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在朝臣哑口无言的间隙，陈青忽然询问。


    虞成化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根据天宸律法，皇亲国戚置办产业牟利，有强买强卖，草菅人命的情况属于恶劣，重判当明典正刑，就算从轻，也是剥去尊位，贬为庶民！”


    此言一出，大多文臣心里都是暗露喜色。


    陛下要公事公办，荒王大概率是要被一撸到底了。


    至于他们也有产业，倒没那么担心，皇城十个官员里面，九个在外都有产业，陛下罚不过来。


    只要荒王一倒，谁会去搭理他们？


    陈青对殿中这些臣子的心思了如指掌，故作漫不经心问道：“那荒王的情况属于恶劣，还是不恶劣？”


    虞成化回：“荒王既没有强买强卖，也没有草菅人命，当属不恶劣。”


    所有朝臣：“……”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虞成化，有你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吗？都砍人手脚，砍的还是丞相府公子的双手，这还叫不恶劣？


    这鲜有人注意到，陈青的气色…变好了。


    “当如何惩罚？”


    “罚钱！”


    虞成化吐字清晰回话：“根据千金台的体量，陛下当罚荒王一百万块灵…”


    瞥见陈青凶狠的眼色，虞成化赶紧改口，“当罚荒王五百万块灵石上交国库！”


    五百万块灵石绝对不少。


    但对比千金台的牟利，也不算多。


    陈青满意点头，看向陈楚，“荒王，你可认罚？”


    陈楚表情无奈，倒是不想认，但不认这扬戏也就不好演下去了，拱手作揖，“我认罚。”


    见火候差不多，陈青一锤定音，“好，荒王开办产业之罪朕已惩罚，此事接过。接下来说说丞相的事…”


    有官员欲要站出来说理，表达陛下徇私，却被身边人拦下。


    此时大半的官员都明白，陛下是铁了心要维护荒王。此等情况下，谁再跳出来做出头鸟，铁定被打。


    “陛下，您对荒王的惩罚堵的了朝中大臣，但堵不了天宸读书人之口。丞相乃是中州文人心中泰斗，受所有读书人敬仰。丞相之死不能有一个合理的交代，就怕天下文人都不会服气！”


    最终，还是太师左青云站出来交涉。


    吴恪言跪死，他便成了天宸文人的领袖，也是最有希望接任丞相位置的官员，就算明知道陛下要偏袒荒王，也只能站出来请命。


    站出来会让陛下不高兴。


    但不站出来，又如何收拢人心。


    于是看向陈楚，深叹口气有理有据道：“王爷声称丞相有钱不还，可王爷可知道丞相一年年俸多少？而两位吴公子欠千金台足有两百三十万块灵石，就算丞相领俸三百年，也无力偿还这笔赌债。”


    “请问荒王，您要让丞相如何还钱？”


    此话一出，那些弹劾陈楚的大臣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声讨之声死灰复燃。


    “荒王明知道丞相还不起，还苦苦相逼，实乃丧尽天良！”


    “陛下，荒王所行之举分明就是有意刁难，丞相惨死，荒王难辞其咎！”


    “请陛下为丞相做主！”


    “请陛下为丞相做主！！”


    陈青看着这些臣子的嘴脸冷笑不止，随意的挥挥手，虞成化便领悟，从屏风后拿出连夜整理的账本，人手一份发下去。


    也不催促，任由这些大臣慢慢欣赏。


    渐渐的，太极殿沉寂了下来，所有的大臣看着账本表情各异，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皆是被一股强烈的惊惧笼罩心头。


    丞相府的灵石不止两百三十万，而是…足足的两千三百多万灵石。


    比现在的国库还富有！


    这些灵石的来历每一笔都有清楚的记载，那些是丞相府的产业赚的，那些又是下面官员孝敬而来。


    最关键在于，账本的最后一页，还记载着一百四十五个名字，其中地位最高的竟还是在朝官员都熟悉的一位二品官员！


    相同的是，这些名字的主人都是死人。


    这一百四十五人，都是丞相府欠下的血债！


    退一步，也许丞相不知情，但也是丞相府所为。


    而让满朝官员惶恐的原因是，陛下能查清楚丞相府贪赃枉法，迫害人命的证据，那么只要陛下愿意，也能查清楚他们的罪证！


    将朝堂比喻方寸棋盘，他们都是棋盘中的互相角逐的棋子，又身居高位，避不开争斗与杀伐。


    如果全都按照天宸法律来办，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换一个意思，若陛下要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死，都能轻易调查出足以问斩的证据。


    也是到这一刻，满朝官员对陈青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也深深明悟一个道理，陛下大度，并不代表陛下可欺！


    若陛下要问荒王的罪，不需要他们弹劾，陛下自己就能做。若陛下一定要包庇，满朝弹劾又如何？就算陛下不杀完，但挑一批官员出来杀没有任何问题。


    “虞成化，丞相府这些罪证，可够抄家？”


    见火候差不多，陈青慢悠悠开口。


    虞成化回道：“抄家十次都够了！”


    “去办吧。”


    “是。”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却没人敢再表达只言片语的不满。


    “诸君，可还有谁有要务禀告于朕？”


    陈青看着所有人发问。


    包括左青云在内，满朝官员都低下了头。


    陈青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朕说两件事，你们听好…”


    “第一件事，朕今日体况愈下，渐感力不从心。决定授予荒王摄政之权，替朕料理国务！丞相一职暂且搁置，丞相之务由户部尚书沈君和太傅周行鉴共同承担，直至新相继位。”


    “…儿臣领命！”


    “臣领命！！”


    陈楚，沈君及周行鉴三人纷纷拱手。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左青云苦涩而笑，当即就明白他不止再没有机会触及相位，甚至连他的政治生涯也将到头了。


    陛下这道旨意无疑是告诉全天宸储君的人选已定，自然要开始着手为荒王扫清阻碍。


    而今日参与弹劾的官员都是阻碍，牵扯太广，大概是不会全部清理，但是牵头的几个都跑不了。


    如果陈青的第一道旨意尚且还在意料，那接下来的第二道旨意便是石破天惊。


    “第二件事，即刻起，户部备粮，兵部调度军备，朕要你们在半个月之内准备好能支撑百万大军半年的军需，全部调往北原！”


    “半月之后，朕要御驾亲征，率天宸百万雄师，北伐荒原。”


    “朕已决断北伐，诸君莫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