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慕婉上榻躺在最里边，王林褪下衣袍很自然抱住她，李慕婉睫毛微颤，睁了眼。


    王林脸颊埋入她颈侧，呼吸很重，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李慕婉睁大的瞳孔又缓缓闭上，唇角拉出弧度，侧身抱住他的脑袋。


    两人在寂夜里安睡，屋外蝉鸣叫嚣被阵法隐下，清晨带着迷雾笼罩王家村。


    李慕婉醒后坐窗台梳妆，王林从院子里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支新刻的木簪朝李慕婉走近，右手背在身后，李慕婉在琉璃镜里瞧见那抹及近的身影，最终定在身后。


    她歪头打量那只藏在背后的手，侧眸唤：“师兄，手里藏着什么？”


    王林指尖拂过青丝，右手缓缓露出，那支刻的木簪捏在手心，“婉儿先前说，想要我给你刻些木簪，给。”


    李慕婉回想服用归元丹时与他说过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在心里。


    “师兄何时刻的？”李慕婉头微微偏向他，示意王林给自己簪上，那动作瞧着娴熟，又想起昨日王林说的那些话，自己刚重铸肉身时，都是王林贴身照顾，梳发也必不可少。


    “簪好了。”王林手心落在她肩头，李慕婉沉思着，王林见她出神，“婉儿？想什么呢？”


    “师兄手巧。”李慕婉收起思绪，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环住王林腰，面颊贴在他腹部，“往后，婉儿想与师兄一起，好好过。”


    王林轻轻喘声，掌心覆在她脑后，“好，朝食已经做好了，一块到院里吃。”


    “师兄的手艺，婉儿可要好好尝尝。”李慕婉抬头，下巴抵住他心口。


    用过朝食，李慕婉在桃花树下捧了话本，王林从屋里搬了那把琴，坐在院里。瞧了一眼专神看书的李慕婉，他坐下后直接拨动琴声，李慕婉缓慢抬头寻声而过，那挑起的琴声慢慢转成音律，是一首她常弹的曲子。


    李慕婉合书起身，踩着音律来到跟前，眼眸复杂的神情落在王林那张面容上，“师兄，会弹琴了？”


    她的语气略有悲伤，还似有哽咽。


    琴声即止，王林抬手，“婉儿，过来。”


    李慕婉挨近他，很自然坐在他腿间，“师兄何时学会了弹琴，婉儿先前要教你来着，你一直不学。”


    “也是在这，”王林目光落在院子里，“婉儿陪着我时，思起南苑的琴声，便会了。我弹与你听，可好？”


    李慕婉扫视周围，只有一张木凳，他坐了，便说：“师兄抱着婉儿弹？”


    “有何不可？”


    “抱着怎么弹？”


    “抱着弹。”王林唇角弯起，将她收拢些，双手又摊回琴台，“以前也是这么抱着婉儿弹的。”


    “以前？”


    王林从身后慢慢凑近她耳畔，呼出热气，慢悠悠的说：“婉儿不记得无妨，我一点一点，慢慢帮你记起来。”


    李慕婉无声打了个颤，琴声入耳，先是带着伤感，许与他琴音里携惯了伤，一时片刻节奏还未改过来，而后琴声逐渐惬意。李慕婉靠在他怀里，感受王林的心跳还有气息，微风拂过身侧时，一切都那么合适。


    忽而小院桃花漫天，卷起又落下，李慕婉仰头抬手接住花瓣，临着琴声轻语：“师兄不是说，化凡感悟心境时，不要使用法术么，怎么师兄破了？”


    “偶尔用用，不破心境便可。”王林抚琴时侧眸端详她，发丝垂在白皙无暇的面颊，花瓣眷恋她的容颜，留在鼻梁，琴声顿停。


    王林倾身双唇贴在那朵花瓣，沾在唇上。李慕婉抬出的手臂收回僵在半空，触碰那道柔软时，四肢也跟着软，她垂下眼睑，盯着王林唇上那片桃花，抬手撵起，娇嗔道：“师兄，怎么不弹了？”


    “琴声好听，不足以媲美眼前人。”他抱的动作加重，化凡感悟心境，悟的是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人生百态，所以婉儿……”


    王林话音落在半空，院子已空无一人，屋内矮榻上，王林正压着李慕婉，把她藏在身下，直勾勾地盯着她，“可要一试？”


    李慕婉半推半就，撇开脸不看他，面颊却红透了，“师兄谬论。”


    王林轻声一笑，大袖一挥，床幔散落，屋内传出阵阵闷声，她手臂被摁在软枕上，动弹不得，王林便那么点缀她，久违的亲昵只要触碰一瞬间就像干柴烈火，这就是他口中的情，也是欲。


    李慕婉晃动的眸子装下月白帷幔，思索着心境，要达到何种心境方可感悟出独属自己的意境，她摸索不到，也看不透，就这样糊糊涂涂地被他吃干抹净，最后可怜兮兮地趴在他怀里喊“累”。


    两人如凡人夫妻一般，王林会在夜里贪婪地索要她，李慕婉纵着师兄，情浓时什么过分的要求都答应，只是从不食言的师兄，在房事上却鲜少守诺，那些留在耳畔的重重喘/息，每一句都是哄人的。


    “婉儿最后一回。”


    “当真么？”


    “当真。”


    “那师兄轻些。”


    “嗯。”他应她的，可力度一点没缓。


    “不，不是说，轻，轻一些……”


    他站着，李慕婉被拖在双臂，抱着他刚好埋在胸前的头颅。


    “婉儿，再忍忍。”


    后来李慕婉不再奢望他的最后一回，什么轻一些的话，重了又或是受不住时，便泪眼婆娑地唤着师兄、夫君。激着王林越发丢了端正持重的风姿。


    李慕婉躺在软枕时，使劲想那些年他到底忍的多痛苦，自己又欠了他多少？


    王林躺回自己位置，见李慕婉神游，右臂揽人靠在自己胸口，时不时唤一句“婉儿”，在额头亲一口，又或是眼睛、鼻梁，待李慕婉迷迷糊糊中应他，又不再说话。


    两人每日做饭时，李慕婉陪在身侧帮忙，李慕婉给他盛水边说家务要夫妻一起做才不会觉得无趣，王林若有所思的点头。


    闲了两人便去集市清逛，烟火照在长街，王林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时刻注意周围人群，生怕人撞了蹭了，烟火气浓郁，李慕婉静心感受凡间，回眸与王林道：“师兄以前在四派联盟，可也会自己一个人出来集市？”


    “会，那时想着若能与婉儿一起便好了，尤其凡间节日团圆时，家家户户欢声笑语，花好月圆，天伦之乐，我便越发思念婉儿与爹娘。”


    李慕婉怕再勾起他的伤，把心神都放回这凡间烟火里。


    “师兄，这是什么？”她俯身指着摊贩柜里的冰棍。


    王林凑前一瞧，“这是冰凌棍，甜的。”


    “师兄吃过？”李慕婉眸子憧憬。


    “店家，拿一个。”王林对着摊主说。


    “好咧，这有青桔、桃子、山楂口味，夫人喜欢何种？”摊主一一介绍。


    李慕婉还在思索要哪种，王林先道：“都来一样。”


    “师兄，有些多了。”李慕婉劝说。


    “无妨，婉儿都尝尝，不喜欢的吃不下了都给我。”王林道。


    摊主闻言已经包好了递出去，“客人常来。”


    王林给了银子，李慕婉尝了一口山楂味的，略感酸了，不过她爱吃，也要王林尝一尝，王林不扫兴咬了一口，酸味回味在口中，李慕婉见他蹙了眉，挑出一抹笑意，“师兄，可还喜欢？”


    王林点点头，“好吃。”


    李慕婉给他抚平眉心，不禁调侃道：“师兄明明不爱吃酸的，眉头都皱了。”


    王林露出少见的憨笑，也只是纵着李慕婉调笑自个儿，眼眸里都是宠溺的爱意，“婉儿吃过的，都好吃。”


    李慕婉却被他一句话说的脸颊涨红，她忙将冰凌棍塞入口中，冰凉驱散了她的热意，但冰的吃多了，王林怕伤身，后面的李慕婉尝了几口，剩下的都是王林吃的。


    两人沿着长街漫步，李慕婉余光撇过饰品摊子，她小跑撑在摊前，盯着一双紧扣的玉连环目不转睛，王林定在身后耐心等她。


    “店家，这可是玉连环？”


    “姑娘慧眼，正是。”


    “玉环何意两相连，环取无穷玉取坚。”李慕婉拿起玉连环在掌心打量，“此玉通体光亮，阳光下又有琉璃之色，甚是好看。”


    “姑娘识货，心有千千结，环环不可分，这玉连环啊，寓意与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心有千千结，环环不可分。”李慕婉念着店家的话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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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所思，“店家，玉连环我要了。”


    “好咧。”摊主高兴，便多说几句，“那位便是姑娘心上人吧？打姑娘来了他便一直站在那候着，眼睛也没离开过你。”


    “那是我夫君。”李慕婉很有礼数，“多谢店家。”


    王林见她跑回来，手心后藏着东西，也不急问话，等着李慕婉说。


    “师兄，走近一些。”李慕婉俏皮一笑，王林听话向前一步，却不知她要做什么。


    李慕婉捏住他的腰封，在封口位置，将那玉连环腰配系上，“师兄可知此为何物？”


    “婉儿指教。”


    “此为玉连环，店家说心有千千结，环环不可分，师兄在秘境以生机寻婉儿三生三世，亦是环环不可缺，婉儿想以此物赠予师兄，愿与师兄永不分离。”李慕婉系好玉连环收回手，刚离开便被王林掌心握住。


    “答应婉儿的，决不食言。”王林郑重其事说。


    李慕婉抬指在他鼻尖轻轻一刮，“婉儿知道，前面好热闹，师兄，我们去瞧一瞧。”


    李慕婉转身主动牵过王林手腕，向前跑了几步，王林又见明媚活泼的李慕婉，也不再端着，跟着跑起来，穿过人群，李慕婉定在一间客栈。


    她轻微喘息，“师兄，咱们在这住几日吧？”


    “不回王家村了？”


    “暂住几日，晚些回嘛，可好？”李慕婉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撒娇。


    王林自然没意见，两人入了客栈便有小厮过来招呼，热情道：“两位客人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住店。”李慕婉道。


    小厮见两人未携包袱，不像是长住的，又探道：“两位要几间房？半日房还是夜房？”


    王林闻言上前揽住李慕婉腰，拿出银子放置柜台，淡淡道：“一间上房，我与夫人长住。”


    李慕婉听出小厮意思，也听出王林话外之意，掩面笑笑，小厮一副抱歉神色，取了上房的牌号双手恭敬递去，“好咧，公子夫人楼上请，小店整日有吃食供应，二位客官若有需要，唤小人安排便可。”


    “有劳店家。”李慕婉颔首便提裙上楼，王林后头跟上，待二人入了房，李慕婉开窗撑在窗台，眼神盯着王林似笑非笑。


    王林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一副无辜之状，“婉儿作何这么盯着我瞧？”


    “师兄方才可是生气了？”李慕婉歪头打量状。


    “我生气？”


    李慕婉轻轻一跃，坐上窗台边，手后撑着时头颅微微仰起，笑说：“那小厮见我们不像住店的，才要问是住半日房还是夜房，怎么我与师兄不像夫妻么？”


    王林闻声，轻笑摇头，朝她走近，手落在腰间，轻轻带入怀里，“怪我适才站的离婉儿太远。”


    李慕婉撇开脸，整个脖颈的白落在王林眼眸，日光洒在窗口，把那脖颈衬得又光又滑，他不觉咽了咽，李慕婉的声音将他心底浮起的悸动压下。


    “师兄，你说我们在这也开一间木雕铺子如何？”她忽然说。


    王林疑惑：“开铺子？”


    “师兄不是说要陪婉儿一起化凡，感悟意境？师兄以前就是开的木雕铺啊，或者，师兄还有其他手艺？”李慕婉双臂勾上他脖颈。


    手艺？她这个动作，又笑得魅人，王林暗想，她指的可是正经手艺？那心绪却不稳了，“木雕手艺是爹传的，还有识别草药，也算一门手艺，不过不及婉儿，婉儿若也想开一间铺子，药房如何？”


    李慕婉托着腮沉思须臾，“好主意，那咱们租一间大些的铺子，又可做木雕又可做药房，岂不两全。”


    王林瞧她小脸认真，五官灵动，心头一热，忍不住堵上双唇，李慕婉话语断开，眨眨眼瞧着他。


    “师兄，窗没关。”


    王林无奈一笑，松开后沉叹一声，又把欲望压下。


    李慕婉都瞧在眼里，她忽而俯身凑近，身子再次一跃，整个人落在他怀里，王林手托住她双腿，李慕婉一气呵成吻上去，心念一动，窗关了。


    王林抱着她走到榻前，轻轻一放，李慕婉指尖停在衣襟处，两人视线相汇，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