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炀正在跟直播间的黑粉激情对喷。


    “劝你去精神科挂个号，压力不会变成我的动力，只会变成你的病历。”


    “你好拜金啊……我不拜金拜什么？拜托你不要离开我吗？”


    “我不仅拜金，我还好吃懒做，贪慕虚荣，尖酸刻薄。不要在我身上找美德，因为我没有。看来是我不够小人，不然我怎么还没得志？”


    他拽了拽头上粉金色假发的波浪卷，清亮似琥珀的眼眸扫了眼屏幕。


    “谢谢‘炀子再骂我一次’送的大菠萝，不骂，我怕你爽到了……谢谢‘楚某人唱跳俱废’送的不锈钢盆，这盆挺贵的，给你家哥哥应援打榜完你还有钱吃饭吗？谢谢‘为什么不跟我连麦’送的七色彩虹。那为什么不跟你连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上次被骂得嗷嗷哭了怎么还来？你是抖m？”


    送了礼物还要被怼，那几个黑粉缓缓地打出了一串省略号。


    楚炀长得不差，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眼神深邃。薄唇如同清晨的玫瑰花瓣，带着露珠的神秘光泽，打眼看去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这种属于浓颜系的帅哥，别说是直播圈里的主播，就算是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找不到几个能打的。


    按理说这种颜值的主播应该会很吸粉才对，但楚炀的直播间里看热闹的路人和黑粉却占了一大半。


    【从你还待在AK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精神不正常，现在一看，果然是个神经病！】


    【你还有空操心别人有没有钱吃饭？管好你自己吧！人品差到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才来做直播，还总扮女人媚粉，真正缺钱的人我看是你才对】


    【恶心的蛀虫！AK都散团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们哥哥的钱啊？】


    【瞧一瞧看一看嘞！这位骗钱主播是娱乐圈的第一无赖、黑料王！成团期间抢队友资源、排挤霸凌队友、跟金主闹出绯闻最后被驱逐出娱乐圈的小丑就是这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嘲笑他的机会！】


    满屏都刷着不堪入目的文字，不过楚炀已经司空见惯，并不会放在心上。


    他反而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鼓着半边的脸颊语气淡淡地敷衍道：“是是是我是穷鬼、我是小丑，为过气爱豆发电、助力负债主播圆百万存款梦请点击下方的礼物，为主播送上一份满天星……”


    就这么水灵灵地开始打广告了。


    楚炀拿出粉嫩的手镜照了照自己的脸，拧出了一支口红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开始补妆。


    奶橘红的色号涂抹出来的效果更衬脸白，再加上楚炀的唇形本身就好看，涂完以后看起来就是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


    季君池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直播间的。


    赶行程的车上，他那个刚创业的弟弟以体验为名，坑蒙拐骗地让他下载了这款据说是他公司新开发运营的直播APP。


    顺着热度榜的推荐，季君池点进了楚炀的直播间。


    进来就看到一个粉金色的精致美女在对着镜子补口红。


    和那些科技感很足的网红脸不同，“她”的五官清靓中透着自然，一双水灵的桃花眼翘着卷长浓密的睫羽，显得看谁都是朦胧深情。但这位女主播的唇角微妙地扯起一个弧度，笑意并未深入眼底，因而这笑容看着倒是嘲讽意味更浓。


    季君池正想着退出直播间，忽然听到女主播开口了。


    “口红不推荐嗷！没接广告。这波泼天的富贵品牌方是接不到了。”


    那赫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季君池：“……”


    是滤镜问题还是主播的化妆技术太好？他居然都没看出那是个男的。


    惊疑间，女装大佬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班味脸，将一个高居今日打赏榜首的直播间粉丝抱上麦，透着水光润亮的红唇凑近了麦克风。


    “谢谢Lin老板送的满天星，您是想挂麦聊会儿天呢还是想玩会游戏？”


    温柔的女声似乎有着安抚人心的能力，连直播间快速刷过的暴躁弹幕都消失了一瞬间。


    所有人，包括季君池在内，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兄弟你好香：卧槽？他刚刚是不是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我是炀子的狗：基操，勿6，主播业务能力过硬，可以伪女音变声】


    【别拿母单不当花：嚯！不敢想象当他的对象有多爽……】


    【塌房保险推销员：毕竟是前超红男团的爱豆成员，号称六边形战士的主vocal，虽然黑料满天飞，但至少能力摆在那里】


    【哥哥好棒：单飞王向喻今的含金量仍旧在上升】


    然后直播间弹出一条系统提醒，那个叫“哥哥好棒”的id用户被主播禁言。


    屏幕上刷满了问号，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玩不起、连前队友的名字都不能提？


    楚炀统统选择了无视。


    “不要在我的直播间提起不相关的人，要是引战被封，你们上哪儿骂我去。”


    他情绪稳定得不像个正常人。


    此时，季君池接到了一个电话，正是他弟弟季青澜打来的。


    接听键滑下，听筒里传来季青澜明朗的声音。


    “池哥！看了吗？你觉得怎么样啊？我这飞虎可是挖了不少有名气的大主播过来呢……”


    季君池淡淡地打断他：“挖人、推流都需要钱，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听筒那头的人一下子蔫儿了。


    “大哥给的……”他小声嗫嚅。


    扬言要独立的小公子自己搞创业，到最后还是要靠家里的投资才能站起来。


    说出口的时候季青澜自己都觉着没脸。


    但季君池只是嗯了一声，转而提起了那位会伪音的主播。


    “热度榜上那个男扮女装的主播，也是你挖来的？”


    季青澜努力回想，但犹豫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记忆力：“呃……”


    “他叫楚炀。”


    “哦，你说他啊！”小弟的声音瞬间变得轻快：“他是自己找上门签约的，而且条件放得很低，人也很会来事儿，我图便宜就把他给签了。”


    听得季君池俊眉微皱。


    他拿下手机开了免提，又切到APP的热度榜上看了一眼，冷淡道：“你是想说，你花大价钱挖来的百万级人气主播，直播热度都干不过一个低价签约的小主播？”


    沉默着，通话间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季青澜干咳一声，试图辩解。


    “池哥你听我解释，这个楚炀啊他不是一般人。前年你们圈子里不是有个唱跳的男团散伙、闹得挺大吗？有八卦爆料称，这个男团里的某个成员跟有家室的高层纠缠不清，上媚金主下骗粉丝，还踩着队友抢资源，说的就是他。”


    男人英俊的面容浮现出意外的表情，眉梢挑起。


    “哦？这么厉害？”


    “……哥，你这副欣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