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在外面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夫人，侯爷他，他欺人太甚！”翠珠咬着牙，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


    “竟然让您给那个外室准备嫁妆？她凭什么？就凭她长了一张会喊人姐姐的嘴吗？我呸！她才不配叫我们家夫人姐姐呢！”


    桂嬷嬷叹了口气，“夫人，侯爷这是铁了心要让你给柒柒姑娘花钱了。”


    她虽然生气，却也无奈。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再权势滔天的女人也得依附于男人生活，更何况她们家小姐只是商贾之女。


    反观白慈颜，依旧神情淡淡的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粥。


    待碗里的白粥都被喝完，她才将碗放下，起身朝着翠珠道，“好翠珠，你就别生气了。”


    “走，你家夫人带你们出去逛街散散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对夫人的心疼。


    夫人该不会是气傻了吧？侯爷都这样了，她还有闲心带她们出去逛街？


    见白慈颜已经走远了，桂嬷嬷轻拍了发愣的两人，两人这才疾步跟上去。


    白慈颜带着两人去了成衣铺，让掌柜的给做一件嫁衣。


    “需得用上好的绫罗绸缎，再用金丝银线绣上花样。”白慈颜想了想，又补充道，“得用正红色，切莫忘了。”


    侯爷要立平妻的消息，从他回来那天京中就已经传遍了。


    现在听着白慈颜说要做嫁衣，还得用正红色，掌柜的看白慈颜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情。


    翠珠好几次想要开口，衣袖被翠莲死命扯住，用力跟她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夫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就算夫人给晚柒柒筹备婚礼，又给她准备嫁妆，也不是她们作为丫鬟能够过问的。


    成衣铺来往的顾客很多，白慈颜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不少顾客都听到白慈颜来给侯爷带回的外室做嫁衣，不由低头议论。


    白慈颜还在继续说着嫁衣的细节，“上面的凤凰一定要大气，裙摆得长才能好看。”末了还补上一句，“一定要快，钱不是问题。”


    议论声中，有人喊了白慈颜一声，“永宁侯夫人？”


    白慈颜抬眼，就看见户部侍郎的夫人程相宜。


    程相宜不喜欢白慈颜，她嫉妒白慈颜一介商贾之女，凭什么一朝嫁入侯府，飞上枝头变凤凰。


    却没想到，当初令她嫉妒的白慈颜，如今却要亲自来替外室挑选嫁衣。这么好的时机，她又怎么能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程相宜笑意盈盈的走到白慈颜面前道，“我当是我认错了呢，没想到竟真是你。”


    她佯装不解的问道，“你也来这里买衣服吗？我记得你陪嫁不就有一间成衣铺，怎么还跑来这儿？”


    原以为白慈颜会生气，会羞愤，却不曾想，白慈颜只是轻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今儿个出来，特意给侯爷带回的外室挑选嫁衣呢！”


    这下，不仅程相宜愣住了，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白慈颜竟就这样直白的将侯爷要立平妻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更甚至将侯爷让她亲自操办他与外室的大婚也一并说了出来。


    她不觉得丢人吗？大庭广众之下，当真半点脸都不给自己留？不给侯府留？


    程相宜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白慈颜继续道，“程姐姐你继续挑，我还得去市集去买喜宴要用到的东西。”


    没等程相宜反应过来，白慈颜就已经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市集来往形色各异的人众多，又脏又乱，寻常这种地方世家小姐夫人是绝对不会踏足的。


    白慈颜却不顾众人投来怪异的目光，径直朝着里面走去，两个丫鬟想拦都拦不住。


    “夫人，您这是要做甚？”跟在身旁的翠珠没忍住问道。


    白慈颜轻笑回道，“自然是买侯爷喜宴上要用到的菜。”


    “夫人，这些您让下人来买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过来呢？”翠珠踮着脚，看着那些烂掉的瓜果疏皮被丢了一地，走路都得垫着脚，仔细看着脚下生怕一个不留意就摔倒。


    白慈颜道，“侯爷都说了，让我务必好好操办他和柒柒姑娘的婚事儿，那我肯定要亲力亲为的。”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传来啊的一声惊叫，翠莲踩到了香蕉皮，差点滑倒，幸亏翠珠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没事吧？”白慈颜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翠莲。


    翠莲摇摇头，脸上的惊恐还未褪去。


    “不然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人过去？”白慈颜说。


    “不行！”两个丫鬟齐齐回答。


    白慈颜叹了口气，“如此，你们就小心一些，仔细地上的果皮。”


    白慈颜先去了蔬菜摊，小商贩正摇着扇子坐在板凳上，看到白慈颜在他的摊子面前停下，整个人都精神的坐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慈颜的打扮和穿着，立马心领神会。


    眼前这人怕是某位官家的妾室，过来买菜给府上老爷做菜的。这些高门贵族的小妾就爱用这种小伎俩笼络老爷的心。


    小商贩脸上挂着一抹谄媚的笑招呼道，“这位夫人，是想买些什么？”


    白慈颜拿起白菜看看，又拿起萝卜敲敲，最后问道，“我家中要办酒席，约莫八十几桌，你看你这边能提供宴席上要用的蔬菜吗？”


    小商贩眼睛都亮了，他原以为眼前这位夫人就是想来体验一下生活来市集看看的呢，没想到竟来了一笔大生意，立马讨好地点头。


    “夫人，您这就找对人了，我王老五啊，就是专门做这种大生意的，你别说八十桌，就是八百桌，我照样能弄到那么多菜！”


    这牛皮吹得，一旁卖瓜的老伯连连翻白眼，“我说王老五啊，你吹牛皮也要有个度，八百桌，你怎么不说八千桌呢？”


    “去去去，要你管！”


    王老五转脸看向白慈颜，“夫人您看您具体要哪些蔬菜，小的也好记录下来。”


    白慈颜大手一挥，“就你这摊位上的所有蔬菜，我全都要。你就按八十桌的量给我准备着，准备好了送到永宁侯府上来就行。”


    王老五一听永宁侯府，立马狗腿道，“您莫非就是永宁侯的夫人？久仰大名！”


    “夫人这是给侯爷办凯旋宴？”


    翠珠见王老五如此没边界感，当即厉声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小心引火烧身。”


    王老五忙躬身朝着白慈颜道歉，“夫人对不起，小的就是太高兴了，就话多了一些。”


    “您放心，东西小的一定给您准备好，就是不知您什么时候要？”


    “四月初五你送过去即可。”


    “好，好！”王老五喜滋滋的应了下来，成了这一单生意，他约莫能赚个一二百两银子，妹妹的嫁妆算是又找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