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荆棘
作品:《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好久没这么累了。
工藤新一暗地里呲牙咧嘴,面上却还得不动声色地与黑田兵卫、诺拉等人一一握手:“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居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工藤新一暗忖,此时才感觉到喉咙火烧火燎一般的干涩。他哑着嗓子:“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发短讯或者邮件给我——号码在这里,两位可以随意。”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笔,用左手在桌上的纸单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诺拉·加西娅问他:“需要送你吗,小帅哥?”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麻烦别人。”想充分合作,就绝对不可以在两方人面前表现出对另一方的侧重,相反,要让双方都觉得自己才是被偏重的那一方,这是他前世得来的经验之一,“哦,倒是忘记说了,虽然我这个人一向凡事都无所谓,但是对工藤新一那个孩子,还要麻烦各位多照顾些。他可能会帮上大忙也说不定。”
自己夸自己这事的确很令人羞耻,不过他今后肯定还是要以“工藤新一”这个合法身份参与行动,那就只能给他们打些预防针了——毕竟让小孩子参与扫黑行动,怎么看都说不过去才对。
两个人都怔愣着点点头。黑田兵卫问道:“那是谁?”
“你很快就会认识了。”工藤新一故弄玄虚,朝他眨了眨眼。
工藤新一拎起背包走出酒馆,街上已然人迹罕至。夏夜的晚风吹过他的衣角,路灯下少年的身影被逐渐拉得颀长、又逐渐虚幻,接着被下一个路灯重新映出矮矮的影子,周而复始。
他身体里那些服用了解药之后的不良反应终于在刚刚消弭殆尽,然而很快就要迎来新一轮的折磨了。工藤新一如今已经确定,APTX-4869的解药与先前的情况大不一样,药效仍在,但后遗症、副作用极不稳定,也许真应了他先前的推测,这和那莫名其妙的恐慌症状一样,也是他改动宫野一家生命轨迹的代价。
估计APTX自身也会有这样的“负面效果”加持吧。
他绕了许多路、计程车换了一辆又一辆,等到终于察觉不到公安和CIA的跟踪后,走进一家全天候营业的大型便利店,买了一条毛巾和一瓶水,随后借用了卫生间。
这里的路人较多,他打算在这里变回小孩子的样子,以最大限度地躲避那些特工们的探究。
深吸一口气,塞下那枚红白色的药丸,再以水吞服,之后就可以静静地坐在马桶盖上等待药效发作了。工藤新一嘴里咬着刚买的毛巾,怕自己挺不住惹来店员察看。这家店的卫生间隔间还比较充裕,除非店员格外关注,否则就不会注意到“江户川”进去就没出来,反倒走出了一个没进去过的小孩。
十分钟后,疼痛逐渐蔓延。工藤新一条件反射般咬紧了牙根,却逐渐发现,似乎,疼痛感不太对。
是不是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工藤新一不信这药会如此好心,反倒担心是抗药性或者“代价”导致的时间延长。果不其然,他在卫生间一直等待了近两个小时,除了缓慢增加的疼痛以外,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小的征兆。
那瓶水已经被满身大汗的他喝净了。疼痛感和脱水的感觉萦绕全身,眼见着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工藤新一着实没有办法,打通了工藤优作的电话。
在这里吃药真是今天做出的最糊涂的决定。
工藤优作接到电话时差点想先叫救护车。
电话里少年的声音简直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工藤优作听得心惊胆战,听清楚地址之后,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都来不及拿,揣着车钥匙就飞身赶去停车场。到了地方,他也顾不得店员惊愕的表情,半扶半抱着把少年从便利店接出来。
工藤新一居然还有闲心对着店员解释:“抱歉,可能是肠胃炎犯了有点虚脱,吓到你了。”
店员也的确吓到了:“需……需不需要给您叫个救护车?”
工藤优作一个眼刀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工藤新一,对店员说:“没关系,我是他哥,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劳您费心。”
出了店门,工藤新一就哼哼唧唧地问他:“车在哪啊……好远……”
“这附近都不让停车,就在旁边巷子里——二十步,就二十步。”工藤优作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扶正,一手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幸亏这孩子长大了也比我矮——工藤优作庆幸,要不然新一会走得更辛苦。
工藤新一现在的感觉确实有点像虚脱,双腿软绵无力,发着烧,四肢骨节酸痛难忍。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工藤优作身上,被他一步一步拖着走,脸颊的汗水一滴一滴砸在了肩膀上。
然而离开店门口不过七八步,他的心脏忽然迸发出了剧烈的疼痛,APTX-4869像是终于蓄力完成,药效瞬间上涌,疼得他下意识蜷缩身体,连带着工藤优作一起摔在了地上。
“啊……”工藤新一咬牙,从牙缝里憋出痛吟,“躲……躲起……”
工藤优作听不太清,但看新一的样子估计是坚持不到车上了。幸好旁边就是居民区之间窄窄的灰暗小巷,他一咬牙,把工藤新一连拖带抱地往巷子里进、远离大街。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也顾不得干净还是脏污,直接在墙根靠坐下来,环抱着他的儿子。
工藤新一对这些已经无力感知了。那种熟悉的、如同蚂蚁噬骨的滋味遍布全身。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自己埋在工藤优作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肩膀直至用力到颤抖泛白。他不知日月不知冷暖不知天地,就仿佛处在世界的漩涡之中,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而在工藤优作看来,其实只是片刻而已,他怀里额头滚烫的少年人嘴里念着疼,却逐渐没了力气,紧紧箍住他双臂的手逐渐滑落,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奇异变化——他慢慢地变小、抽搐、变小、颤抖,衣服逐渐变得宽松,鼻梁上的眼镜随着晶莹的汗水滚落在他胸前。工藤新一昏过去了,也终于变成了小孩的样子。
结束了。
工藤优作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试图起身,没成功,发现自己的眼前也是天旋地转,黑白的条纹闪现在眼前。那是心神过于紧绷产生的生理应激反应。
青年看了看摔在一旁、用来装小孩子衣服的背包,又想了想就在隔壁的车子,决定还是上车再给小孩换衣服,省的着凉。他拿已经过于宽大了的黑衬衫和西装把男孩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再一发力、起身,适应了晕眩之后,迈出一步。
——咔嚓。
工藤优作疼得差点坐回去。约莫刚刚把新一拉进巷子里的动作实在太大,一时不察,把腰闪了。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工藤优作头一回认同了这句话。
“那个……”
工藤优作猛地抬头,一个熟悉的倩影站在巷口,有些胆怯地问:“需要帮助吗?”
她刚开始连头都不敢抬,然后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一眼,才忽然松了口气似的:“优作!”
有希子!——工藤优作差点再次跌坐回去。新一还穿着大人衣服趴在他怀里昏睡,他干笑:“好巧。”
一点都不好!工藤优作欲哭无泪。
是了,新一今晚上会面的地方是丰岛区,为了掩人耳目绕到了米花町,刚刚便利店的位置恰好是有希子回家的路线之一,而有希子今天据说有毕业聚餐会很晚回家……倒也不是完全的巧合,只是时间和地点的交汇有些过分契合了。
“我刚刚在对面,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往里面走,还以为又有恶性事件发生,听见没动静才过来看看。”藤峰有希子穿着漂亮的蓝色连衣裙,手里提着同色系高跟鞋,看起来刚刚还打算拿高跟鞋打人,“原来是优作。怎么了吗?”
她站在街上,灯光昏暗,只能借着路灯看清工藤优作的半张脸而已,鉴于他穿的也是蓝色的衣服,一时没看清同样被蓝色衣服包裹住的新一。
虽然没有特意约定过,但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一致认为不能把有希子变成对抗组织的“参与者”,如果没有更大的危险,那就连“知情者”也不要做。因此工藤优作根本不敢动:“没怎么,刚刚有个朋友喝多了,我已经送他回家了。”
“你抱着什么?”有希子大概是困了,语气有些绵软,“怎么不出来?”
说着,她秉持着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积极态度,走近工藤优作。工藤优作下意识退了半步,有希子道:“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有外遇?”
这一下,适应了巷子里的昏暗,有希子立刻就发现了青年肩上的一小团“蓝色西装”。她好奇地凑过去,工藤优作想躲,却碍于腰伤没成功——反倒成功叫有希子发现了迷迷糊糊、满脸红晕的工藤新一。
“这怎么了?”有希子的睡意一下没了大半。
工藤优作急速想借口:“新一不小心掉湖里了,我领他回酒店。”
没等他说完,有希子就拉着他往自己家走:“这都多晚了还去什么酒店啊,我家就旁边那里你不是知道吗?走吧,家里没人,到我那好好歇着。”
妥善安置好男孩,为他敷了退热贴后,有希子才把工藤优作拉到客厅。
“你不是说你和新一在大阪?”她开门见山。
工藤优作支支吾吾,乱七八糟地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好在藤峰有希子虽然疑惑,但更信任这一大一小,眼见工藤优作词穷,只是问:“新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遇上坏人了?”
“哦,他,”工藤优作想了想,“在泥坑摔了一跤又掉进水里,衣服都不能穿了,这几天也一直有点感冒,应该是受惊就发烧了。”
可是就算衣服都不能穿了,也用不着穿着全套的大人衣服吧?连袜子和鞋子都是?
藤峰有希子知道这两人在一起糊弄她,但也相信他们并不会对自己不利,相反,更可能是保护她。此时新一还病着,她也就没深究。
现在可以说两个人都没了睡意。百无聊赖,藤峰有希子把电视打开,声音调低,播到了无聊的晚间新闻。这样一来,既能有点事做方便清醒,也不至于打扰到男孩的休息。
“本台播报,今日下午三时许,在银座附近发生的银行抢劫案仍然没有进一步进展公布。据悉,被歹徒打晕的保安先生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仍未醒来。警视厅搜查一课称……”
“又是抢劫?”工藤优作看着屏幕左上角的“重播”字样,“今天的新闻我都没看。”
“嗯哼,”藤峰有希子拿来一罐药膏,“在银座附近呢,说是还有棒有刀的,可吓人了。对了优ちゃん,你腰是不是伤到了?要不要给你涂药膏?”
工藤优作的脸一下子爆红,仔细看看,有希子的目光也是躲闪游离。
“不,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好。”工藤优作咽了口唾沫。
有希子把药膏递给他。
一边上药,工藤优作顺势聊起了天:“银行抢案……说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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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新一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杯户町的银行抢案。”
藤峰有希子好奇:“怎么说?”
工藤优作就与她聊那天的经过。
凌晨四点,客厅的灯和电视都还开着,有希子和工藤优作却离开客厅,并肩坐在客房的地毯上,靠在床边和彼此的肩膀上半睡不睡。接近黎明,工藤新一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高了起来,男孩像猫儿似的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有希子揉揉眼睛,起身迷迷糊糊地拿额头试了试男孩的额温。
虽然又高了些,但并没有先前那样吓人了。
工藤优作也慢慢醒过来,有希子就唤他:“再冲一份退烧药吧,优作。”
等他端着小杯回来,就看见有希子坐在床头,把工藤新一扶坐起来,示意工藤优作喂他喝药。
工藤新一此时更是迷糊,坐在昏暗但风格熟悉的房间里、被妈妈揽在怀里,眼前是爸爸递来的药……他早在巷子里就昏了过去,一时间没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于是只有最真实的想法:“不喝……苦……”
工藤优作新奇:“他一年四季都喝冰咖啡的人也会嫌药苦?”
工藤新一觉得他梦里的爸有点脱离人设:“你应该说,‘这个药喝完了给你吃糖’。”小时候明明是这么哄的。
有希子轻轻白了工藤优作一眼,拿过药:“新一乖,喝完药就给你吃糖好不好?”
工藤新一又摇摇头:“不对。”
正要拿糖去的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对视了一眼:又哪不对了?
“妈妈应该叫我‘新ちゃん’。”他一本正经地说。
工藤优作吓得冷汗直流,有希子却一时没往那边想:“新一的妈妈也叫新一‘新ちゃん’吗?”
“嗯!”
“那好,”有希子哄他,“新ちゃん,我们喝完药就吃糖好不好?”
说的话对了,工藤新一终于顺利地喝光了药。他喝药的速度很快,完全不磨人,之后其实也没有再要糖,像是隐约发现自己并不在梦里的前世。
他窝在被子里,手指攥着有希子的睡衣一角,呢喃着入睡。
好苦啊,妈妈……
第二天中午,有希子和优作仍然睡在地毯上,两个人抱着团像两只帝企鹅。工藤优作的手机在两个人中间响起来,响了第二次才接起来。
工藤优作也没看是谁,迷蒙地问:“谁啊?”
那头的人乐了:“刚睡醒?工藤君昨晚又熬夜写小说了?”
“没,”听出来是佐藤正义的声音,工藤优作清醒了些,连工藤新一和有希子都一起睁开了眼,“但确实睡得晚。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看昨天的新闻,有一起抢劫案,一下子想起来你和新一君了,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问候。”佐藤正义说。
工藤新一的烧已经退了。听见这话,小声问有希子:“什么抢劫案啊?”
有希子“啊”了一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宕机了片刻,才跟他说起昨晚新闻上播出的案件。
于是工藤新一又凑到工藤优作旁边:“让佐藤警官小心,注意安全,可别一不留神把想犯人放跑掉了。”
其实当年佐藤正义“愁思郎”案的案件经过并非如此——犯人不是想逃跑、而是想逃到另一个世界——但眼下,工藤新一只能这么提醒。
工藤优作会意,与佐藤正义复述了一遍。
佐藤正义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放心吧工藤君,抓到的犯人都要戴手铐,而且一定有两个人以上一起出警,犯人没那么容易跑掉的。”
可是你想让他自首啊,佐藤警官。工藤新一回想。所以你一个人去、也没有给他戴上手铐。最终为了救人被货车撞倒,又因为救护车来得太迟牺牲在当场。
既然已经痊愈,工藤新一就坚持要回板桥区的酒店去住。有希子拗不过他,就给他带了一大堆的口罩和她自己的厚外套。工藤优作的车还停在那个巷子里,三个人出去吃了顿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晚饭的下午茶,工藤二人组就坐上车奔驰而去。
藤峰有希子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昨晚工藤优作肩膀的温度和工藤新一那句“妈妈应该叫我‘新ちゃん’。”
工藤优作特意绕到那个关押着孩子们的别墅区远远转了一圈。
他们开到这里时,天色又已经暗淡下来。工藤新一把车窗打开,吹着凉爽的山风,实地观察着周遭的路况。
这附近都是山区高速,车道只有一个半那么宽,附近再没有别的任何野路。车道旁边有些是峭壁,有些是深深的树林,对于暗处探访埋伏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地形。至于目标别墅,表面貌不惊人,周遭都是树林,临近的人家少说隔了一百米,且此处人迹罕至,现在这附近除了组织的藏身地,所有房子都是空闲状态。
工藤优作又绕了一圈,这次离得更远了些:“再绕一次就回去休息哦——把窗户关小一点,你还没完全好呢。”
工藤新一隔着口罩咳嗽两声,依言关了半扇窗:“好啊,我们这就走吧。”
他们开向回酒店的方向,路上遇到另一条山路的并道。工藤优作适当减速,山体那边却闪电一般冲出一道黑色的骑行身影。
工藤新一的心跳震耳欲聋,冷汗不知不觉布满了全身,惹得他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但他知道那是谁——全黑的骑装、哈雷轰鸣着、金黄的长发在风中起舞。
又是贝尔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