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南长宁问道。


    老奴才笑了两声，说道：“陛下请殿下前往书房商讨婚事事宜。”


    南长宁说道：“本宫这就去。”


    老奴才告退了，玉兰小声说道：“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南长宁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没事，只是我每次和他说话，心里的恨便愈来愈深，有时候我真想......”


    “殿下怎么不进屋？”


    身后响起渡儿的声音，南长宁连忙止住了话。


    “是想着进去来着，结果陛下身边突然来人让我去书房一趟。”南长宁说道。


    “需要奴婢陪您去吗？”渡儿问道。


    “不用，玉兰陪着我就好。”南长宁说道。


    渡儿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那奴婢在宫里等殿下回来。”


    南长宁笑了笑，转身走了。


    等离秋水堂远了点，玉兰才开口，说道：“渡儿姐姐好像不太开心。”


    南长宁叹了口气，她现在身边有两个人，论亲论近都是玉兰在先，只是渡儿毕竟在北定宫陪了自己三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南长宁还记得回宫的马车上，渡儿第一次和她敞开心扉，她也是第一次看着渡儿的眼睛亮起来。


    她笑着说道：“殿下，您是我这几年来碰到的，对我最好的人。”


    可是回宫后，南长宁不得不把渡儿往后靠，不管是做什么，玉兰在她身边她会更放松，感觉更踏实。


    只是这样对渡儿并不是很公平，整日让她在秋水堂待着就算了，就回宫这几日，晚上服侍南长宁的也都是玉兰。


    南长宁不想自己在两人之间有失平衡，可现在她做的很糟糕。


    “今晚，让她服侍我吧，你也歇一歇。”南长宁说道，“正好我有些事想和她说。”


    玉兰点点头，说道：“好。”


    南长宁没来过几次书房，只是一想到那地方心里就压抑，总是会联想到自己穿过的那条小隧道。


    魏豫今日没看卷轴，吹着茶杯冒出来的热气，南长宁照规矩行礼问安，魏豫没抬头看她，只是嗯了一声，便让她坐下。


    魏豫让人给南长宁上了茶，随后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开口问道：“刚从赵丞相府上回来？”


    “是。”


    魏豫笑道：“长安啊，婚事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孤今日叫你来，是想和你说说你的身份。”


    “嗯？”南长宁身板立刻坐直了，心里开始紧张。


    “孤是这样想的，直接公开你长公主的身份罢了。”


    南长宁愣了一下，“直接？”


    “宫里那些奴才的嘴都严，不会乱说话。”魏豫笑道，“下头的人不过也就是觉得孤给了你一个封号赏赐，没什么可嚼舌根的。”


    从外公主就这么成了长公主，难道不是在自欺欺人吗？


    “那外面呢......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南长宁问道。


    “对外解释外公主的去处对孤来说有点为难。”魏豫皱着眉，似乎真的很为难。


    南长宁并不觉得对外解释一个长公主的身份能有多困难，便大胆开口道：“陛下可否将长安的身份......”


    “你是说让孤解释你是谁？”


    “是。”南长宁不敢看魏豫，只好低着头抓着自己的衣裳，点了点头。


    “可是孤是想对外宣称，外公主殿下，因病去世。”


    魏豫说的云淡风轻，就算是“外公主去世”也只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他说完便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南长宁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魏豫，质问道：“陛下为何这样对我？我是先皇的亲生女儿，我......”


    可还没等南长宁的话说完，魏豫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南长宁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下跪，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奴才本来想进来收拾，魏豫直接呵斥道：“出去，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南长宁手一直在抖，整个书房内只剩下两人，南长宁甚至可以听到魏豫急促地喘着气，她刚才的一番话让魏豫很是生气。


    良久，她听到魏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太为难孤了。”


    “可我不想让自己的身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了。”南长宁咬牙道。


    “怎么就不明不白的了？”魏豫冷笑一声，“你就是长公主啊。”


    他说的好像没错，但南长宁却不愿意接受。


    魏长安死前还是“外公主”的名号，到了自己这里，尽管魏豫答应给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可对外宣称“外公主”因病去世，这难道不是又死了一次？


    南长宁一定要争取下来，让魏豫将魏长安的身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她到底是谁。


    “我还是外公主......”南长宁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还请陛下，了却长安这一心愿。”


    魏豫还没开口，南长宁就听到身后传来推门声，随后魏巘的声音响起。


    “父皇！”


    南长宁忍不住看向他，身后又响起老奴才的声音，喊道：“陛下恕罪啊，奴才拦不住十四殿下！”


    魏豫大手一挥，老奴才便关上门又退下了。


    魏巘跪在南长宁身侧，恳求道：“还请父皇了却姑母一桩心愿。”


    “献江，你来做什么？”魏豫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恼怒，看见魏巘，就连说话声音都柔和了一些。


    “儿子想求父皇准许姑母的请求。”说完，魏巘便叩首在地，“儿子求您。”


    “献江啊，你怎么......”魏豫有些愤怒。


    魏巘便又继续说道：“父皇，就当儿子求您了。”


    魏豫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叹气道：“孤知道了，孤会好好考虑的。”


    “儿子多谢父皇！”


    魏巘兴奋地喊道，随后他望向南长宁。


    南长宁不想在魏豫面前和魏巘表现得太亲近，只是淡漠的说道：“多谢陛下，也多谢十四殿下，长安先告退了。”


    再在这个书房多待一会，南长宁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慌张的起身，随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老奴才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追上去问道：“殿下您需不需要......”


    “不需要。”南长宁摆摆手，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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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见南长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跑上前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南长宁看到玉兰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玉兰的手，随后慢慢冷静下来，说道：“我们回去。”


    而南长宁走后的书房，魏巘已然没了刚才的其实，站在魏豫面前，等着被训斥。


    魏豫说道：“你一向不曾求过孤，仅有的这么两次都是因为......”


    一到该说人名的时候，魏豫便不再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魏豫不解道，“你什么时候和她走到一起去了？”


    “父皇，长安姑母也是先皇的女儿，照理说血浓于水，儿子就是......”


    魏豫大笑起来，“你啊你，真是让孤又生气又欣慰。”


    魏巘抿着嘴唇，不敢去看魏豫。


    魏豫道：“罢了，孤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闻言，魏巘又高兴起来，跪下谢恩道：“多谢父皇！”


    “可你今天，私自闯进来，孤也很生气，罚你回去思过三日，这三日就不要出府了。”


    尽管被罚思过，但魏巘还是很开心，说道：“今日是儿子莽撞了，多谢父皇教导。”


    魏豫哭笑不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魏巘本想直接去秋水堂，但又担心魏豫不高兴，便只好打道回府。


    而南长宁并没有回秋水堂，而是缩在光明殿石阶下的一个角落。


    她低着头蹲在地上，掉落的泪珠聚在一起，玉兰紧紧的抱着她，说道：“公主，不要怕，我在这。”


    “我......”南长宁哭的喘不上来气，玉兰拍着她的背让她缓一缓。


    “我之前还天真的觉得，不管不顾一次直接杀了他......”南长宁哽咽道，“可我刚才第一次和他争论，我都要没了半条命......”


    玉兰虽不知道南长宁之前的性子，但也能理解这事压在一个姑娘身上有多痛苦，安慰道：“公主，咱们慢慢来，没事的，刚才十四殿下还去给您求情了，实在不行在他那下手......”


    听到魏巘，南长宁愣住了，随后她抬起头看向玉兰，坚定的说道：“对，还有魏巘，我还可以想办法利用他。”


    玉兰帮南长宁擦干净了脸，两人便准备回秋水堂。


    两人刚走出那个角落，便看到魏豫身边的老奴才弯着腰正引着几人向光明殿走去。


    一共三男两女。


    南长宁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出那些人的衣裳十分繁琐，上面绣着的图案有些似曾相识。


    而发型样式和魏国没什么区别，南长宁一时分辨不出来，她有些好奇这些人是谁，便往前一步打算仔细看看。


    “公主，您认得他们？”玉兰小声问道。


    南长宁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为首的男人好似感觉到什么一样，猛地向她的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相撞，南长宁倒吸了一口气，呆愣在原地。


    但那人并没有看她太久，只是一眼，很快便又目视前方。


    南长宁不光看到了他的脸，还看到了一支发簪。


    她喃喃出声，结结巴巴地叫出了那个名字：“槃...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