他,他还会不会劝司徒雪换一棵树。


    如果萧怀景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他还会不会劝她表露心意。


    假如檀玉纯良的眼睛下是一把锋利的剑。


    那么萧怀景,任人怎么扒开他良善的皮,里面还是颗温热的心。


    美好的事物,总会吸引人,骄纵的小公主也不例外被他所吸引,但美好的事物,对谁都散发着美好,就像烛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温暖的火光里分不清有没有一丝欢喜。


    她忽然明白了司徒雪,不愿意当扑火的蛾子。


    与其闯进去被火吞噬,不如飞在周围,安稳平静地贪恋温度。


    乌禾望着微弱的篝火,一阵风吹过,眼底的火光闪烁了一下。


    她看向远处小土坡上靠着木桩子,群青色身影。


    爬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泥土,走过去。


    少年敛目养神,听到鞋子踩在野草上松软的声音,缓缓掀开眼皮,与少女狡黠的目光对上。


    檀玉蹙了蹙眉,轻启薄唇,“有事吗?”


    乌禾蹲下身,托着腮兴致勃勃问檀玉,“先前,就是你捡到的那个刻着我小字的琥珀铃铛还在吗?”


    “丢了。”


    他毫不思索道。


    乌禾拧眉,质问:“我不是叫你好好保存,丢了我就弄死你吗!”


    檀玉低眉,眸光幽深,望向她。


    乌禾讪笑,“哎呀,当初是不知道你的厉害,现在我的小命不轻而易举拽在你的手里,你只要一离开我,我就生不如死,你离得远远的,我就七窍流血而亡。”


    檀玉眉梢微微一挑,偏过头去。


    “我回去找找,兴许没扔掉。”


    “多谢哥哥。”她歪头一笑。


    瞥了眼苍山上的古王宫,手指轻轻敲着脸颊,眼底笑淡了淡。


    轻描淡写道:“对了,跟你说一声,我跟楚乌涯要回去了。”


    檀玉道:“夜已深,不在城里过夜?”


    “我的意思是,我跟楚乌涯要回南诏都城了。”


    檀玉一愣,垂眸疑惑地望着她,“你想找死?”


    他在说两不离蛊的事情。


    “当然不止我跟楚乌涯。”乌禾强调道:“你也要回去。”


    他嗓音冷漠摇头,“我不回去。”


    乌禾没在意,扬唇一笑,“这可由不得你。”


    “凭什么。”他轻蔑问。


    “就凭我手上有解蛊的办法,囹圄山主把厉蛾的茧子给了我,没有我,你还是解不了蛊。”


    她笑着拧了拧眉头,“不要用这种想杀了我的眼神看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就捏碎厉蛾茧,到时候你就自个儿干柴烈火去吧,哦对了,听你说制作缓解疼痛的药丸不易,药材稀有,我就不信你能连着两个月都能制作出缓解的药丸。”


    她竖起一根手指,“而厉蛾,只要两个月就能破茧而出,檀玉哥哥,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檀玉薄唇微抿,似是在犹豫。


    乌禾扬唇,“我知道你不想回南诏都城,是看见爹娘都偏爱我,人们都奉承我,在那里你就是个可怜虫,没人在意你。”


    他脸色沉了沉,乌禾继续道。


    “在囹圄山,虽然大家都尊敬你,但在囹圄山主眼里,只有我才是他的孩子,承认吧檀玉,虽然你嘴上说恨他,但你心里也一定渴望过他能对你有一丝父爱,不然你也不会偷溜出山,回到南诏都城寻求亲情。”


    她戳穿了他,把他的心剖开来看,露出一只可怜虫。


    檀玉无声,漆黑的眼潭倒映她的笑靥,眼皮微敛,似是要将她的影狠狠夹碎。


    秋夜寒冷,乌禾捕捉到檀玉眼里的杀意,剑上寒光直逼她的头颅,仿佛下一刻,就要割掉,可怜地滚落在地。


    她并没有害怕,反而昂起头,不怕死地直勾勾盯着他。


    “你放心,我知道你厌恶我,我也不喜欢你,只要等蛊一解……”她看向站在溪水边,身姿颀长的白衣男子,慢悠悠扬起唇角,“我就跟萧公子离开,再也不回来,不管是南诏王宫,还是囹圄山,总之你的眼睛里,我将不再出现。”


    再也不回来。


    如若楚乌禾消失在他的眼睛里。


    少年寒光收敛,低声喃喃,“真好。”


    见他同意,乌禾抬起小拇指,“那我们就此约定。”


    檀玉伸指,勾住她的小拇指,缠绕在一起,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片刻的缠绕。


    徐徐微风中,篝火死灰复燃,跳跃出一簇熊旺的烈火,火光扑闪在勾住的小拇指,相碰的大拇指。


    檀玉偏头,看向河边的男女。


    倏地手上一用力,把楚乌禾扯过来,他缓缓低下头,投下一片阴影。


    “不过,你确定萧怀景会带你走吗?”


    一行火光浮在少女尖尖的下巴,她勾起唇角,“檀玉哥哥想让萧怀景带我走吗?”


    檀玉蹙眉望了她片刻,松开手指,满不在乎一笑,“求之不得。”


    *


    秋雨霏霏,白雾弥漫在山间,烟雨飘飘,分不清是雾还是雨。


    乌禾本是去摘柿子,结果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她一手提着沉甸甸的篮子,一只手捂着头,眼见着大雾蒙蒙中露出一角凉亭,急急跑了过去。


    才一进去,她就后悔了。


    乌禾看着眼前的人,擦着身上雨水的手越来越沉重。


    亭中架琴,囹圄山主端坐在琴前,闻声抬起头,望见乌禾时,一惊一喜,又按捺下去。


    他看向乌禾篮子里硕大火红的柿子,笑着道:“你跟你娘一样,喜欢吃柿子。”


    “还好。”乌禾道:“听檀玉说这儿的柿子好吃,我来尝尝有多好吃。”


    “今年多雨,品相没去年好,等明年这个季节里,柿子丰收,比这更大果肉更肥美香甜,叫膳房的徐厨子给你做柿饼,你娘也格外爱吃柿饼。”


    他眼底渗出一点蜜,恍若他的妻子还在他的身边,他的女儿也在他的身侧,一家人幸福快乐,就这样过一辈子。


    乌禾迟疑片刻,打断道。


    “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囹圄山,回南诏都城了。”


    囹圄山主一愣,平静地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多给你备些,好带路上吃,快秋末了,转眼又要入冬,多带些防寒的衣物,有什么缺的就跟琥珀和琉璃讲。”


    他细细嘱咐,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不放心远行的女儿。


    乌禾诧异问:“你不生气,不拦我吗?”


    “我没有养育过你,无权干涉你的决定。”他拂袖倒了杯酒,扬唇一笑,“况且,我并没有在你眼底看到归家的欣喜。”


    乌禾回南诏都城的确不是抱着回家的心思。


    她开门见山道:“上一任南诏王和蒙舍首领,等其余筹谋害我母亲死去的人,如今皆不在人世。”


    “都被我屠光了。”他恶狠道:“只可惜,老南诏王自己病死的,没死在我的手里。”


    “我爹娘……”乌禾顿了顿,“现任南诏王和南诏王后,有没有参与此事。”


    “老南诏王死后,处死你母亲的圣旨是他再次颁布的,倘若他不遵老南诏王的遗旨,百姓和其余五大部落会将他拉下位,为了权利,他还是下了那道旨。”


    他骨节作响,青筋暴起,眼底迸射愤恨。


    “至于罗玉,她处心积虑要嫁给那个虚伪的男人,自然顾不得昔日姐妹情,我曾去求过她,老南诏王是她的父亲,我求她,让她父亲收回旨意,晚些日子也成,她闭门不见,冷漠如高高在上的神,说善恶终有报,想来她巴不得问心早死,好除了情敌,早日嫁给那个狗男人。”


    他悲凉地摇了摇头,抬手喝了口酒,使劲咳嗽了起来,脸涨红如同柿子。


    乌禾掐着篮子,内心乱作桑麻,倏地指甲折断了,她才回过神。


    颔首道:“我知道了。”


    外面小雨停歇,雾也淡了不少,她折身准备走,又顿了顿,望向咳嗽的男人。


    “我听你声音粗哑,上次说话也咳嗽,应是肺不好,既然肺不好,就少喝些酒。”


    囹圄山主一怔,缓缓抬头看向乌禾,没料到她会关心他。


    乌禾转身离开,他忽然叫住她。


    “你……可以喊我一声爹吗?”


    他声音沧桑,隐隐颤抖。


    但乌禾不想。


    他既然选择把她调换,就是断了他们的父女之情。


    可乌禾又于心不忍。


    于是咽了口唾沫张嘴,“我还没准备好,等下次我回了囹圄山,我再叫你爹。”


    他收回伸出的手,望着乌禾的背影,苦涩地扬起唇角,眼底又多了一丝期盼。


    “好,不急,阿爹等你。”


    乌禾抬起脚,走出亭子,不知为何,眼眶酸酸的,肿胀,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她憋住,闭了闭眼睛,淡雾里,倏地撞入一片檀香。


    这下鼻子撞疼了,眼泪也挤了出来。


    她睁开眼,檀玉撑着一把油纸伞,低头望着她,背后是弥漫的雾,点缀青翠。


    少年目光凝在她通红的眼睛,嗤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这里了?”


    乌禾揉了揉鼻子,“才没有,你放一百个心,我没有舍不得。”


    “那你为何红了眼睛。”


    乌禾揉着鼻子的手,指着檀玉,大声道:“我明明是被你撞疼了鼻子。”


    他瞥了眼她没礼貌指着自己的手指。


    “谁叫你走路不长眼。”


    乌禾质问:“你见我走过来,不会让一让?”


    他轻描淡写道:“有雾,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以为是只狗。”


    乌禾气得笑出声,“那你的眼睛真是被狗吃了。”


    她瞪了他一眼,昂着头离开。


    檀玉瞥了眼她的背影,走向雾中亭,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交给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