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衔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不行！”


    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那里那么危险，你现在就是只普通的小狐狸，回去也会被其他妖吃掉的。”


    “我好不容易才救了你，再让你回去被吃掉，那我不是白救了？我还为你割破手指，还喂你血。做人……做狐要懂得知恩图报，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那千鸣山有什么好，山鸡那么少，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把你养的圆滚滚的，一天三餐还外加零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在千鸣山能有那么多吃的？你还笨手笨脚，抓只山鸡都不会，你回去就是饿死。”


    “我不是不让你回去，你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你在太霄宗我可没有管过你，院子里的土不也随你挖了？”


    “反正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裴之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翻来覆去说了一堆重复的话。


    “嗷嗷嗷……”


    沈逾白：师父很久没见到我了，会着急的！


    沈逾白原也想过偷偷回去，但是他不认识路。


    如今裴之衔正好要下山，听起来短时间内也不回太霄宗，正是个好时机。


    裴之衔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想回去看师父？看完还跟我走？”


    沈逾白顿了下：大概吧。


    但要是师父不同意，他就不走了。


    “真的？”裴之衔半信半疑。


    这小狐狸三心二意，昨天还觊觎他的肉.体，今天就奔向别人的怀抱。


    裴之衔对他的信任度大打折扣，“我可以带你回去见你师父。”


    沈逾白的眼睛瞬间亮起，激动的“嗷嗷”几声。


    “但是，你得让我一起去。”裴之衔倒要看看，小狐狸的师父们到底是谁。


    最好再让他的师父们放心把小狐狸交给他，也省的小狐狸总想着离开。


    “嗷！”


    一言为定。


    ……


    下午，几人在山门口汇合。


    “你们先出发吧，我晚一两天去找你们。”


    裴之衔说着将飞舟拿了出来。


    江持叙：“怎么了？”


    裴之衔：“小白想回千鸣山一趟，我带他回去。”


    裴之衔：“飞舟给你们。”


    “行。大师兄估计也得耽误一两天，他还有事没办完。”万翊说。


    千鸣山离太霄宗是有些距离，裴之衔御剑飞行，中途没有停歇。也飞了一天。


    沈逾白没什么区别，在裴之衔怀里吃得好，睡得香。


    然而，到了千鸣山后……


    裴之衔发现，沈逾白一直带他兜圈子。


    “你确定你师父在这？”


    当他们第十一次回到原点，裴之衔终于耐心耗尽。


    沈逾白垂下脑袋，心虚的“吱”了一声。


    “那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沈逾白想着要怎么才能不让人知道，妖不知，人不觉的进万妖谷。


    “嗷嗷嗷？”


    裴之衔莫名地看了小狐狸一眼，“我不累。”


    “嗷嗷嗷！”


    沈逾白从他身上下来，咬着裴之衔的衣服，将他拽到了一颗大榕树下。


    “……吱！”


    沈逾白伸出爪，指了指树下的矮石墩，示意裴之衔坐下休息。


    “做什么？”裴之衔问。


    沈逾白连说带比划，倒是让裴之衔理解了。


    “你说你师父们躲起来，因为怕生人？”


    沈逾白连连点头，“嗷嗷嗷……吱！”


    你在这里等，我去找师父。


    裴之衔立刻站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小狐狸，“你不会是想把我丢下吧？”


    沈逾白赤金色的眸子无辜地看着裴之衔。


    “嗷嗷嗷。”


    狐没有。


    沈逾白废了好大一番口舌，比划了半天，裴之衔终于松口，让他自己去找。


    但，裴之衔还是不放心，在小狐狸身上放了一道追踪符。


    “给你一炷香时间，我在这等你。一炷香后你没回来，我就用追踪符寻你。”


    “别想着丢掉，追踪符会跟着气味寻你的。”


    沈逾白连连点头，连一句话也不多说，三两下就跳到了最高的树杈上，身影藏入了林间。


    “小没良心，这就走了？一句交代也没有。”


    裴之衔幽幽叹了口气。


    也就是他，还有谁还会这么纵容小狐狸，偏小狐狸不知道好坏，还这么防着他。


    沈逾白很快闯进万妖谷的结界，跑到了师父们常住的小院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师父闭关结束没，要是没有就只能留下口信。


    “嗷嗷嗷！”


    沈逾白最后是在山洞里找到的几位师父，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狼狈，沈逾白急冲冲地上前。


    “这是小白？”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身上有人的气息，你溜出万妖谷了？”


    沈逾白：“嗷嗷嗷？！”


    几位师父面面相觑，二师父又不确定了，“这是小白吧？”


    三师父：“是的吧？长得和小白一模一样。”


    五师父：“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吱吱吱！”沈逾白急的不行，“吱……嗷嗷嗷！”


    几位师父又是一头雾水，六师父说：


    “这吱吱吱的不就是跟你学的吗？小老鼠。”


    “你才小老鼠，你全家都小老鼠。我是黄鼠狼，不是小老鼠！”


    眼看师父要吵起来，小白连忙劝架，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们竟然听不懂他说话！！？


    最后师父们齐齐看向沈逾白，一起指责他。


    “让你好好学认字你不听，你说得什么玩意儿我们也听不懂，让你写，你也不会写。”


    沈逾白张开爪子，凶狠地“嗷呜”一声，然后飞起一脚，又立刻倒在了地上，“吱吱吱”地叫起来。


    大师父沉默了几秒，看向了二师父，“他在给我们演戏？”


    三师父挑眉，“可能是吧？”


    二师父沉思：“这演的什么？猫狗大战？”


    沈逾白：“……”


    “等等。”四师父蹙了蹙眉，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小白是不是说，有一只狼妖把他打伤了。”


    沈逾白一听，终于有师父理解了他的意思，激动地又叫了两声，用力地点点头。


    “嗯嗯。”


    “万妖谷里没有狼妖，小白你果然偷溜出去了？”六师父一下抓住了他的小尾巴。


    三师父性子急，一巴掌呼六师父脑袋上，“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小白怎么变成这样了，化不了形，还不会说人话了。”


    “嗷嗷！”沈逾白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给他们画了个连环画。


    他画了个长头发的火柴人，又画了个比鬼还难看的长耳朵大尾巴的丑东西，指了指自己。


    “有一个人救了你！？”六师父大惊失色。


    “你遇上人了？”


    “人呢？你吃人了？”六师父急的死命地摇沈逾白，“你是不是吃人？”


    沈逾白被他摇的晕头转向，还是大师父把他从六师父手里解救出来。


    “你没吃人吧？”


    沈逾白连连摇头，心底又觉得很奇怪。


    不是师父们和他说人很坏，会扒狐狸毛做狐裘大衣吗？他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吃人？


    几位师父顿时松了口气，大师父问：


    “既然你已经出去了，为什么又回来？”


    艰难的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沟通。


    师父们终于明白小白的妖丹被吃了，然后变成了小狐狸变不回去，连话都不会说了。


    哪知，几位师父知道他的妖丹被夺后，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甚至还没有人对他的担忧多……


    “小白，师父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既然那个人救了你，还跟着你过来，说明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你可以暂时赖着……”三师父顿了一下，“陪着他。”


    “当然也不可以完全信任他，他也可能别有心思。总之，他对你好，你可以记着，有机会就报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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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了。”


    “你现在不能再呆在万妖谷，你得去外面。不过，你要记住……”


    沈逾白仰着头，有好多问题想问，但还是忍着听师父们说完。


    “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能对所有人都放低警惕，知道吗？有的人一开始是好的，后面也会变坏的。这个需要你自己去辨别。”


    “以后，你还会遇上裴之衔，他是你的死对头。你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魔窟，他独自一人清剿魔族的时候。”


    沈逾白很想问师父怎么知道，但师父们没给他问问题的机会。


    “总之，你以后要是遇上裴之衔，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是妖王，世上的妖都会归顺于你。可这条路很难走，或许你并不愿意，可天命会推向你走上这条路。”


    沈逾白不懂，天命是什么？


    大师父幽幽叹了口气，“小白，如果实在打不过，你可以吃掉他。”


    二师父接话：“对，龙傲天很强，所以要是吃掉他的心脏，你的修为就能得到十几倍的增长，但是……”


    “但这是下下策，是临到最后逼不得已的选择。要是有一天，你逃脱了天命……我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过这种生活，你也可以跑知道吗？”


    “不要回万妖谷，找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自己安静地活着。”


    “你是九尾狐，你可以假死脱身的。”


    六师父说着使劲戳沈逾白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你现在只剩五条尾巴了，你才两百岁，就用掉了四条尾巴，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不懂得惜命的九尾狐了。”


    沈逾白：“……”


    “不许再把自己的尾巴送给别人，不管是谁都不行！也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九尾狐的尾巴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知道你是九尾狐。”


    沈逾白听懂了，但又不懂。没等他多问，师父们就催他快点离开。


    “嗷嗷……”


    沈逾白话没说完，身子就腾空飞起，被大师父强行扭送出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山洞，沈逾白有点想哭。


    耳边还有几位师父们的传音。


    “记住！藏好你的狐狸尾巴。”


    “机灵一点，不要轻信别人。”


    沈逾白莫名被推出了结界外，他一步三回头，最后也只能朝着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裴之衔隔着老远就看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刚想要站起来，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沉稳。


    于是他装作没看见，不出六步距离，小狐狸就会跳进他的怀里。


    然而等了一会，什么也没等到。


    裴之衔慌忙看去，哪还有小狐狸的身影？


    他心底一急，站了起来，忽然一道很轻又带着力量的小梅花步落在肩上。


    “嘻！”


    沈逾白蹲在人的肩膀上，邀功似的看着人。


    他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回来，人快夸他！


    裴之衔没懂小狐狸的心思，揉了一把狐狸脑袋，真实而温暖的触感让他稍微放下心。


    “和你师父说好了？”


    “吱！”


    裴之衔虽然没见着他的师父们，却也暗自在心底保证。


    他一定会照顾好小狐狸的，六位师父不用担心。


    “你师父和你说什么了？”裴之衔问。


    沈逾白装没听见，身后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可不能告诉人。


    “别装没听见。”裴之衔伸手戳了戳小狐狸的脸。


    沈逾白答非所问：“嗷嗷嗷嗷嗷嗷！”


    晚上要吃烤肉！


    “吃屁，什么都不给你吃。”


    沈逾白已经不惧人的威胁。


    他轻哼一声，速度飞快地从人的肩膀跳下，一头扎进林子里。


    裴之衔：“？”


    然后，沈逾白叼着一只身上爬满花纹的蛇出现了。


    那只蛇还在挣扎，扭头想要去咬小狐狸，裴之衔再装不了一点气定神闲，气急败坏地大叫：


    “沈逾白，你给我松口！别什么都上嘴咬，那蛇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