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七章 社稷大典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次日上午,澹台昱进了太常署,见齐梁破天荒地在署中等候。太常卿红光满面,神态亢奋,一见他就拉着他走入内室。
“澹台大人,你昨日所献之方,果非凡品!”齐梁掩不住满脸欣喜,声调都高了几分,“昨日本卿服下后,只觉身轻如燕,恍若羽化登仙,且全无往日倦怠萎靡之态。那位道长想必是真仙下凡,不知如今栖身何处?本卿定要亲往拜会!”
齐梁平生最好所好有二,一是求仙访道,二是痴迷五石散。澹台昱便投其所好,此番献上的方剂,与京中流传的方子大不相同,服食之后,便需每日为继,若有一日不服,便似抓心挠肝,痛苦不堪。
眼见鱼儿已然咬钩,澹台昱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恭谨之色。
“那道士名号松庭道人,平素在东山的紫霞观修行。他不过是一山野散人,上卿大人身份尊贵,何须亲自拜访。明日朝中休沐,下官去请他到府中拜见便是——”
齐梁摇头晃脑道:“澹台大人此言差矣,这些山野名士餐霞饮露,得天地之造化,是游离于红尘外的神仙中人。似我等这样的肉体凡胎,才是真正的俗人,又岂能不怀敬畏之心。署中这些小事,缓两天再办也是一样,今日便请澹台大人与我同往东山,拜访仙人。”
长官这般说,澹台昱哪有不从之理。齐梁的马车便停在署外,两人一起登车,往城外东山而去。
到了紫霞观,齐梁果然见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在观中修行。齐梁十分欣喜,与那道士纵谈玄理,末了,又花了十锭金子买了老道士手中剩下的五石散方剂,又预定下月再来,方才尽兴而还。
流光易逝,转眼便到了八月二十八日。这一天为社日,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太社亲祭社稷,以报谢丰收。
社者,土地之神也。稷者,五谷之长也。《周礼》有云:“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自秦汉以来,祭祀社稷成为仅次于郊祀天地和祭祀宗庙之外的重要祭典,承载着王朝对土地的敬畏与对丰年的祈愿。
晨光初照,萧含光身着十二章纹的祭服,玄衣纁裳上绣着日月星辰,威严而庄重。她缓步前行,身后跟着一众头戴进贤冠、身着朝服的文武官员,浩浩荡荡地来到位于太庙旁边的社宫。
社宫前,太社、帝社、稷社三坛巍峨矗立,坛体以五色土堆砌,象征着天下五方。
天子肃立坛前,朗朗诵念祝词。廪牺令将一羊、一牛、一豕陈于坛前,太乐令率众乐师奏《天祚》之歌,作八佾之舞。钟磬和鸣,鼓乐齐奏,庄严肃穆之气弥漫天地。
祭舞之后,典仪官高声唱道:“奠帛,行初献礼!”
礼乐大作,萧含光将玉圭插入祭坛中,又在坛前燃起香火,献上玉帛和美酒。四拜之后起身,是为初献。
依礼,天子初献后,当由太常令行亚献,大司农行终献,继而众臣分胙、燎祭,祭典方算圆满。
萧含光完成初献之后,礼官再次高声唱道:“奠帛,行亚献礼!”
皇帝并文武百官并立坛前,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太常令齐梁应该站立的位置,却不见齐梁的身影。太常丞澹台昱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上前,跪在皇帝面前,声音颤抖:“启禀陛下,太常卿大人刚才还在,这一转眼不知往何处去了,微臣遍寻不着……”
皇帝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澹台昱跪伏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动:“齐梁大人忽然不见了——”
百官顿时哗然,众人左右四顾,交头接耳,纷纷在人群中寻找齐梁的身影。司徒公齐鸿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齐梁虽平日里行事散漫,但在祭祀宗庙社稷这等大事上,还从没出过差错。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去寻人,可惜按照仪程,他只能站在百官行列之中,不得私出。无奈之下,他只好用眼神示意左近的齐氏家臣赶紧去找人。
皇帝脸上的惊诧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沉着,沉声道:“祭祀社稷乃国之重典,岂因一人而废?既然齐梁未至,朕命澹台昱暂代太常卿之职,行亚献之礼!”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在大楚一朝从未有过先例。但凡这等要职,莫不经过朝堂上唇枪舌剑,朝堂下勾连商兑,方能决定最终人选。从来没有皇帝一言,随意更换的道理。
若是在朝堂之上,平素那些依附齐阀的官员势必纷纷跳出来反对,可此刻正在祭祀社稷这等庄重仪典,无人敢大声喧哗。就连司徒公齐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也没有发声反对。
澹台昱心中暗喜,看来今天这一步他是赌对了。
“臣遵旨。”
他本是太常丞,这些祭典不知操持了多少遍,便整理好衣袖,在礼乐声中昂首挺胸地走上祭坛。他动作娴熟,神情庄重,顺利完成了本来应该由齐梁完成的亚献礼。
之后,大司农上前,完成了终献之礼。
终献之后,众臣分胙、燎祭,典礼官宣布礼毕。众人皆暗中舒了一口气,今日祭典虽出现些许意外,但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冯大用请皇帝上辇,起驾回宫,百官也正准备离开。忽然,禁军校尉澹台炜疾步奔来,奏道:“启禀陛下,臣已找到了太常卿齐大人。”
萧含光凤眉微蹙,冷然道:“哦,齐大人在哪儿?方才献礼为何不至?”
澹台炜额间沁汗,支吾道:“齐大人尚在社宫之内,只是……只是……臣实不敢奏!”
萧含光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脸色也沉了下来,道:“既然在社宫之中,朕便去亲自去瞧瞧,看看太常卿有何要事,竟比社稷祭典更加重要……”
齐鸿心知不妙,这时先前派去寻人的齐氏家臣也回来了,齐鸿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家臣面如土色:“事情不好,我们的人找到社宫时,禁军已经将社宫团团围住,我们的人全部都被拦在外面,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看皇帝时,只见皇帝已经大踏步向社宫走去,齐鸿只好快步跟上。
百官之中有反应快的,已经察觉此事蹊跷。先是齐梁在行亚献礼时突然消失,皇帝命本为太常丞的澹台昱暂代太常卿一职,代行献礼,紧接着又是禁军校尉澹台炜第一个发现了齐梁在社宫之中。
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澹台氏与齐氏的又一次明争暗斗,眼看着好一场热闹,群臣也没有这个时候离开的道理,纷纷跟在皇帝和司徒公的身后,往社宫而去。
萧含光行至社宫前,见朱门紧闭,室内之内隐隐传来细碎声响。那声音似有男女私语,又夹杂着衣衫摩挲之声,竟似有人行那苟且之事。
萧含光抬头,正欲下令羽林军破门,里面传出说话声。
女子娇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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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人,这里可是社宫,一会儿祭典结束,就有人过来收拾,万一教人撞见,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一名男子笑声传来:“怕什么,你我只管快活。本大人现在身体飘飘然,怕是马上就要羽化登仙而去,又何须管这些俗世烦恼之事……”
百官们顿时炸开了锅,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有人掩着嘴,满脸的惊愕与鄙夷;有人摇头叹息,感慨世风日下;更有平日里与齐氏不和的官员,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齐家此番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齐鸿汗出如浆,头上嗡嗡作响,他听出那女子的声音正是齐梁平素最宠爱的姬妾。他万万没有想到齐梁竟敢将人带入社宫,在此行腌臜之事,甚至缺席亚献之礼,他恨不得立刻冲入殿中,将这孽子撕碎。
他踉跄着上前,几乎栽倒,左手扶住檐柱,才勉强站稳。一回头,见皇帝一双晶亮的眸子正看着他,似乎正在询问他如何处置此事。
她眼中既没有慌张失措,也不见愤怒震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无声地对峙。
齐鸿强自冷静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他小瞧了眼前的女子。
自从太皇太后退居永寿宫之后,齐阀行事较之从前有所收敛,不再重提立储之事。
一来,齐栋贪功冒进,在洛阳城损失不小。宋寒章死了,宋何联盟依旧牢固,宋海晏继任庐江刺史之后,对朝廷内外十分强势,齐阀需要分心面对宋氏可能的威胁。
二来,帝位上坐着的并不是皇太孙萧樗,而是长乐公主。因此,后宫不会再有新生儿,颍川郡王会是皇帝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只要拖下去,太皇太后最终会接受这个事实。至于皇帝本人,她的意见并不重要。门阀势大,皇权式微,就算太皇太后齐明霜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何况一个长在庵堂的公主?
齐鸿觉得他大错特错。皇帝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可欺,澹台氏和颍川郡王的婚约并不是太皇太后的授意,而是她的手笔。宣城的澹台氏确实是皇帝用来对付齐家的一枚棋子。
此刻,对方下出妙手,他必须做出取舍。
齐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社宫庄严之地行秽乱之事,他找不到任何包庇回旋的借口,只能舍弃自己的长子,将太常卿的位置拱手让给澹台氏。至于齐阀失去的面子,只能事后在其他地方找回来。
齐鸿深吸一口气,在御前跪下,叩首道:“陛下,齐梁在社稷祭坛行此丑事,亵渎神灵,罪无可赦。请陛下下旨,将齐梁革职收押入监,依国法处置,再治臣教子无方之过。”
萧含光垂眸凝视着伏地叩首的齐鸿,心想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快做出弃卒保帅的决定。如此,她行事也不得不顾全体面。
她转身,昂声道:“来人,将齐梁拿下,交付廷尉审问定罪——”
澹台炜早已待命,率羽林军破门而入,将衣衫不整的齐梁和宠姬拖了出去。齐梁这时方才清醒过来,大喊道:“父亲,救我——”
齐鸿伏地不言,喉头涌过一丝腥甜。
“带走!”澹台炜挥袖喝令,甲胄碰撞声中,两人被架出殿门。齐梁的哀号渐远,消散在廊下回音里。
萧含光这才重新看向依然跪地不起的齐鸿,放缓语气:“司徒公辅佐太祖定鼎天下,功在社稷。今虽教子失察,念过往忠勤,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