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皇太极的决断

作品:《我在大明当军阀

    沈阳与冷清的北京城完全不同,这里非常热闹,大量来自各地的客商,在这里经营着生意,有朝鲜的客商带来了优质的稻米、高丽参和木材、有倭国的客商带来了倭国美女,倭刀和各种银饰,还有蒙古各部带来了牛羊和马匹,以及各种皮草。


    整个沈阳现在成了东北亚的经济中心,还有无数来自大明的客商,带来了建奴最稀缺的盐、铁、丝绸、以及各种兵刃、铠甲。


    草原民族对力量是非常敏锐的,随着建奴取得了浑河之战,占领了辽东大部分地区,不少蒙古人就意识到,这片天空要换一个主人了。特别是随着去年,蒙古第三十五任大汗林丹汗之子额哲向皇太极投降,蒙古左右翼数十个部落,开始向皇太极朝贡,也就是抱大腿。


    平心而论,现在的建奴还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在沈阳城,无论是来自各地的客户,还是蒙古人,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皇太极非常开心,然而,他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如同吃一颗苍蝇一样恶心。


    沈阳皇宫,跟巍峨壮观不沾边,只能勉强算是一座建筑群,甚至比不上归德府侯家的老宅,虽然皇太极也想把皇宫修得漂亮一些,只是非常可惜,他就像后世的某些人,不是不想考清华北大,而是实力不允许。


    皇太极自从登上汗位以来,虽然多次入寇大明,抢了数百上千万两银子,然而问题是,这些钱放在沈阳,真不能算是钱,一匹上好的丝绸要一百六十多两银子,一石大米最贵的时候,多达十几两银子,他这点钱,购买力仅仅相当于大明几十分之一。


    没有办法,商人是重利的,可以说是无利不起早,这还不是最狠的,最恨的时候是努尔哈赤还活着的时候,辽东因为天气寒冷,粮食还没有成熟,就被大雪掩埋在地里,可以说几乎颗粒无收。


    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不得不向晋商购买粮食,然而,那些晋商敢把一斗粮食卖到十几两银子。


    怎么说呢,史书说记载最多某某地大饥,斗粮万钱,辽东的粮价,比斗米万钱还要贵数倍。


    因为过年,八旗贵族,蒙古各部都过来朝贡,皇太极的皇宫根本就站不下这么多人,无奈之下,他只要在皇宫门前的广场上,搭建一座巨大的帐篷。


    然而就是这么不伦不类的皇宫,也是皇太极倾尽所有,才能做到这一步。


    皇太极斜倚在铺着厚厚虎皮的宝座上,身披明黄色的龙纹常服,面容沉静,眼神深邃,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目光却落在跪在地上浑身狼狈,脸上还带着烟火灼伤痕迹的耿仲明和尚可喜身上。


    “奴才无能,罪该万死!未能护住旅顺,致使孔帅……殉国,城池陷落……”


    耿仲明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毯上,他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皇太极的反应。


    “陈明遇……王廷臣……诈降奇袭,里应外合……水门火起……帅府被破!”


    尚可喜的声音也在发抖,艰难地复述着那噩梦般的除夕之夜。


    皇太极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直到两人说完,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


    “陈明遇……”


    皇太极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此乃何人?朕为何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耿仲明急忙解释道:“他是南蛮子的登莱总镇,水师提督!”


    皇太极将玉如意轻轻放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耿仲明和尚可喜身上:“旅顺丢了,孔有德死了,你们却活着回来了?”


    耿仲明和尚可喜身体剧颤,冷汗瞬间浸透内衫,连连叩头:“奴才……奴才拼死杀出重围……只为……只为将贼情禀报汗王,留待有用之身,为汗王……为大军前驱,夺回旅顺,报仇雪恨!”


    皇太极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窥灵魂深处。半晌,他才缓缓靠回宝座,淡淡道:“起来吧。败军之将,死罪可免。然旅顺之失,罪责难逃。此战,你们为前锋,戴罪立功。夺不回旅顺,提头来见!”


    “嗻!谢汗王不杀之恩,奴才等必效死力!”


    两人如蒙大赦,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皇太极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范文程:“范先生,依你看,这陈明遇,意欲何为?”


    范文程这位皇太极最倚重的汉臣谋士,捻着几缕稀疏的胡须,沉吟道:“回大汗,陈明遇此人,素以智计深沉,行事狠绝著称。”


    其实,范文程完全是扯淡,陈明遇在一年半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睢阳卫右千户,与陈明遇同级的将领,大明足足有三千多人。


    哪怕半年以前,陈明遇以睢阳卫指挥使、宣武军总兵征讨张献忠时,他的级别也不算高。


    放在大明,比陈明遇级别的官员,足足有大几百人,哪怕陈明遇现在成了登莱总镇、水师提督,勉强才算能够前五十。


    范文程根本就没有收到多少关于陈明遇的资料,不过他却是依靠着嘴皮子吃饭的,他精通话术,沉吟道:“他怎么想不重要,旅顺若在其手,如芒在背,我大军入关,必受其牵制。”


    皇太极点点头道:“他真会死守一座孤城残城?”


    范文程神色凝重地道:“陈明遇亦是行险!旅顺残破,兵疲粮寡,更无水师呼应,已是死地!其唯一所恃,不过是一股哀兵之气!”


    “拼消耗?”


    皇太极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想用一座破城,换我八旗儿郎的性命?”


    “正是!”


    范文程躬身道:“此计虽毒,却正中我朝南下之软肋。我大军挟雷霆之威而至,兵精粮足,器械精良,更有红衣大炮破城!只要速战速决,不惜代价,必可一鼓而下,断其妄想!”


    皇太极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帐门口,掀开厚重的毛毡门帘。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动他明黄的袍角。


    “速战速决,不惜代价!”


    皇太极低声重复着,眼神锐利如鹰:“传朕旨意,镶黄旗、正白旗,正黄旗、镶蓝旗,各出十个牛录,蒙古左右翼骑兵,乌真超哈营(重炮兵部队),明卯时出击旅顺,各旗旗主、固山额真,此战,关乎国运!关乎朕的颜面,三日内,朕要看到朕的龙旗,插上旅顺城头!畏缩不前者,斩!攻城不力者,斩!后退半步者,斩!”


    一连三个“斩”字,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帐内每一个人的心上,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嗻!”


    帐内所有将领,包括惊魂未定的耿仲明、尚可喜,齐齐跪倒,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和对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的亢奋。


    旅顺港口,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出现在海面上,为首的是一艘四百料炮舰,四百料炮舰,算是目前为止,大明的主力战舰,事实上,这只是南京造船厂制造的巡逻船,上面装载着八门碗口铳,每艘战舰备三十二人。


    这样的巡逻船,除了拥有较强的速度优势,无论是防御能力,还是火力,都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大明不是没有火力较强的战舰,像郑芝龙打造的乌尾船、以及戎克船,战斗力都不错。


    像孙元化打造的广式福船长一百多米,宽五十多米,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居高临下,战斗力不俗。


    可惜,直属朝廷的造船技术和造船实力,已经远远落后了。这支东江军水师船队,正是从皮岛而来,为首的则是现任东江军总兵沈世魁。


    沈世魁带着麾下将领以及他的侄子沈志祥等人,在码头上,直接朝陈明遇跪下,沈世魁一脸认真地道:“总镇大人,旅顺丢失已经三年多了,沈某一直未能收复失地,愧对朝廷,愧对天子,实在无颜担任这个东江军总兵了,从今以后,东江军上下悉数听从总镇大人调遣!”


    陈明遇微微一愣:“这怎么能行呢?”


    他虽然是崇祯任命的登莱总镇、水师提督,但东江军却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总镇大人切莫推辞了!”


    沈世魁道:“总镇大人运筹帷幄,智勇双全,克复旅顺,这些将士们都看在眼里,总镇大人号令,谁敢不从?”


    陈明遇还想推辞,沈世魁接着道:“总镇大人,自从您接任登州军以来,登州军将士再也没有挨过饿,大批迁往登州的辽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就冲这一点,我们服您!”


    王廷臣考虑过接下来旅顺要面临建奴的强势反扑,正需要军队支援,登州军不堪一战,而东江军勉强可以用,就劝道:“总镇大人,您是三镇总兵,又有尚方宝剑,平虏将士,左都督(名义上的),节制东江军名正言顺(东江军隶属于左军都督府管辖),请勿推辞!”


    东江军将士和将领们齐齐跑下,求着陈明遇节制全军,当然,陈明遇也知道他们的真正用意,就是求一口饭吃。


    陈明遇接手睢阳卫,睢阳军不用饿肚子了,接手登州军以来,不仅给全军将士分发了一石粮食过年,还给他们每个人一斗盐,分发一件棉衣、棉袄、棉裤,这样登州军将士视陈明遇为再生父母。


    陈明遇有钱有粮,他们自然愿意跟着陈明遇。


    陈明遇摆摆手道:“好,好好,徐以显!”


    “学生在!”


    “给东江军调三……”


    徐以显打断道:“学生明白,调三百石粮食,给东江军兄弟应急!”


    其实陈明遇很想说是三千石,毕竟,他手中现在真不缺粮食,不算在后世购买的一百多万,也就是四百多吨粮食,陈明遇还有从扬州盐商手中送来的五万余石粮食,别说拿出三千石,就算拿出一万石粮食,也不算什么难事。


    王铁柱急忙引着沈世魁等将领进入旅顺,而徐以显却压低声音道:“大人,您的实力已经有了,但是这城府……”


    陈明遇淡淡地笑道:“你以为本帅看不出来?东江军想跟本帅拉好关系,就是想让本帅给他们一些物资?甚至想让本帅接手登州军一样,接手东江军?”


    “那大人……”


    陈明遇认真地道:“本帅想要立足旅顺,立足辽东,就离不开东江军以及他们麾下的辽东百姓……”


    徐以显松了口气,陈明遇能看出这个问题就行。


    时间在疯狂的劳作与巨大的恐惧中流逝,正如王廷臣判断的那样,第五天黄昏,也就是崇祯九年正月初五,当最后一丝惨淡的夕阳被辽东厚重的铅云吞没,旅顺城东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荒原,一片无边无际、沉默移动的阴影,骤然出现!


    来了!


    城头瞭望塔上,睢阳军哨兵大吼道:“建奴来了,建奴!建奴大军……”


    “呜……呜……呜……”


    低沉、苍凉、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的牛角号声,从东北方向滚滚而来,瞬间覆盖了整座旅顺城!那声音并不尖锐,却沉重得如同巨锤,狠狠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军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