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接过饭团的手顿了一下，包装的微凉触感让他瞬间回神。


    他抬头看着沢田纲吉，眼底那抹深藏的疑虑几乎要溢出来：“你也发现了？”


    绿川光拆饭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脑海里反复回放这四天的细节，眉头蹙起：“这几天里，坂本三桂的行程规律的像设定好的程序，连加班应酬都没有过一次，一个握着军火线索的组织成员，未免太安分了。”


    “安分？”安室透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我更倾向于，他早就已经发现有人在盯他了。”


    这话一出，绿川光的目光瞬间凝重。


    他们做几天的动作已经做到足够隐蔽，换窃听器的时候更是天衣无缝，怎么会被人察觉？


    沢田纲吉咬了口饭团，金枪鱼的鲜味在他口腔中散开，却没能让他放松下来：“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为什么不声张？按照组织的行事风格，一旦被盯上，他就该知道会有人来取他性命，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室透指尖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透着思考的意味：“可能，和他交易的那股势力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他觉得还没有到暴露的时候。”


    绿川光点了点头，补充道：“也可能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准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沢田纲吉一直没接话，默默吃完了手中的饭团。


    他心里清楚，不管是哪种可能，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平静了。


    第二天清晨，安室透像往常那样戴上蓝牙耳机，心脏却莫名比平时跳的快了几分。


    沢田纲吉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似在低头玩手机，实则注意力全在耳机中的动静上。


    他总觉得今天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而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耳机里就传来坂本三桂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下楼的脚步声。


    可就在他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下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前几天的规律。


    “喂，是我。”


    坂本三桂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没有了平时面对便利店老板以及公司同事时的温和，反而带着几分紧绷的警惕。


    来了。


    沢田纲吉坐直身体，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东西准备好了，老地方，今晚十点。”


    坂本三桂的声音压的很低，却足够清晰，沢田纲吉和安室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按耐不住的激动。


    终于等到了！


    可下一秒，坂本三桂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上来。


    “放心，不会有事。”坂本三桂的语气中带着丝得意，“那些人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跟在后面像个摆设似的。”


    耳机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沢田纲吉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他们这些天的小心谨慎，在对方眼中竟然如此可笑。


    也是，组织成员，而且还是掌管军火交易的代号成员，身份地位在组织里对比琴酒只高不低，这样一个整日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呢？


    他想起前日换窃听器时，经过易容的降谷零指尖翻飞的理论模样，想起诸伏景光每日盯梢时紧绷的侧脸。


    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部署，早被坂本三桂看了个透彻。


    “他果然早就发现了。”安室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被戏耍后的冰冷。


    沢田纲吉抬头看过去，见安室透正盯着坂本三桂离开的方向，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印证。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一旦乱了阵脚，暴露身份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他已经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可他不能连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沢田纲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他在给琴酒发消息。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坂本三桂有没有发现窃听器，如果他是故意打的这通电话，极有可能他和他勾结的势力已经给我们挖好了陷阱。如果他没有意识到身上有窃听器，那么我们就要开始思考他所说的老地方是哪里了。”


    消息发出的瞬间，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有收回。


    他把听到的信息和猜测发给了琴酒，让琴酒来做选择。


    安室透就在旁边看着，见他发完消息的模样，皱了皱眉：“你觉得琴酒会怎么选择？”


    与其说是琴酒的选择，不如说是组织Boss的选择，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个琴酒能够决定的，他必定要把情报报告上去。


    沢田纲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聊天界面的已读标识：“组织要的是军火线索和交易方，不管坂本三桂有没有设局，他们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一下。


    琴酒的消息只有简短两行字：“继续盯紧坂本三桂，查交易地址，到时会有人去支援，如果出了什么纰漏，你们三个自行解决。”


    沢田纲吉盯着那两行字。


    自行解决？


    无非是如果任务失败了，要么被坂本三桂和他勾结的那个势力灭口，要么被所谓的支援清理，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即便他之前已经帮助组织截获过荒川组和意大利那边的军火交易，琴酒也依旧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沢田纲吉把手机转向安室透，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都透着几分凝重。


    “琴酒让我们继续盯人，还要查出他们交易的地点。”


    安室透目光扫过那两行字，眉毛快要拧成结，眼底却掠过了一丝了然。


    组织不可能会给新人留太多余地，这话看似是命令，实则是警告，一旦他们查不到地址，或是任务途中出现了什么岔子，他们三个就是最先被舍弃的旗子。


    “老地方…坂本三桂在组织这么久，肯定有常用的交易点，说不定是以前用过的哪个地址呢？毕竟灯下黑。”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再次给琴酒发了消息，询问有关坂本三桂曾经交易地点的更多信息。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琴酒的回复发了过来。


    “横滨港口废弃码头，东京湾旧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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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郊破厂房，自行排查，不要浪费时间。”


    这三个地点都是一年到头看不到几个人的，确实很适合用来做坏事。


    “东京湾上个月才出现了连环杀人藏尸事件，凶手没找到，警方目前还留着人盯着那边，坂本三桂不会这么傻选在哪里。”


    沢田纲吉附和：“那就只剩下港口和西郊了。”


    “兵分两路吧。”安室透说道，“盯梢这边，就交给绿川了。”


    沢田纲吉低头看了眼时间，时间刚过上午九点，距离交易还有十一个小时。


    他快速盘算着：“我去西郊，那边离得比较远，来回耗时长，你去港口，距离近，中午之前就能回来和绿川先生一起盯着坂本三桂的行踪。”


    “你一个人去西郊太危险。”安室透立刻反对，想起之前坂本三桂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下意识拦住沢田纲吉，“不如我去西郊，你去码头，我对那边的地形更熟。”


    这三个地址，东京湾有警方看守，港口那边靠近航道，偶尔会有巡逻经过，只有西郊最符合他们之前所说的灯下黑。


    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了自己这个相处了半年的同期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这种在组织里称得上笑话的理由而执着于更换地址，他是真的认为西郊那边会有他想要的线索。


    沢田纲吉沉默两秒，摆出一副麻烦、不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他毕竟没有做过真正的恶人，在熟人面前要扮演别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好，那我们换。”


    两人没再多说，联系了才离开不久的绿川光回来继续盯着坂本三桂，便各自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沢田纲吉看着安室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拦了辆出租车往港口的方向去。


    上午十点半，港口的风比市区更烈，咸涩的味道裹着铁锈气直往衣领里钻。


    沢田纲吉沿着已经废弃掉的货运轨道往里走，轨道旁的集装箱堆的比人高，阴影里藏着说不清的危险。


    他刚走到第三个集装箱拐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物落地的声音。


    他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弯腰捡刚才落在地上的东西，鸢色的眼眸看过来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哎呀，这位小哥，走路的时候可要看着点路，这里的集装箱可是会吃人的哦。”


    沢田纲吉的身体瞬间绷紧。


    这个声音…


    哪怕已经过去两年，哪怕对方的气质比之前更显慵懒，那股藏在笑里的锐利，依旧和记忆中的太宰治分毫不差。


    可他现在是山崎纳兹。


    “你是谁？”沢田纲吉压着声音，表面上却装作警惕地陌生人模样。


    太宰治直起身，一步步朝他走近。


    目光扫过沢田纲吉紧绷的肩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小哥这话问的有意思，明明是你先闯进别人的地盘，怎么反倒问起我是谁了？”


    他停在沢田纲吉面前半步远的地方，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