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纵然沈寓没有在旁边煽风点火，沈昭偷偷提前回国鬼混的消息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沈丞和孟梧耳朵里了。


    她姑姑遭了殃，她倒是跟着落一清闲，毕竟炮火的着力点不在她身上了。


    沈寓反正挺幸灾乐祸。


    这几天除了学习，她还在忙着一件大事。


    那就是为陈晏宣准备生日礼物。


    陈晏宣生日是周三，这时间和礼物都知道和挑选的太晚，粘土又不是什么好做的东西，是以沈寓每天都在争分夺秒地赶制，偶尔还会跟孟云凡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


    周二这天晚上。


    沈寓一边给黏土做最后的底座，一边问向视频对面的孟云凡。


    “周三晚上还要晚修，第二天还要上课，咱们怎么给燕子庆生合适点啊？”


    孟云凡正盯着他刚托在香港出差的父亲带回来的一套刚上新的Switch两眼放光，偏偏还要故作深沉，正义凛然地回复，“我也没想好，既然是十六岁生日，那肯定要好好过吧，咱们必须得好好精挑细选。”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沈寓没理，捏着底盘的边缘将其捋平，看到屏幕里他捧着的Switch，忽然想到什么，“生日你就送这个礼物？”


    她好像听过孟云凡提起一嘴，这套Switch是送给陈晏宣的。


    “没错。”孟云凡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看哥对这小燕子多大方，新拿回来的说送就送。”


    沈寓看穿一切地斜了他一眼，“自己也想玩就直说。”


    孟云凡不服气地看着她手里被她护着如珍似宝的黏土，顶回去，“比你这个幼稚鬼好，多大一人了，都上高中了给别人送生日礼物还送玩具。”


    沈寓才不理他，小心翼翼地将上方的黏土与底座粘合，满意地看着即将出炉的成品。


    蓝色的冰山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积雪，一只小燕子展翅站于其上。认真看的话还是可窥其形，虽然、做得确实是潦草了点。


    当沈寓将它得意洋洋地给孟云凡展示时，不出意外的，收获了对方无情的嘲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你确定？”孟云凡捧着手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我说芋头，咱们要是没这个艺术细胞，咱就别做了好不好？”


    “还燕子，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鸟站在电线杆上被烤焦了呢。”


    “.......”


    “没礼貌的家伙。”


    沈寓懒得理他，将礼物收回去，“你懂什么？我这叫用心，比你这个假手他人的好多了。”


    沈寓将黏土放在一边，准备待会儿挂了电话后再好好完善一下。


    她手托着腮在桌前，认认真真开始思考陈晏宣生日要怎么给他个惊喜。


    从窗边往外看，月色阑珊，今夜云层很厚，看不见什么星光，只剩下一望无际，延绵不绝的黑色海洋。


    沈寓盯着，不自觉出神。


    脑子里没来由地想起今天陆婷婷课上和她提过的一嘴——


    在同榆湾连续三天的烟花秀和无人机灯光表演。


    听说是市里文旅不知道从哪个省里效仿来的，旨在丰富市民的文娱生活，精神体验，决定每半年的烟花大会，分别在二月和十一月，从这个月开始施行。


    赶上巧了，很多人为了尝鲜，都准备翘了晚课去看看，陆婷婷就是这大部队的其中一员。


    按她的话来说，那就是人的青春就只有一次，就该留下点年少轻狂的瞬间。


    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被她的话洗脑了，沈寓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你说，要不咱们去烟花秀吧。”


    “边过生日边看烟花，感觉比在哪个饭店里死板地吃生日蛋糕和唱生日歌好多了。”


    孟云凡也听人提过这个，“可是咱们晚课下课都已经十点半了，赶得上吗？”


    过了会儿，他好像理解了沈寓的言外之意，“等等，你是说.....”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沈寓满脸狡黠，“敢不敢？”


    “谁不敢啊。”孟云凡从来就不是个安静的主，只要干起上房揭瓦的事情就格外兴奋。


    “谁不去谁是狗。”


    *


    “我不敢。”


    周三这天下午的课间，沈寓和孟云凡两人站在一班窗口，隔着窗软磨硬泡半天，里面坐着那人却仍然不为所动。


    入了十一月，进了秋季，天气有些转凉，在家里嘘寒问暖的家长的念叨下，短袖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


    教室里的少年将连衫卫衣的帽子套头戴上，右手写着练习册，左手默默将边上的窗户拉上。


    掩耳盗铃般隔绝外面的声音。


    只是还没关上，便又被外面死皮赖脸地拉开。


    里面探进来一张孟云凡无赖的脸，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扯着陈晏宣的肩膀，打上感情牌，“哎哟小燕子，你就陪我和芋头去嘛。咱们都没怎么出去玩过，你忍心看着我和芋头孤苦伶仃的吗？”


    “再说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初中逃的晚课，那比我吃的饭还多。”


    陈晏宣不为所动，手上的演算没有停下，“上高中了，打算做个遵纪守法的人。”


    “......”孟云凡被他这话一噎，怨怨朝他看去，“好你个陈晏宣，你就装吧，装货。”


    一班的学习氛围相较二班更为浓厚些，课间基本没有什么人走动，都是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做作业，岿然不动，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低下的头。


    这会儿因为他们两个的造访，时而会有些人会往这边看过来。


    察觉到目光，怕打扰他们学习，沈寓拉了拉孟云凡的外套示意彼此收敛些。


    这个班，看着就不像晚上会逃晚课的样子。


    要是拉上陈晏宣了，全班就空下他这一张位子，是不是...会太显眼了？


    她垂下眼，在思考去同榆湾给他过生日的可能性。


    ...


    “沈寓。”


    她还沉浸在思考当中，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愣愣循着声音看过去，对上的是陈晏宣一双淡漠疏离的眸子。他不知道是不是算完了手上的题，将笔放下，朝旁边忽然安静下来的女生看去。


    他问：“孟云凡喊你去的？”


    “啊？”沈寓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她身上，但还是很快回复道，“不是，是我喊他去的。我听婷婷说同榆湾今晚有烟花秀，好像还有无人机表演呢。听说是第一次，就想去凑凑热闹。”


    沈寓和孟云凡早已达成一致，两人都没提今天要给他过生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


    陈晏宣闻言顿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出声。


    不过这一次的答复，却让两人大跌眼镜，“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的孟云凡眼睛都瞪大了，“不是，我说陈晏宣你是不是厚此薄彼？我叫你就不去了，芋头一叫你就去？”


    陈晏宣愿意去就已经够了，沈寓才不管什么其他的，喜出望外地推开旁边骂骂咧咧的孟云凡，挤进去，“晚上八点半开始！”


    “陈晏宣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


    他只是问一下时间，好像没答应吧。


    陈晏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当看到女生凑近时亮晶晶的眼睛时，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句，“会晚点。”


    “没事没事，你愿意去就行了。”沈寓眉开眼笑，“到时候我和孟云凡在那边等你！”


    “走了走了。”见目的达成，沈寓速战速决地马上拉走了旁边满肚子怨言没发泄，就差把陈晏宣从窗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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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出来大声质问的孟云凡。


    她朝窗户那边的白色的身影招手，“说好了啊，不准反悔的！”


    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瑟瑟秋风从刚刚被拉开的那道窗户卷进，打得人猝不及防，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寒意渗进来，陈晏宣才后知后觉地重新关紧窗户。


    等注意到两人走远，他才重新拿起桌上的笔。


    *


    话是这么说，但沈寓还是乖乖写完了晚间小测，而后才和老师请了后一节课的假。


    拿好礼物和孟云凡汇合，甫从学校里出来，两人便各自兵分两路，一个去拿蛋糕，一个去提前探路。


    孟云凡的那套Switch还放在家里，他还得回家一趟，是以顺道拿蛋糕这事便全权交给了他，沈寓则直奔同榆湾。


    同榆湾毗邻湖畔，对面高楼林立，金碧辉煌，灯红酒绿，璀璨的灯光映于湖面。从这边向外望，可这将座不夜城的景色尽收眼底，自来便是看夜景的好去处。


    由于今晚烟花秀的缘故，人又是翻了好几倍。沈寓去的时候，护栏外面一圈的最佳观景点已经被人占完了。


    她一路走过去，也没捡到漏，熟人倒是碰上不少。


    比如，第一节晚课便肚子不舒服的前桌，再比如，下午请了事假的后桌，甚至，还和一向乖巧文静，讲话都是温吞细语的赵佳打了个照面。


    几人前脚还在教室里写作业的，眼下却都碰在了一块，大家面面相觑，心知肚明，最后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大概也是刚从学校里溜出来的。


    莫名的，沈寓逃课的那股不安渐渐被压了下去，就像是小时候闯祸时，旁边还站着其他人的那种没来由的轻松，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给陆婷婷发了个消息，想问问陆婷婷还有没有哪些人少但观景还可以的地。


    跟着共享定位走过去，沈寓看到了不远处护栏内圈边上倚靠在男生旁边的少女。少女笑容甜蜜，正和男生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沈寓认出来那就是陆婷婷，至于她身边的，应该就是她前不久交上的那省中的男朋友。


    正因为在热恋期，这才使得陆婷婷说翘就翘了那三节晚修，老早便跑过来占位。


    “婷婷。”沈寓寻了个两人聊天的间隙，才走上前去找陆婷婷。


    陆婷婷回头见是她，很兴奋地朝她招手，“寓寓我在这，你过来。”


    “你从这边过去，看到那边的斜坡了吗？往上走点，应该位置还不错的，我刚刚看了，人不多。”


    她循着陆婷婷指的方位望过去，确定好方道，“好的好的，看见了。


    人生地不熟的，电话里又讲不清楚，沈寓只能先过来找陆婷婷。却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两人的花前月下，即使和陆婷婷已经很熟了，出于礼貌，沈寓还是先给两人道了声谢，“麻烦你们了。”


    “咱俩谁跟谁了都，谢啥。”陆婷婷倚在男生肩膀，笑得灿烂，顺便给男朋友介绍了一下沈寓，“这是沈寓，我学校里的同桌，人特别好。”


    男生闻言也朝沈寓颔首致意。


    陆婷婷问起，“对了，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秀吗？”


    沈寓：“没有，还有陈晏宣和孟云凡。”


    这两人的名字在陆婷婷每天的盘问下已经耳熟能详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却像回忆起什么一样，觉得不对，“等等，陈晏宣？他怎么会过来？”


    “……”沈寓不明所以，“啊？”


    为什么会...不过来？


    “他今晚应该是物理竞赛集训啊？他没跟你说吗？好像咱们年级选了三个人和高二的学长他们出去参赛。我有个朋友也在里面，他们今天好像要集训到晚上十点半，他来得及吗？估计等他出来，烟花都放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