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七日焰火

    沈砚舟的神色一紧——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他第一时间扑过去,将简初往后一推,自己反手去挡那刺来的刀刃。


    沈砚舟闷哼一声,右臂剧痛,那把刀结结实实划进了他的小臂,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染透了他原本熨得笔挺的西装袖口。


    他没有退,一只手牢牢卡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孩子痛得惨叫,刀落地,人也跟着瘫倒。


    巷子一瞬间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简初怔怔地站着,直到看到沈砚舟的右臂上血淋淋的那一大片,她才像被人重重敲醒。


    她冲过去扶住他的肩,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发抖,几乎带着哭腔:


    “沈砚舟……你疯了?!你的手——”


    他没看她,只侧了侧脸,低头喘着气,像是压着痛忍了很久,直到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沉沉的疲惫:


    “我说过……我不想让你受伤。”


    他一向薄情寡言,从不说多余的话。可这一句,却像利箭一般,击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简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牙扶着他。


    巷子里的空气,混杂着臭味儿和阴冷的潮湿气。


    但她没有时间去惊慌,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她立刻掏出自己那只刚被抢回来的手机,拨通了999。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用最简洁的英文向接线员陈述了事发地点、事件性质和人员受伤情况。


    那个年轻的劫匪,手腕被折伤,此刻正瘫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看到简初在报警,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挣扎着想跑。


    “你敢动一下试试!”简初厉声喝道,她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淬了冰一样,让劫匪的动作瞬间僵住。


    幸运的是,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恰好有一辆巡逻警车路过附近。两名警察迅速赶到,控制了场面。


    救护车也紧随其后。


    急诊室的灯光冷白,落在沈砚舟裸露的手臂上,那道伤口很长,血已经止住,却仍然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低声交代着注意事项,拿起镊子,一点点清理着伤口。简初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手心却一直出汗。


    她看着缝合针一针一针穿过他的皮肤,针脚细密,仿佛缝在她自己身上一样。每一针落下,她的心就被抽紧一寸。


    她知道,这一切本不该有,以后应该会留下疤痕……


    可他全程都没有看她。


    他安静地坐着,眉心紧蹙,侧脸沉如石雕,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医院门口的风吹得人一身发冷,司机早已等在门口,车灯在灰色路面上投出长长的光影。


    简初开门时,本想说些什么,但沈砚舟已经坐进车里。她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警局录口供。


    这趟伦敦之行,本该是一次平稳的合作旅程,如今却像命运打翻的棋局,开始错位。


    简初看着车窗外模糊而退后的街景,指尖缓慢攥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响——


    她不该让他涉入其中。


    可他从头到尾,一句埋冤她的话都没说。


    做完笔录后,一位年纪偏长的警官端来两杯水,随手递过来,又看了一眼角落那个被铐在长椅上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地嘟囔:“又是他,这个月第三次了,抢劫、斗殴,没一次离得开他。”


    简初端着水杯的手停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少年。


    那是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孩子,最多不过十七岁。瘦削、沉默,衣服脏兮兮的,靠在冰冷的墙边,眼神却是麻木的空洞,像一块早就被掏空的木头。


    没有悔意,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对世界彻底死心的冷漠的漠然。


    简初把水杯轻轻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朝他走了过去。


    沈砚舟本想抬手阻止她,指尖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


    她站在少年面前,神情冷静,声音也很轻,像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案子:“为什么?”


    那孩子没抬头。


    “你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简初低头看着他,嗓音低得像落在冰面上的雪,“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男孩终于抬起眼皮,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甚至还挂了点冷笑,像是被问烦了的野狗,随时会张口咬人。


    “关你什么事?”他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挑衅。


    简初看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眼神。


    她明白了。


    同情、说教、温情脉脉的救赎,对这种人毫无用处。他听不见。


    所以她换了一种语言,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


    “我叫简初,是一名律师。”她缓缓开口,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下下地刻进他耳朵里,“除了刑事公诉,我还会以个人名义,对你提起民事诉讼。人身伤害、精神损失、误工费用,所有该赔的,我一分不会放过。”


    那孩子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简初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我会确保这份诉状,跟着你一辈子。不论你换几个地儿、干什么活,这份案底,永远在。”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出来的:


    “你听懂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崩裂的痕迹。


    沈砚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简初的冷静和理性,并不只是伪装出来的保护壳。


    她是真的能做到,把一场灾难,转化为战场,也是真的有本事,把人逼入角落,然后不给他留任何退路。


    那男孩脸上的无畏,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简初,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他不怕坐牢,但他怕甩不掉的麻烦,怕一辈子的债务。


    “不……不要!”


    那男孩几乎是祈求她,声音都哑了,带着一股子求生的本能,“求你,我赔钱,我把钱还给你!求你别告我,行吗,求你了……”


    他说着,话就带了哭腔,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自己的苦情故事,母亲病重要做手术,姐姐单亲,带俩孩子白天黑夜地干活养家,还有个在读书的妹妹,眼瞅着要交学费了。


    故事说实话挺俗套的,可听上去,又不像是全编的。


    沈砚舟听得眉头都拧起来了,走到简初身边,低声说:“算了吧。”


    他不忍看她一直面对这种人,太脏太乱太疲惫,他怕她把自己也陷进去。


    简初却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眼神还是死死盯着那孩子,没有一丝退让。


    “不行。”她的语气冷静又坚定。


    她转过头来,眼神里是一种不容动摇的清明:“今天他为了几百镑敢掏刀子,明儿就能为了几千镑捅人命。你现在放他走,等于告诉他这世界没人管得了他。他回去干嘛?继续抢,继续混,就彻底完了。”


    沈砚舟看着她,语气里有一丝没辙的无奈:“可你得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悔改的。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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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了去了,你一回头一街,满地都是。你都要管,你管得过来吗?”


    “我管不过来。”简初的声音轻,却句句砸得人没处躲,“但我看得见的,我不能装瞎。”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沈砚舟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心里其实明白,她这一身理性与锋芒背后,是那种早就写死的性格,认死理,哪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正如当时霍斯庭跟他说的:“我这手下,是个理想主义。”


    现在沈砚舟知道了,但她何止是理想主义,他甚至觉得她像头驴,死倔,谁拉都不回头。


    可偏偏就是这股犟劲儿,在这薄凉又世故的世界里,竟生出点难得的光。


    就像她明明已经掉落泥潭,却还坚持给人做免费法律顾问一样。


    最后,他没再劝。她要坚持的事,他从来拦不住。


    简初站起身来,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看着他一双湿红的眼:“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抽抽噎噎地报了个地址,声音低得像蚊子,简初只是点了点头,没应声。


    她什么都没答应,只把那个支支吾吾说出的地址,默默记在了心里。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深夜。


    两人坐上车,一路无话。司机将车平稳地驶向酒店,车窗外,城市的灯火流光溢彩,像一场盛大而虚无的梦境。


    而车厢内,却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简初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弯腰脱鞋。她穿了一整天的高跟,脚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鞋子刚脱下来,一只脚落地还没站稳,她倒吸一口凉气,脚趾磨破了。


    她没吭声,只是轻轻跺了两下,让自己恢复平衡。然后提着鞋,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房间。


    “简初。”


    身后,沈砚舟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灯光落在他脸上,他靠着沙发坐着,右手还缠着绷带,整个人看上去冷淡又矜持,一如既往。


    他眼神落在她赤裸的脚上,眉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那只打着绷带的右手,语气淡得像是在讨论一件公事:


    “我现在行动不便,还是因为保护你受伤的,你难道不打算为我做点什么?”


    简初一愣,没立刻回应,目光落在他那只伤得不轻的右手上,又慢慢抬起头来看他。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说,声音不高,语气却并不顺从,倒有点提防,“伺候你吃饭、脱衣服、哄睡觉?”


    沈砚舟看着她,没笑,眼里却带出几分故意的意味:“你要是愿意,我也不拦着。”


    简初哼笑一声,反手把鞋丢在门口,赤着脚走回来,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叹了口气。


    “沈砚舟,你受伤是我连累的,我欠你一次。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你说,我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但你别得寸进尺。”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倦,也有点真,沈砚舟没接她的口,目光落在她磨破皮的脚趾上,眸色深了几分。


    “抽屉里有酒精棉和创可贴。”他忽然低声说,“先把你的脚处理了再说。”


    简初愣了下,许久,她才慢吞吞站起身,低头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可脚步却不自觉地朝小冰箱旁边的柜子走去了。


    简初正蹲在茶几边,一手拎着酒精棉,一手拿着创可贴,皱着眉头给自己处理伤口。


    沈砚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响起,低哑又清晰:“等你完事儿,帮我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