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过去
作品:《潇声生宵》 沈淮竹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宋潇声很轻地点了两下脑袋,随后郑重道:“想听。”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此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淮竹,满脸认真。
沈淮竹与她对视一瞬又想起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瞬时感觉后头发紧,偏过头去不看她。
车厢狭小,二人并坐难免摩擦,宋潇声感受到沈淮竹衣料之上携有的熏香,有些心猿意马,脑袋离得远了一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须臾后,沈淮竹缓缓开口问道:“你想听哪些?”
宋潇声脑袋往前伸,确定沈淮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道:“王爷的……父亲?”
沈淮竹静了,半天没有动作,他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瞧起来在回忆一些十分久远的事情。
“我父亲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良久,沈淮竹才开口,话语间带着娓娓道来的平静,“他对我很严厉,要求我通读诗书习得剑术,每日考核,错了便罚。”
“有些时候……我耽误了功课,他便让我跪在王府门前,不许我吃饭。母亲心疼我,劝说无果后便同我一起跪。那天雨很大,母亲自那之后身子就变差了。”
宋潇声怔怔听着沈淮竹讲起了他的童年。
她放低声音:“然后呢?”
“他因此责备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我不认真学习功课造成的。”沈淮竹语气平淡,像在聊些小事。
宋潇声听了顿时瞪大眼睛,声音也扬了上去,不解的看着沈淮竹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明明是你父亲……”
她话没说完,沈淮竹的脸转了过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反应就像跟她说一件小事而已。一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的神情。
宋潇声只好偃旗息鼓,默默坐着没了下文。
从沈淮竹简短的话语中,宋潇声对老王爷有了大概的个雏形,他对自己的亲儿子如此严厉,连着青若大师一起置之不理,到头来还要去怪沈淮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宋潇声愤懑不解,始终无法将沈淮竹口中的父亲和王嬷嬷口中的老王爷联系到一起。
她还是为沈淮竹感到不平,想说些什么,可看见沈淮竹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心想人都死了,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从小父母便不再身边,直到大学双亲去世,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也能平静的谈论这段过去,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悲惨,这些事情现在在她心里也荡不起涟漪。
宋潇声便这么想着,又听见沈淮竹道:“自那以后,我便没再去思虑功课之外的事情了,没过几年他就死了,母亲受了伤,也不愿意在王府里待下去。”
沈淮竹这段话说得极其从容缓慢,这些往事在他的心里几乎都要被淹没了。
“老王爷是……怎么死的?”宋潇声见沈淮竹有了声响,继而问道。
青若大师为何就此归隐?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况且通过之前的交谈她也不认为青若大师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刺杀。”沈淮竹冷冰冰道,眼底也生出了狠厉之意,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尸体运回王府的时候母亲在他的衣襟里翻出了一张写给一个陌生女人的信。”
宋潇声呆住了,听沈淮竹的语气她也能猜到那信的内容必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她从未想过事情是这样发展的,霎时间如鲠在喉,不成型的句子卡在嘴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怔怔地看着沈淮竹。
宋潇声一双杏眼瞪得浑圆,呼吸都轻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沈淮竹微微转动脑袋,轻声道:“快到地方了。”
宋潇声思绪被蓦地打断,慌忙应了两下,将那自己这副表情收起来了。
沈淮竹看着窗外慢慢变化的场景,手无声的攥紧,又松开,掌心晕出一片失去血液的青白。
那一日的天气,也同今天一样。
母亲从小便教导他,要温厚待人,不要像父亲一样对他人如此严苛。
沈淮竹谨记,纵使待人冷淡,也从未想过将谁置于死地。
所以沈淮竹亲手放走了给父亲递信后逃走女人,父亲冲上来怒斥他为什么不拦下,即刻间便又追了上去。
沈淮竹看着父亲的背影,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去追寻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如果他伸手拦下,母亲会痛苦,那个女人也会痛苦,只有父亲能够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做他高高在上的王爷。
他眼睛定定地望着逐渐消失的身影,祈求父亲不要得偿所用。
再见便是父亲当胸中了一箭,箭矢刺穿了那封信,血液迅速干涸在折叠起来的信纸上,在父亲深黑的袍子上晕开一片艳丽的红。
他们惨遭刺杀,二人双双死亡,成了一对亡命的怨侣。
母钱打开那封信后心神俱损,诺大的王府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是沈淮竹不后悔,他依然遵循母亲的教导那样活着,就像一个月前他和沈煜交谈那样,听到宋潇声的名字,心里动容了,哪怕这个人来路不明。
他对宋潇声生出的那些好奇,让自己接纳了宋潇声,接下了当初那份金光刺眼的圣旨。
宋潇声以为他是天命难违,可实际上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不仅是怜悯,更多的是她被勾起的心。
春华楼那一晚,自己记住了宋潇声这一双幽亮的眼睛。
从一开始,他便是图谋不轨的。
可宋潇声却不像她自己口中说的那样爱慕他。
一句话而已,能证明什么。
他开始试探宋潇声这个人,发现她胆小、软弱,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怕得不行。
当宋潇声提出要去多扬县,沈淮竹其实是不想她去的。
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却心软了。
沈淮竹率先下了马车,车子不高,他依然伸出手去接宋潇声。
宋潇声的目光在月白衣袖上定了定,伸出手握了上去。
她现在的心情难以言喻。
像吃了个怪味豆,连带着看向沈淮竹的眼睛都多了一丝同情。
宋潇声并未和沈淮竹说明自己要做些什么,看着匠人们将一副三米长的牌匾钉了上去,心里生出一些恍然,自己摆摊那么些天,一个人都没招到。
不知道下丘的女人会不会信她,会不会来这里学习绣技。
宋潇声之前想过一些别的活儿,可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容易被取代的。
唯有刺绣,男人干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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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听过这街坊上的绣坊,活儿全是女掌做的,东西全是男掌柜卖的。
“月梭坊”高高挂在府邸门口,铄金字体张扬有劲儿,在日头下泛出璀璨的金光。
沈淮竹道:“这名儿怎么来的。”
宋潇声看着那排字,手指摩挲着衣袖,她低着头,看着着件做工精细的淡紫色狍子,眼眸压低,尽显温柔:“这一副是阿珍晚上点着灯为我做成的,我前些天和她说有些冷,她便连夜赶制而成。”
“自此……便有了月梭坊。”
沈淮竹垂眸看着宋潇声,见她的手在衣袖上摩挲,想起了她手臂上的刺青,心里像被一根羽毛挠了似的,细密地痒。
他的眼睛不经意掠过宋潇声的脖颈,见她头发压住了那块红痕,又挪开了视线,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你的过去呢。”
这声音柔和,轻飘飘的,宋潇声几乎是没听见,她抬起头看着府邸的小院,沉吟不语。
她要怎么说,说原主的过去,还是自己的过去。
宋潇声效仿沈淮竹,眼睛弯起开:“王爷想听那些方面的?”
良久,沈淮竹都没有动作,就在宋潇声以为是自己真的听错了的时候,沈淮竹却忽然道:“所有。”
宋潇声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这声音轻轻的,却像一根针扎了下来,眼睛也忘了眨。
从头到尾地讲她讲不出口,她没有原主全部的记忆。
那些破碎零散的闪回画面,叫她说不出一个字。
宋潇声鲜少对沈淮竹这样只字不答,薄薄的眼皮煽动两下,片刻后她压下眼睛,柔声道:“我的过去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没什么好听的。”
宋潇声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淮竹眼下纤毫毕露,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些怅然和酸意,涩涩地涌进微弱的呼吸里。
吸进去是冷的,呼出来也是冷的。
她终究是瞒着他的。
宋潇声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沈淮竹的不对劲,过了会儿,宋潇声才抬头看着沈淮竹:“牌匾挂好了,我们回府么?”
沈淮竹点点头,在宋潇声身旁暗自陈伤着。
一路无言,宋潇声一向灵敏的思绪只当沈淮竹深陷过去无法自拔,自认有眼力见地端坐在车厢里。
宋潇声又开始思虑明年的那场暴雨,如果要组织这场灾害,新修水利,现在就必须动手了。
但她怎么跟沈淮竹讲呢。
她一个对这个世界全无所闻的人,能证明什么?
沈淮竹的眼眸压了下来,自从婚成之后,宋潇声便总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想到了自己去多扬县听到的一切。
宋潇声为了逃婚,躲到了下丘。
她在躲陈麟书,所以嫁给了自己。
这个想法很快在沈淮竹心里生根发芽,枝桠疯长,一寸一寸侵袭他的胸腔。
宋潇声,当真是这样想的么?
沈淮竹一颗心不可遏扼制地揪了起来。
他这么想着,便清清楚楚地看见宋潇声回过头来,像要与自己说话的样子。
可刹那间,他又怕这话是与自己无关的,竟想将耳朵读堵起来,不想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