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雷雨天气

    一觉醒来,昨晚那个脆弱的、伤感的周庭无影无踪,让明语怀疑那似乎只是一场她的错觉。


    自从上次周庭说不收明语花那么多钱买来的礼物,明语就陷入了苦恼——她不知道该送周庭什么生日礼物了。


    距离周庭的生日只剩下最后两天。最近倪希每次看到明语,明语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倪希在一旁也跟着她一起冥思苦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点子,“不如你给你哥做一碗面吧。”


    明语有些疑惑,“面?”


    “对呀,”倪希跟她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呢。在生日这天吃一碗家人煮的面,寓意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经过倪希的点拨,明语心里也有了想法。


    平平安安。


    ——


    在周庭有意识地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下,周庭忙得不行,时间和意识都被工作所占领。明语在李老师那练完画后时间还早,她不想给周庭添麻烦,就自己坐着公交回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二晚上,周庭送完最后一位乘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他走到家门前,却发现从缝隙中泄出的光亮。


    都已经这个点了,明语本来应该在床上准备睡觉才对,屋里的灯怎么还亮着?


    怀着对此的疑惑,周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餐桌旁的明语。


    明语穿着明显比她打了好几个号的围裙,站前餐桌前忙前忙后的,这会儿手里正抓着一把刚切的葱花,认真地往一碗面上撒上去。


    明语听见开门的动静,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发现了刚刚到家的他。


    “哥哥!”明语兴冲冲地喊他,跑到他面前,“你回来啦?”


    “嗯。”周庭走到餐桌边,“忙什么呢?”


    明语殷勤地替周庭拉开椅子,招呼他坐下,把这碗刚刚出锅的热腾腾的清汤面推到周庭面前。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真诚地说:“哥哥,生日快乐。”


    明语的眼睛里没有掺入一丝杂质,像一池干净透彻的湖水。


    看着这碗阔别已久的面,周庭忽然有些恍惚。


    他都快忙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哥哥,你快尝尝,我做的。”明语眼睛亮亮的,像小孩子邀功一样看着周庭。


    “好。”


    在明语的催促下,周庭拿起筷子,伸向这碗看样子和他每天早上做的没有两样的清汤面。


    在入口的那一瞬间,周庭的唇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低低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明语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哥哥?”


    她从周庭的手里拿过筷子,自己尝了一口,浓烈的酱油的咸味顿时充斥在她的口中。


    明语这才明白了周庭为什么笑。


    她涨红着一张脸,着急忙慌把面端走,“不吃了不吃了。”


    周庭笑意未止,看着明语红着脸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递给了他。


    怕周庭误会,明语解释:“这不是我买的,也是我自己做的。”


    周庭小心翼翼地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过塑了的小纸片。


    一只可爱的猫猫头,底下是明语写的四个大字——平平安安。


    是明语亲手做的平安符。


    明语的字跟她人一样,没有一点棱角,看上去很乖。


    “谢谢你,小语。”昏黄的灯光下,周庭看着明语的眼睛,郑重地跟她道谢,“这是会是我最特别的生日。”


    “我妈妈以前也喜欢在生日的时候给我煮一碗面。”


    ——


    在生日这天吃一碗面,也是周庭母亲家乡的习俗。


    这碗面在周庭十二岁之前,每年生日的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那时候周父在外工作,周母就待在家里带着周庭。周庭一年见不上周父几面,但在生日这天,他总是会带着早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不远万里赶到家里,和周母一起庆祝周庭的生日。


    夫妻两个从来不要求周庭做什么,周庭就这样被呵护着长大。


    而这一切止于十二岁的那年生日。


    周母在煮面时发现家里的酱油瓶空了。


    酱油是清汤面的精髓,没有怎么能行呢?


    于是她关掉了刚刚打开的煤气灶,换上鞋子,打算去不远处的超市买一瓶新的。


    超市就在两条街外,过个马路,再拐个弯就到了。走路的话,不超过十分钟就能到。她相信自己能赶在周庭起床前回到家里。


    可是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在某个人身上。在周母拿着那瓶新买好的酱油穿过马路时,一辆面包车从旁边冲出来,直直地开向她。


    她来不及闪躲,被面包车撞了个正着,头磕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而周父开着车,在不远处的路口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周母被紧急送往医院。在医生诊断后,告诉周父能救,只是几率很小,还需要花很大一笔钱。到时候可能人也救不回来,钱还打水漂了。


    那也得救!周父握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搭上了全部积蓄还不够,周父出去筹钱,挨个找朋友借,从白天借到晚上。


    而十二岁的周庭一觉醒来,看到的是家里空无一人。


    他坐在客厅里等啊等,等来的只有好心通知他,带他去医院的邻居。


    周庭独自一个人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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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过道里,看着手术室的灯灭了,周母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里。周庭进不去,只能隔着玻璃看。她的身上被插满了大大小小用来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脸也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


    他看不清她的脸了。


    邻居阿姨劝他,让他先回家。周庭不要,他固执地守在这里,守着他妈妈,等着她醒过来。


    可是他没等到。


    周母在ICU里撑到了第二十三天就走了,没有给他们父子两个留下只言片语。


    直到这时,周庭才能靠近他的妈妈,但是上头已经盖了一层白布。


    在周庭趴在床边失声痛哭的时候,周父带着新借到的一笔钱匆匆赶到,但还是晚了一步。


    住在ICU的每一秒钟都是在烧钱。周母住了二十三天,医药费零零散散地加起来,花了快将近三十万。


    扣去周庭家自己的积蓄,周父一共借了二十一万。


    法院判决出来,那个司机全责,一共赔付周庭家四十万元。


    但是那个司机没有钱。等人们再一次找到他时,他已经成了飘在河面上的一具尸体。


    他为了不连累家人,选择了跳河。


    他和他妻子早已离婚,家里只有年迈的老人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孙子。


    于是周庭家没拿到一分的赔偿。


    周父独自一人担起了二十一万的债务。为了照顾周庭,他辞去省外的工作,带着周庭来到渠城,当起了出租车司机。


    周庭那时不理解,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爸爸还不和他一起,守在病房外。


    他单方面和父亲的关系降到冰点。直到年纪再大了一点,才理解父亲。


    而此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难以修复。


    父子两人不约而同忽视这个特殊的日子。


    于是周庭已经很多年没再过过生日。


    面前的明语不知道,她还在看着那碗面,小声嘀咕:“我明明是按照哥哥的手法来做的,怎么会太咸了呢?我这几天还特意早起观察了呢。”


    她也不需要知道。


    在听到周庭这么说,她抬起头,看着他,“真的呀?”


    “那我多练练,明年再给你做。”


    周庭揉揉明语的头,笑着回她:“好。”


    “很晚了,去睡觉。”


    “哦。”明语听话,乖乖地洗漱完上床。


    那晚没有月亮,但星星很亮,照进屋子,照到周庭身上。


    那个明语亲手做的平安符,被周庭挂在了前视镜上,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


    看着那个在空中打着转的护身符,周庭才忽然发觉。


    明语在不知不觉中,正在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