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今朝

作品:《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宫野明美发现了他们,先是高兴地小跑过来,然后皱起秀气的眉:“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弄受伤了?他们来找茬还是又是自己弄的?”


    女孩有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额前是偏分的细碎刘海。她有一双细长的眉、大而圆的眼眸,小巧精致的口鼻,整张脸给人以清丽俏皮之感,又因主人的明媚多了几分灵气。她不怎么像那个“宫野明美”,甚至不像工藤新一认识的任何与宫野家有血缘关系的人———比如玛丽、比如灰原——她没有那种清冷而忧郁的气质,没有那份挥之不去的愁绪,甚至也没有他印象里宫野家一脉相承的孤独感。


    但她就是宫野明美,六岁的宫野明美,是能用一个笑容化解杀意的那个女孩。


    “都没有!”降谷零的耳根在宫野明美和诸伏景光的双重注视下迅速烧得通红,鬼使神差,向才见一面的工藤新一求助,“新一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


    说罢又转向诸伏景光:“而且hiro,你不是我一起来的吗!”言外之意,hiro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今天的伤是怎么来的?


    诸伏景光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偏过头,恶趣味地说:“今天的我知道,以前的我可说不准。”


    “Hiro!”降谷零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他急切地转向宫野明美,“——明美,今天真的是意外——新一君才是受伤重的那个!”


    宫野明美眨了眨眼睛,俏俏地点了点头,算是信了他,转向两个初次见面的男孩:“你们好,我是宫野明美,请多指教。”


    她微微鞠躬,声音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一样清澈。


    “诸伏景光,请多指教。”


    “工藤新一,请多指教。” 工藤新一挠了挠后脑勺,莫名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伤口附近的皮肤。


    “——啊,你的胳膊!”宫野明美忽然惊呼,她快步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抱歉抱歉,工藤君——我带你们去找我妈妈包扎!”


    她说罢就跳上台阶,示意他们跟上,白色的小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推开诊所的白色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工藤新一是真的快忘了自己受的那点儿伤了。被宫野明美这么一提,他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原本就是来诊所包扎的,抬脚跟了上去。


    四个孩子安静地走在走廊里。走廊两侧的墙壁刷成了米色,在日光下泛着微微的暖光。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画的是不知名的野花和远处的山峦,笔触稚嫩却生动。偶尔有一两处小装饰——一个歪着脑袋的陶瓷小猫,一盆叶片肥厚的绿萝——给这过于洁净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工藤新一的目光在这些细节上停留了一瞬,忽然想起二十年后,这里已经变成了棋牌室。那栋新楼几乎是在原址上重建的,钢筋水泥的冷硬取代了现在的木质地板和白色木门,连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都被烟草和麻将的喧嚣彻底取代。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透过这扇半开的门,能看到未来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上辈子,为了把那一丁点儿可能存在的线索也抠出来,他和降谷零、灰原哀,以及几位临时借调来的搜查一课刑警,把整间棋牌室翻了个底朝天。掀开的地板缝隙里积着陈年的灰,推开的墙壁后露出焦黑的木梁,空气里混着潮气、霉味,还有不知哪一次火灾遗留下的淡淡焦糊味。他们最终只找到几处被火舌舔出的深褐色灼痕,像干涸的血迹,顽固地烙在水泥与木头的交界。


    “是组织的手笔。”降谷零蹲在墙角,指尖轻触那处烧得最厉害的裂缝,声音低哑,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抚自己。他左臂吊着三角巾,白色纱布边缘渗出一点旧血,面色在昏黄灯泡下透着灰白,“我记得这几处火烧过的地方,原本都是诊所的里间——他们做研究的地方。”


    他没说让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跟上,自顾自地在残砖碎瓦间踱步,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什么。灰原哀扣着兜帽,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柯南跟在他右后方半步,小皮鞋碾过碎玻璃时发出细碎的“喀啦”声。


    “这里以前有一扇白色的百叶窗。”


    “这儿是候诊室。”


    “她一般坐在那个角落里……”


    “墙上挂了几幅风景画,有一幅画的是日出。”


    “……明美很喜欢在楼梯旁边坐着”


    “这块地曾经种了几株向日葵。”


    “以前没有这间小屋子,应该是后来建的。”


    “……艾莲娜老师经常站在这扇窗旁边看风景。”


    面目全非的旧址,物是人非的重逢。


    他笑笑,忽然觉得自己自来到东京——或者准确说,自重生以后——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每当撞见与“过去”沾边的人或事物,记忆便像被谁偷偷按下播放键,一帧一帧倒带,然后毫不留情地戳在胸口。


    像个老头子似的。他在心里自嘲,就连现在都是。


    工藤新一摇摇头,把那些潮湿的回忆从脑子里甩出去。理智告诉他,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两年的明枪暗箭,旷日持久的拉锯,以及太多战友的倒下——一夕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原点,心理落差与创伤应激会像影子一样黏着他。重生至今不过四个月,他没能摆脱这些梦魇,本就是理所当然。


    可他的心理损耗不会因为他“理智上明白”而停止。


    “妈妈!有个小哥哥受伤了,零君也是!”宫野明美踮起脚,用肩膀顶开诊室那道磨砂玻璃门。门后的弹簧“吱啦”轻响,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着药草暖烘烘的苦甘。


    工藤新一立刻收起那些没用的思绪,期待地看向屋内。


    诊室不大,却干净得像刚被晨雨洗过。百叶窗半阖,细长的光片落在木地板上,像一排排银色的琴键。靠墙的药柜玻璃映出两个女人的剪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那是……


    “总之,我应该会在这边停留几天。你和厚司君多考虑一下吧。”


    “我知道了,你也多小心啊。”


    站着的那位正扣上鸭舌帽的暗扣,看见四个孩子时停顿了一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墨绿色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宫野明美时才显得柔和了几分。那双眼睛极冷、极凌厉,眼尾有一道深邃的痕迹。


    她个子高挑,风衣下摆随着动作扬起,像一片锋利的刀。米白衬衣的领口严丝合缝,一直扣到最顶端;外罩的卡其色风衣明显比时令厚上一季,肩头却连一粒汗珠都没有。


    其实是为了方便携带武器吧,风衣内侧一定是改装过的枪带。工藤新一心想。


    你们MI6都这么嚣张吗,玛丽女士?昨天去银行时不会也带着枪吧?


    赤井玛丽冲孩子们淡淡颔首,大步擦肩,风衣带起的风掠过工藤新一鼻尖,留下一丝极淡的香水味。


    门轻轻阖上,室内只剩百叶窗的“嗒嗒”轻响。


    坐着的女人这才起身。她比工藤新一想象中更安静,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苍白却温暖的手腕;齐肩的铂金色头发用一枚银色发卡松松别住,发尾带着微微的弧。


    “妈妈,零君和他的朋友工藤君摔倒受伤了。”宫野明美走到房间里。


    “都进来吧。”女人小声地说。


    她就是宫野艾莲娜。令降谷先生念念不忘的“艾莲娜老师”,给灰原留下二十卷生日录音的“堕天使”,让赤井玛丽叹息悔恨的亲妹妹。


    “艾莲娜老师。”降谷零那声称呼里带着少年特有的雀跃,又藏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虔诚。


    宫野艾莲娜柔和地笑:“是零君啊。”


    降谷零知道她内向,于是索性握住诸伏景光与工藤新一的手腕,把人轻轻带到她面前,开口替她省去寒暄:“这两位是我新交的朋友,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


    艾莲娜微微颔首,唇线轻抿,算是打过招呼。她转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掠过药柜的玻璃门,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医药箱被她从第二层抱下来,铜扣“咔哒”一声弹开,碘酒与纱布整齐地躺在绒布凹槽里。


    碘伏擦上伤口时带着凉意。工藤新一坐在高脚凳上,两只脚悬空,晃也不晃。酒精棉球滚过破皮处,泛出细小的白沫,他连眉尖都没颤一下,只仰起脸,用孩子特有的软糯声线道:“谢谢艾莲娜医生!”


    谢谢你,最终还是选择了销毁那些实验数据。


    宫野艾莲娜怔了下,她向来敏感,因而总觉这个男孩的道谢有点儿认真过头了。


    不像在为她给他处理伤口而道谢,而是有什么更深沉的原因。


    “没关系,以后走路要小心一点。”她破天荒开口,“这几日都不要沾水。”


    宫野明美趴在母亲膝头,脸蛋蹭着白大褂的口袋,嗅到淡淡的消毒水与洋甘菊混合的味道。她歪着头,小声却掩不住好奇:“妈妈,刚刚出去的那个阿姨头发颜色和你好像——是认识的人吗?”


    是你的亲姨妈哦,明美小姐。工藤新一暗自说。


    “只是个客人,明美。”宫野艾莲娜却搪塞过去。


    工藤新一垂下眼睫,让额前碎发挡住自己过分专注的视线。碘酒的味道在空气里浮动,像一层极薄的雾,恰好掩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你和厚司君多考虑一下吧。”赤井玛丽这句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那不是家人之间寻常的叮嘱,而是情报人员惯用的“最后通牒式”提醒。能让一名MI6特工特意乔装跑这一趟,只能是乌丸集团已经递来了邀请函,而且开出的价码高到足以让任何人犹豫。


    工藤新一的视线无声地扫过诊室——药柜里的瓶瓶罐罐排得一丝不苟,却没有任何孕妇专用的营养剂或叶酸;艾莲娜的腰身纤细,白大褂最下面那粒扣子还能轻松扣上;墙角那台老式留声机旁,只放着宫野明美的童话磁带,并没有胎教音乐。


    种种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宫野志保尚未到来,宫野夫妇仍处于“接不接受”的岔路口,而非“如何脱身”的泥潭。


    那么劝他们拒绝乌丸集团就能容易很多。问题只剩下如何让组织主动放手,又不引起怀疑。


    少年苦思冥想。


    在诊所待了一会儿,三个男孩就准备道别。工藤新一心头一动,手在口袋里鼓捣了一番,偷偷地把APTX-4869及解药从药盒里取出,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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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个一寸见方的半透明磨砂药盒扔在了诊室的地面上。


    工藤新一蹲下来,假装刚刚发现那个小药盒,口中熟练地演戏:“啊咧,这是什么啊?”


    三个孩子和宫野艾莲娜都被他吸引,看着他手里的小盒。


    装着APTX-4869的那个盒子和里面的药丸一样,脱离工藤新一掌控后两天是会自动刷新的。因此,拿它作为一根神秘的鱼钩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呢,”工藤新一装作第一次见这盒子,“它好像是从刚刚那个穿卡其色风衣的阿姨身上掉出来的,我刚刚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有哦。”


    降谷零皱眉回想。短发女人的风衣下摆确实掠过门框,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坠落。“我没看到有东西掉出来。”他实话实说,尾音却带着一点不确定。


    诸伏景光没出声。他站在半步之外,手指摩挲着裤缝。工藤新一在演,他能听出来——那种故意放慢的语速、微微瞪圆的蓝眼睛,都是“小学生模式”的标配。于是他只是抿了抿唇,把疑问咽回喉咙。


    而听说可能与姐姐有关,宫野艾莲娜抿抿嘴,接过盒子,指腹在冰冷的塑料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没有说话,转身走向靠窗的写字台。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斜切进来,正好落在那台黑色座机上,金属拨号盘闪着细碎的银光。她提起话筒,指尖悬在按键上,迟迟没有按下数字。


    工藤新一没有凑近惹她怀疑,只装作小孩子好奇的样子仰头看着她。


    宫野艾莲娜目光低垂,端详着那盒子。盒子很小,看样子最多也就放得下三四粒胶囊。外壳是实验室常用的耐酸塑料,边缘打磨得圆滑,像一块被海水反复冲刷过的骨瓷。盒盖正中,激光蚀刻的纤细字体排成一行——“APTX-4869”。


    代号下方,另有两行更细的小字,像是用并不专业的美工刀在塑料上慢慢划出来的,笔画细却深,带着说不出的隽秀和深沉:


    “ANTI-APTX-4869”、“Sherry/H·A”。


    是什么药物的代号吗?


    她担心这盒子是姐姐的某样特殊药品样本,于是还是拨了号。


    “嘀、嘀、嘀、嘀……嘟嘟嘟嘟——”


    工藤新一站起身,背对阳光,脸上是孩子气的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极轻的、只有成年人才能读懂的笃定。


    ——诱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看鱼什么时候咬钩了。


    这盒子与如今的赤井玛丽毫无干系,于是电话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药盒被留在诊所里,三个男孩则告辞回到公园,按照之前的约定踢了半天足球。而后又拿喝光的水瓶开始打水仗。降谷零把水瓶举过头顶,像举奖杯一样得意忘形,结果一道水柱精准命中他的后颈——诸伏景光袖子卷到肘弯,笑得见牙不见眼。


    工藤新一在飞溅的水幕里灵活穿梭,受伤的胳膊被防水胶布裹得圆鼓鼓,像一枚白色的护臂。


    而出了一身汗又玩水的后果是,本就抵抗力弱的工藤新一第二天一早不幸中招,由热伤风引起了上呼吸道感染——他又感冒了。


    “要不我跟工藤先生说一声,今天你就留在酒店里?”


    诸伏加奈蹲下身,把淡蓝色一次性口罩的软铁丝压到次子鼻梁上,指尖顺着耳绳绕到耳后,轻轻弹了弹确认松紧。


    工藤新一偏头打了个小喷嚏,口罩鼓出圆圆的一团,又迅速瘪回去。他揉揉鼻尖,声音闷在棉布后面,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只是普通感冒啦,加奈阿姨,真的没事——啊啾!”


    尾音的喷嚏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耳尖泛红——昨晚果然不该穿着湿T恤、盘腿坐在空调风口研究那串邮箱地址到半夜啊。


    诸伏景光被诸伏高明牵着手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懊恼地说:“……我不拉着新一打水仗就好了。”


    “我的体质就是很容易得感冒的类型,咳,一两天就好了,跟水仗没什么关系的——而且我超想去野营哎加奈阿姨!”工藤新一的嗓音有一点喑哑,但不妨碍他炉火纯青地撒娇卖萌。


    加奈阿姨失笑地摇摇头,转身从衣架上取下那件灰色牛仔外套——正是银行抢案那天他穿过的那件外套:“你呀——就这么喜欢工藤先生吗?”


    工藤新一隔着口罩摸摸鼻子:“加奈阿姨!”


    今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却又不显得热烈。一家五口提前在酒店门口等着工藤优作,诸伏景光拉着高明聊天,工藤新一则抱着自己的小背包在一旁发呆,嘴里哼着一串不成调的音阶。


    约定时间前十分钟,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轮胎碾过路面细碎的沙粒,发出轻软的“沙沙”声。工藤优作戴了一副墨镜,穿着清爽的运动装,下车和他们打招呼。


    “抱歉,让大家久等。”


    诸伏加奈笑着摆手:“我们也才下来几分钟。”


    简短寒暄后,工藤优作接过她手里的野餐篮放在后备箱里。高明拉着景光和新一钻到后排,夫妻俩则一个在副驾驶、一个坐在了中间。优作绕到驾驶座,车门合上,发动机低低地哼唱,驶向鸟矢方向的东京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