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江舟泛羽
作品:《江舟泛羽》 只见江稚鱼跑去书房,取来纸笔摊开在桌子上,笑脸盈盈道:“既然不许与我说话,那便写下来,如此便不算忤逆他。”
其实她一早就想过这个法子,只是那些宫女见了她连半个眼色都不给,放下东西就走,生怕惹来麻烦,要不是今日月蝉来,她都打算装死让人来了。
江稚鱼请月蝉坐下,然后在纸上写着:今日为何是你来?你如何了?青萝还好吗?
月蝉学过字,她看得懂,只是见到姑娘眼下青黑,身形消瘦,被关得病恹恹还同她笑眼相迎,关心她们这些无人在意生死的下人,心中泛起涟漪,神情也有些恍惚。
“月蝉?”江稚鱼推来写着字的纸,见她不说话唤了一声。
月蝉回过神,摇头轻笑,然后缓缓举起笔,落笔前却顿了顿。
其实,太子殿下说不许旁人与姑娘说话,实际上就是要他们冷落她,写字这种钻空子的方式,若是被发现一样逃不过责罚,说不定还会因为欺上被责罚得更严重。
但她还是落笔了。
江稚鱼靠了过来,瞧着她字字落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那宫女虽没理会她,但是回去就将此事告知了掌事嬷嬷,月蝉恰好在旁听到了,知晓姑娘似是病了,不免担忧,于是同嬷嬷求情想来看看。
嬷嬷原是不同意,月蝉费了些口舌才说通。
“月蝉,你是如何让人同意的?”江稚鱼对此很是好奇,萧钰想来一定是不许月蝉来的,但是月蝉却是能来,那一定是有什么缘由。
月蝉抬头,轻叹,她比姑娘大上几岁,有些时候瞧姑娘年幼天真,总不免将姑娘当作妹妹来看待,虽然这不合礼数的,但她还是多了些舐犊情分。
这些时日她看着姑娘与太子殿下哭哭闹闹,既伤了自己也没有讨到好处,如今前来就是想劝一劝。
月蝉写着:姑娘,奴婢与嬷嬷说,姑娘如今只是与太子置气,用不了几日两人就和好如初,到时姑娘若是将这几日受得委屈添油加醋说一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让奴婢去一趟,瞧一瞧姑娘是否真的病了?最好能劝一劝,若是姑娘因此想通与太子和好,姑娘心善定不会忘记你我恩情。
江稚鱼看完,皱起眉:“我为何要与他和好?我宁愿如今饿死,病死,也不会再与他说半个字。”
说着,她扭过身似是在闹脾气。
月蝉也不急,她知晓姑娘不过是在说反话,如果她真的不想出去,想一辈子就这样,她就不会在昨日同宫女讨药。
她走到姑娘身前,递来自己写的字,江稚鱼无奈看了过去。
“姑娘是个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到了今日才与太子吵架,奴婢今日来劝,只是劝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子对姑娘的心思,姑娘为何不能为之搏一搏?”
搏一搏?
江稚鱼视线落到最后几个字上面,心思微微一动。
她道:“我如何能搏一搏?我如今连云禾殿都出不去,若是我能出去,我...”
少女的话一顿,然后怔怔站起身,随着眼珠子转来转去,神情越发鲜活,最后像是想明白什么扬眉一笑,抱着月蝉欢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月蝉你说得对,我应当搏一搏,不应当坐以待毙,想要什么应该想方设法去争取,日日坐着哭,坐着哀伤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太蠢了,怎么到了如今才明白!”
江稚鱼松开她,眼眸亮得夺目。
原先她想要装病,可这样还是太被动了,只能等着别人来看自己,等着别人将消息带出去,而消息能不能带出去还要靠别人做到什么程度,还不如靠自己,将一切定数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要行动起来。
她必须一往无前的行动起来!
而且无论今后如何,她也决不能再像过去那般,等着别人来决定她的一切。
眼见姑娘想明朗了,月蝉也松开了一口气,她将食盒打开,示意姑娘来吃。
江稚鱼坐过来,今日饭餐要比之前好上些,她饿了几顿,将自己身子骨伤得厉害,现在决心要好好补一补。
见她大口吃着饭,月蝉心下欣慰,写来字与她看:奴婢之后来不了,姑娘要照顾好自己,饭菜不合胃口也要吃饱,青萝惦记着姑娘,望姑娘安好。
江稚鱼神情一愣,嘴里的饭菜一时间咽不下,喉咙酸疼得哽住,眼眶红红。
她想到妈妈了。
只有妈妈会关心你吃得好不好,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挑食。
如今在这个陌生孤立无援的古代,竟也有个人会这样关心她。
而这个他人眼中的低贱奴婢,最应该恪守尊卑的人,却在她微末之时,不顾森严的宫规前来解救她。
江稚鱼端着饭碗,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滚滚落下,浸染嫩粉的衣裙。
月蝉吓了一大跳,围着她不停宽慰,小心替她抹去眼泪,那略有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娇嫩的脸庞,在鼻尖留下淡淡焚香,在心上留下温热。
月蝉。
月辉洒下韵如兰,蝉影婀娜映碧天。
多好的解语花。
“月蝉,我这里有个药方,原是民间用得多,花不了太多银子,我瞧了你腿上淤青有些凝结,你拿着方子去试试,不出几日便能好。”
江稚鱼把药方塞到她手中,然后将人送出大殿。
她眼眶有点泛红,见月蝉回头赶忙挥挥手:“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月蝉,你和青萝都要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把你们接回来。”
月蝉点点头,轻轻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随着大门合上,云禾殿又变得安安静静。
但这回,江稚鱼不再害怕了。
夜间。
有宫女送来晚膳。
殿中空荡荡,她提着灯,拿着食盒,低低疾步行走在长廊上。
走到那位姑娘的寝宫,她敲了敲门,在门外等了一会,门内并没有像往日那般传来脚步声。
宫女面露疑惑,再次敲了敲门。
大门还是纹丝未动,她不免奇怪,难不成这位姑娘睡下了?
想着她便自己推开门。
只见殿内黑漆漆一片,空荡荡瞧着吓人。
宫女左右看了巡视一番,不敢说话,只好主动朝着里屋走去。
她绕过屏风,掀开帷幔,里头也是黑漆漆的,宫女越发紧张,人呢?
随着她脚步变缓,身后有个脚步也悄悄跟上,手里举着木棍。
宫女似有所感,正要回头。
砰的一声。
她被那人砸晕在地。
掉落的提灯照在那人的脸上,她大口喘着气,手上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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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又喜又愧。
趁人还昏迷,她连忙去解开宫女衣裳。
片刻后。
云禾殿走出一位宫女,手上提着灯和食盒,低着头脚步匆匆,没有朝着原定方向回去,反倒走向了另一个寝宫。
雕兰玉砌的长廊上,昏黄的灯光映在宫女纤细的身姿上。
一旁的侍卫严阵以待,长剑相配,宫女低低埋着头,手心冒着汗。
来到丽正殿。
侍卫正站在门外,瞧见有宫女过来,即刻拦住:“站住。”
那宫女低着头提起手里食盒:“奴婢来送晚膳。”
侍卫皱眉:“抬起头来。”
那宫女悄悄收紧手指,缓缓抬起头。
朦胧灯光,女子姣好的脸庞露出。
侍卫觉得此人有些眼生问道:“以前不是你来送的吧?”
水灵的眼眸微微一动,唇角轻笑:“侍卫大哥,原先送饭的宫女病了,听说是被那位姑娘传染的,所以今夜让奴婢替她来,侍卫大哥行行好,快些让奴婢进去吧,太子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耽误时间饭菜凉了,你我都要受罚。”
侍卫一听那位姑娘,又想到这几日太子殿下确实心情不好,对下对外都格外严苛,整个东宫上下都紧着尾巴做事情。
怎么这个节骨眼,那位姑娘还病了?
思绪被带偏,他也担心起太子责罚,于是挥手让她进去。
“行了,那你快些进去吧。”
宫女屈膝,提着食盒赶紧进去了。
随着殿门推开,殿内灯火阑珊,昏黄的一团团照在殿中四处。
宫女合上门,抬头看向寝殿中正在批阅文书的太子殿下。
灯火映在他清冷无双的脸侧,素锦懒懒披在身上,他低眸,墨发散落,温雅如谪仙。
宫女眼眸晃神,心中微微动,抬脚朝他走去。
轻缓的脚步在耳边响起,萧钰低眸未动,手中仍旧写着什么。
直到那脚步不停,朝着自己书桌前来。
萧钰才有了一丝反应,笔墨行于纸间,他未抬头:“放一旁。”
那人并未停下,反倒是继续走来。
只听食盒放下。
萧钰蹙眉,顺着食盒抬起头道:“孤不是说了...江稚鱼?”
灯火朦胧,那穿着一身宫女衣服的正是江稚鱼。
只见她眉眼荡开,俏丽明媚,甜甜唤道:“太子殿下。”
“你?”萧钰微微怔愣,随即脸色一变,“来人!”
见他要叫人了,江稚鱼赶忙绕过书桌,扑进他的怀里,娇生生哭道:“萧钰,别赶我走,你要赶我走,我就不活了,我马上一头撞死在大殿内!”
听到她说这般寻死觅活的话,萧钰心头猛地一跳,伸手捂住她的嘴怒斥:“胡说八道什么?这些话绝不可再说!听到没有?”
江稚鱼还以为他怕闹出人命才这么紧张,赶忙乖巧点点头,然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
江稚鱼鲜少如此主动,萧钰神情恍惚。
竟然有些不敢回抱。
仿佛这一切是在他梦中。
在失去她而日日噩梦缠身的故梦中。
萧钰怕的不是人命,他怕的是一语成谶。
因为他曾经真真切切感受过,江稚鱼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