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雪夜为证

作品:《柒少,夫人又在灭世了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沉入心底,越积越深。


    忆柒身上酒气未散,他将头轻轻靠向她的发丝,双眼微垂,神情罕见地有些颓唐:“前段时间,我又骗了你,其实你见到的,都是作为本体出现的我。但我…看不清你的未来,更怕会有超脱预料的事情发生,届时,你我都将难以抽身。”


    听闻欺骗,殆梓熙心头刚升起一丝气闷,却转念想起,除了幼年时期他突然的出现与消失,他的确未曾伤害自己,龙首山下砍她的那一刀,她也捅了回来:“是不是本体,又怎样?”


    久久,忆柒才再度开口:“没关系,反正,我是杀不死的。小熙,我爱你。”


    “我知道。”


    他依然执着地重复,似乎要将每个字刻入心墙:“忆柒爱殆梓熙,不是出于愧疚,也不是因为前世的任何纠葛,我只是……想爱你。”


    她听得心情愈发沉重,无论她是谁,来自哪里,有过多么不堪的过去,眼前的他穿越一切算计和利用,最终只是因为她本身而爱她。


    忆柒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继续自顾自低喃:“余夜的形象,来自在文序坛时偶然窥见的你的梦,我没想到那家伙竟能跨越时空侵入你的梦境,真是个麻烦…”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戾色。


    “是幻羽?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记得那个梦很深刻。”白发及地蓝眸透亮,无比纯净,直到现在,她偶尔还能想起。


    “梦真奇妙,当年余夜离开后,我常常在梦里看见一个模糊身影,走不近,摸不着,只是冥冥中知道那是你。”


    他静静听着,眉眼渐渐弯起,笑得温柔:“梦,是来自异界的呼唤,你所见的,或许正是我在达塔诺的片段。”


    “异界的呼唤?可梦里我总是一个人,走在灰白混沌之中。那么你的梦,又是什么样的?”


    “多数梦境,是在观望平行世界的自己,也有关于往昔的记忆,除这两者以外,就是观望他人人生的影像。梦中,我总是作为万千世界的一草一木,扎根大地,或是作为游云河川,守望着世间。”


    殆梓熙半抬眼眸沉思半响,发丝被微风拂动,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那我们相遇的前六段故事,是怎样的?”她将绒毯一角掖紧,静静等待回答,可良久没听闻他的话音。


    忆柒终于开了口,语调神色却更加颓然:“那些,其实算不上我们的故事,独属殆梓熙和忆柒共同的回忆,只有寥寥数月…”


    语调落入耳中,她的心却微微一动,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夜的他,反常地说了太多话。


    这不像他。


    他曾说要将秘密藏在心底,她才会一直牵挂他,此刻却像是恨不得剖开自己的所有,将真相尽数倾倒在她面前。


    他为什么突然如此急切?好像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说一样,是因为……反相?


    一种不安悄然攫住殆梓熙,她注视着他,试图看穿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眸子。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做最后的告别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我想让知道,我不是完美无瑕的幻象,而是有瑕疵的人,向你袒露最不堪的初衷,正是渴望与你之间是绝对毫无隐瞒的真诚。你有权知晓一切,是爱,亦是尊重。”


    错觉吗?


    ————


    幻塔诺的夜空没有雪落,依旧漫天飞花,灯光流转穿透琉璃,化作斑斓五彩洒落花丛,蝶群蹁跹起舞,梦幻之光笼罩琼幽,蔓延覆盖整个幻塔诺。


    槐普山巅,浮生寄巍峨耸立,一道金辉如流星坠落。


    蚀离慢步行走廊道上,俯瞰花鸟与蝶香覆盖的城市,这是近乎一生都在守护的乐土。他的步伐朝向西廊,那是惄浅依依遗留记忆的地方。


    一路慢步,走到曾经共同仰望星空的露台,他忍不住抬起头,与数十万年前一样,沐浴紫蓝星光下,心中无限畅想。繁星入眼,蚀离眼底荡开笑意,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我们不会说再见的,就算时空散尽,也永远铭记守护世间安宁的使命。”


    “哥哥,你害怕吗?生来为神,注定在灾难中陨落,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不怕,世间美好尚存,我会尽我所能,守护这方世界。”


    “我也不怕,这里有东伯,小北哥哥,夭娅妹妹。我喜欢我们的家园,也喜欢可爱的人类,我想让他们永远幸福快乐下去,传授知识,传递纯善。我会永远深爱这个世界,哥哥,我会永远深爱我们的家园。”


    思绪回转,蚀离继续向西廊深处走去。于目义尔戈利普伤势愈合,被抹除记忆送回了故乡,眼下,他也需为依依,为自己整理遗留之物了。


    幻塔诺北边,同天之垠深渊之底,明渊色暗,却有珍鱼游光,迎万流之主回归。


    水光如银,环印神女纯净白衣,水下雅庭现,洛萤将身形一转,化作流水进入净祷之庭深处,现身一座肃穆圣泉前。


    “即使并非本意,灵魂也已经染上罪孽,就由圣渊之水,涤净你们的过往吧。”鎏金双瞳微明,压下那抹怜悯。


    沉重石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她捧现三簇灵魂之光,珠流莹润,簇拥灵魂光团将之送入石门。


    ————


    普渡。


    暖光下,两色长发交合,如命运的线交织。


    “故事太长了,其他的,以后慢慢讲,好吗?”


    殆梓熙无声点点头,暖意催起睡意:“回忆并不美好,说起来,在达塔诺这半年,是我至今为止最安宁的时光。”


    忆柒揽着她的肩头更靠近了一些:“达塔诺危机解除后,你想要去哪?”


    “嗯……暂且留在这里,解决我体内‘寄生虫’的问题,再寻一个永生不灭之法,回地球救回我母亲。”


    他由衷一笑,侧首轻吻她的额头:“永生不灭实为诅咒,并非赐福…但你变了,小熙,你会为未来打算,我很高兴。”


    “我也高兴。”


    她微微勾唇,懒洋洋地仰头观望落雪:“从前的我,只能确保明日是否还能活下去,现在,有自己的力量,我想要认真活一次,随心所欲,随性而为。”


    “余夜也好,一面之缘的恩人也罢,还有现在的忆柒,你是我生命中,除自身以外,陪伴最久的人。”


    她的话音渐渐沉下去,堵塞着无法言明的苦涩。


    “可我很难过,好像我走到哪里,都会被驱逐,不被允许存在。我的悲伤又不完全因为这些,……我说不清。”这种情绪常年积压,有时她甚至觉得,这就是常态。


    “怪我醒悟地太晚…”任你的人生走向不可挽回的未知。


    忆柒摊开掌心,一对精巧耳坠在紫芒中显现,“这是由世界始源所制之物,空语聆,往后,你能随意使用自身的力量,倘若那股力量影响心境难以控制,就戴上它,空语聆会将那股力量压制至四成左右。”


    素白灵光跳跃在殆梓熙双眸的荒芜中,渐渐地,眼底有些湿润,她勉力微笑:“我现在的心境,或许就是受这股力量影响吧。”


    她故作轻松地接过空语聆戴上,久久垂首不语,浅柔发丝沐浴在飘渺光晕中,更显虚幻。


    忆柒忍不住将之紧紧环抱,下颌轻贴在她头顶:“天一亮,我就将你送回虹曦向,带着余留此界的力量一同离开,保护好自己。”


    “当然,我会一直活下去。”


    长叹一口气,忆柒在殆梓熙额间落下一吻,起身走向浴室的方向:“……早些睡吧。”


    “…嗯。”


    浴室门关闭,他站在镜子前冷冷看向镜中的自己。


    半刻钟过去,忆柒穿着睡袍走出浴室,却不见殆梓熙的身影,一楼传来瓶身碰撞的声响。


    他循声寻去,只见殆梓熙靠墙角半坐在地,身边一堆空酒瓶,“小熙?”


    看见忆柒,她努力摇了摇头,仍觉眼前迷蒙:“你……究竟还有什么隐瞒?”


    从未见过她烦恼到需要买醉的情况,忆柒无奈拿走她还未开封的酒,又伸手夺她护在怀中的半瓶烈酒。


    “你喝醉了。”


    “我没醉…!”殆梓熙学着他的样子,“我不会醉,只是视线有点恍惚而已,酒、还我。”


    他没有照做,依旧将酒拿走,处理完所有酒瓶,忆柒才察觉有一股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


    是殆梓熙。


    他蹲下身,轻揉她的胃部:“难受吗?”


    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轻吻在掌心,在他愣神之际将他扑倒,以双唇封住他未出口的话。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淹没,忆柒本能地回应,直到睡袍被解开,那双不安分的手从胸膛滑落小复,他才蓦地清醒,一把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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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喝醉了。”他气息略沉,拉拢睡衣系好衣带,起身就要走远。


    “我没醉!”


    殆梓熙不依不饶地拦在他身前,双臂平展呈“大”字挡住他的去路,“为什么躲我?”笑得悲哀。


    他越是深情,她越觉得方才那些坦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是不是他算准了她会心软?算准了她渴望被真心对待,才投其所好,演一出情深似海?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让你们一个个拼了命的接近?对于他们、我是神嗣,你呢?难道就没有夹带一点私心?一丝算计?你敢说你口中的‘爱’、你刚才那一番动情的坦白,不是为这份算计精心设计的谎言?!”


    “哦…对了…”她忽而自嘲地颓笑:“我们之间最牢固的,依然是利益。”


    这句话刺痛了忆柒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只觉得心中一阵郁闷和不被理解的刺痛,他剖开自己所有的真诚,换来的却是她的怀疑与衡量。


    可朦胧微光,他看清了她眼底无法掩饰的脆弱和自毁般的绝望,酸楚和怜惜瞬间冲刷掉那点委屈。


    原来她不是不信他,而是早已不敢信任何人。


    他握住她的双臂,话音压抑而清晰,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因为忆柒不顾一切地爱殆梓熙,比你想象的,还要深爱!”


    “你爱我?”殆梓熙讥笑着仰头:“这样的话谁都会说,我看不透你,我只知道,当我身上再无利益可取时,所有人都会远去。”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忆柒解开衣绳,任睡袍散落在地,他的动作没有停顿,连带着将全部褪下。


    “我爱你,不管是我的身、心,还是过去与未来,不管我是流泪还是欢欣,沉寂还是亢奋,迷惘还是坚定。我的生命因你而鲜活,我的灵魂因你而在,我为你而来!可是,你爱我吗?”


    殆梓熙明显一愣,移开目光:“我……”不敢去爱。


    “但那又如何?”她再度抬眸,四目相对:“沉溺于虚无的情爱只有痛苦,我只想把握当下的欢愉,我要占有你!”


    他看出她并非受情感控制,而是濒临某种崩溃下的自毁,“…你喝醉了。”


    “我没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醒!我说我要占有你!”


    强烈的独占欲在她眼中反复翻涌,感染至他的双眸。


    忆柒闭了闭眼,长长吁出一口气,声音压抑而克制:“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白会发生什么吗?”他声音低哑,吐露的气息灼热又滚烫。


    “我是殆梓熙,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目光灼灼,毫无退缩。


    他的克制终于在这份灼灼目光下崩断。


    “…好。”他哑声应答,不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如你所愿。”


    ……


    灯火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模糊了界限,只剩不分彼此的纠缠。


    “现在……还怀疑我的真心吗?”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气息灼人。


    窗外夜色沉得更浓,漫天雪绒间偶有轻响泄出。


    后半夜,雪依旧簌簌地下。半梦半醒间,殆梓熙睁开眼,身下是柔软的床,身体却着实酸软。


    “!”


    她猛然意识到,刚才那并非梦境——忆柒正侧躺在她身旁,撑着头看着她,嘴边噙着笑意:“酒醒了?”


    殆梓熙下意识拉高被子,话音有些沉闷:“我…”


    “嘘。”他的指腹轻轻按上她唇边,“别再说那些伤我心的话了。”


    “我想爱你。”猝不及防地,她的真切告白入耳,落至心间。


    困意不减,殆梓熙闭上眼轻叹:“可是你太好了,好得不真实、完美的爱让人疑心。…先说好,我只想在今晚爱你。”


    她以为这样就能显得洒脱,却不知这副嘴硬又认真的模样,在他眼里只剩下可爱与珍贵。


    “嗯,我知道。”他抑制着嘴角的上扬。


    他的小熙啊,连喜欢一个人,都喜欢得如此没有安全感。


    “我爱你,小熙。”


    我爱你,不管是我的身、心,还是过去和未来,我是流泪还是欢乐,沉寂还是亢奋,迷惘还是坚定,我的生命因你而鲜活,我的灵魂因你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