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意瞬间从青衣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青衣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瞬间将灵力调动到极致，化为一道剑光斩向形如一只巨大血眼的血色天穹。


    轰隆！


    一道雷鸣般的炸响声响起，血色天穹震荡起伏，青衣又如炮弹般被撞回来。


    青衣本就在不久前和枭夜一战而被重创，实力尚未完全恢复，这迷雾妖窟上空的血色屏障更非是只有一道，而是层层叠叠的百十道，皆是妖神的手笔，自难以撼动。


    “都怪你，硬要拉着本尊进来探查，被你害死了！”


    “陈楚，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就算要死，本尊也一定拉你死在前面。”


    无法逃出去，青衣情绪变的六神无措，愤怒暴躁，忽就像是一个泼妇般咒骂了起来。当然，手上也没停下，依旧在想方设法的冲击着屏障，试图逃脱升天。


    陈楚原地纹丝不动，对青衣此刻的模样，既意外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从交谈中，不难察觉青衣骨子里本就有贪生怕死的秉性。


    本藏身的好好的，只要挨到血鬼杀来妖域便能安全，结果却是被陈楚揪出来，非来探查妖神踪迹，如今被断掉后路。


    境界的确是高，但心性嘛，就这么回事。


    也不介意，任由他折腾。


    陈楚依旧看向深渊处，枭夜并没有理会他们二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融合妖血淬炼魔筋骨上面。


    这最后一次的淬炼，关系重大，容不得一点闪失。


    倏然，陈楚眼前出现一道如血雾汇聚而成的漩涡，散发着一股无名状的吸引力。


    没有太多迟疑，陈楚迈动步伐便走进了旋涡之中。


    正巧青衣回头看见，本能的以为这是一条生路，疾驰飞来，旋涡却是先他一步消失。


    “陈楚，你不得好死！！”


    “若本尊回去，定会在尊者面前告你一状！”


    显而易见，青衣以为陈楚扔下他独自使用秘法逃走了。


    且到现在，他还天真的以为陈楚真的是血鬼新收下的小徒弟。


    另一头，陈楚进了另一片阳光明媚，春意正浓的天地，一棵小树生机茂盛，勃勃向阳，一条溪流涓涓流淌，一些鱼儿逆流而游。


    一位身高出奇矮的瘦老头笑盈盈的打量着陈楚，挑明这地方为何处。


    “这里便是我家，迷雾妖窟的最底部。你既然冒险来寻我，当知道我是谁吧。”


    妖神！


    当然，陈楚不会不清楚，这妖神二字其实也就是一个称谓，眼前这矮小的老头自不会是真正的万妖之神。


    天洲本就没有神明，只是有些存在足够强大，便会被生灵理解为神明。


    陈楚闲逸的点了点头，随意看了几眼几乎无法去辨别真实与虚妄的幻境，“看来妖神不能轻易的离开这里。”


    既然是迷雾妖窟底部，自然是见不着阳光，更不会出现春日浓郁的生机。


    答案只有一个，入目所见，皆是妖神凝聚出来自娱自乐的幻象。


    妖神看向陈楚的眼神有些讶异，显然是被说中了。


    唏嘘感慨，“要拥有凌驾这方天地的力量，总归是要付出不同寻常的代价。迷雾妖窟，能屏蔽天道法则，我活在这里面，便可拥有足够悠久的寿元。而一旦暴露在阳光下，我的本源都会受到天道的焚烧，直至湮灭。”


    “每活一日，等同于寻常人白日。”


    “天道赐我永生，却夺我自由。”


    “对了，妖神是后世人给我的称谓。我本叫李戡，一位…妖族。”


    陈楚想起了曾经阅目过关于妖族的古籍，立即就知道眼前这小老头来历，“两千五百年前，妖族始祖级的妖祖之一。没想到，你还活着。”


    “有见识。”


    李戡不吝啬欣赏，也有些志得，“也没想到啊，都两千多年过去，仍然被记得。而且还是一位人族的小娃娃。只是啊，昔日的故友敌人，还在这世上的大概没两位咯。”


    “小娃娃，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要见你？”


    “这不需要猜。”


    陈楚平静道：“天道给予了你们守护者的身份和伟力，却又给你们套上了一道枷锁。你们既想要保住这份力量，又要挣脱这道枷锁，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当然，也不止为了挣脱。还因为天道守护者还会被轮替。也许是一千年，也许是两千年，总之天道为了平衡，不会允许守护者永生永世的存活下去。”


    “你们蛰伏了两千年，打破规束的机会已经出现。”


    “天外之力。”


    打败天道绝无可能。


    即便是李戡的境界再提升几倍十几倍也不行。


    但李戡他们可以打破天道法则的枷锁，获取自由，乃至从这方天下逃出去。


    这却有很大的操作性。


    要借助的，自然便是不属于天洲天下的天外力量。


    故而天洲如今的本质上，血鬼自以为他为天洲带来的灾难，殊不知从他降临的那一刻起，他其实也是隐藏于世间表象之下那几尊不死怪物的猎物。


    “你的见识真的了不起。”


    “我若没猜错，你就是这个时代的天命人之一，亦或者唯一。”


    “当你的身上烙印上天道印记的时候，你必然会走上和我们相同的宿命…”


    李戡摊开枯槁的手心，一块外红内黄的印记缓缓浮现，虽不过尾指大小，却像是拥有无穷的能量，他继续循循善诱般说道：“只有天命人，才敢直视天道印记。你反正注定会被烙上印记，何不如直接得一块现成的。我将这块印记传给你，你还可以省去修炼的功夫，直接便能得到我这两千多年的修为。”


    “我可以向你保证，待我去到外面的世界将境界修炼到能对抗天洲天道的时候，必会回来救你，带领你去见识外面的天地。”


    “怎么样，要不要答应？”


    李戡的声音施加的术法，极其具有蛊惑力，定力造诣若是不够，根本无法抗拒。


    只是，陈楚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被蛊惑。


    言语淡然，带着一抹讥诮，“你想拿我当替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