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用刀，而是用肩膀。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野蛮冲撞。


    “砰！”


    壮汉闷哼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


    顺带撞倒了身后两个同伴。


    但这，就是张扬的极限了。


    他为这一下的爆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条受伤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


    整个人踉跄着，半跪在地。


    “上！都他妈给我上！”


    “剁了他！”


    短暂的惊愕之后，剩下的人反应过来。


    羞辱感和被千万赏金刺激的贪婪，让他们彻底疯狂。


    刀光，棍影，像是要把空气都撕裂。


    从四面八方，朝着跪在地上的张扬，狂涌而去！


    张扬咬着牙，挥舞着黑刀。


    凭借着肌肉记忆，格挡着一切进攻。


    “锵！锵！锵！”


    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刺耳又密集。


    他看不清人，只能看到一片片雪亮的刀锋。


    他感觉不到具体的疼痛。


    只知道身上在不断变冷，力气在飞速流逝。


    手臂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


    视线开始模糊，血色和黑暗交替出现。


    一个疏忽。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然后猛地放大！


    “嘭——！”


    一声巨响。


    张扬的胸口像是被攻城锤正面砸中，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整个人被这一脚踹得离地而起，向后倒飞出去。


    一口鲜血，在空中喷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哐当！”


    手中的黑刀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


    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噗”的一声，斜斜地插进了几米外的柏油路面，刀身兀自嗡嗡作响。


    “呵……”


    鬼手刘发出一声残忍的嗤笑。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摔在地上的张扬。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猎物在绝望中一点点死去的快感。


    他走到张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抬起了那只青黑色的手。


    五根指甲，在车灯的照射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


    “小子，结束了。”


    他狞笑着，利爪朝着张扬的天灵盖，猛地抓下！


    他要亲手，捏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脑袋！


    然而。


    躺在地上的张扬，却没有看他。


    甚至没有看那当头抓下的利爪。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那柄插在地上的黑刀。


    “去死吧……”


    恶毒的诅咒缠绕着他。


    不。


    我不想死！


    柔柔还在等我！


    动起来！


    给我动起来啊！


    脑海中，那篇古怪扭曲的口诀。


    像是感应到了他心中那股不甘的咆哮，自行疯狂运转起来！


    张扬将自己最后一丝精神！


    顺着那口诀的引导，像决堤的洪水，毫无保留地。


    朝着那柄黑刀，狂涌而去！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鸣。


    插在地面上的黑刀，刀身上。


    那层几乎看不见的湛蓝色微光，陡然暴涨！


    光芒璀璨，却不刺眼。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柄黑刀，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


    从坚硬的柏油路面中，一寸寸地……拔了出来！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刀尖斜指地面，微微颤动，发出一阵阵渴望饮血的嗡鸣。


    “什、什么东西？！”


    鬼手刘那只探出的利爪，僵在了半空。


    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其他的打手，也都停下了脚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这是什么魔术？


    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躺在地上的张扬，意念微动。


    一个冰冷的字，在他心底响起。


    ——杀！


    咻！


    悬浮在半空的黑刀，瞬间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闪电！


    没有破空声。


    只有一道纯粹的、极致的速度！


    鬼手刘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针尖。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光在眼前一闪而逝，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他的心脏部位，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血花。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脸上还保持着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生机，瞬间被抽离。


    “扑通。”


    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刀一击功成，却没有停留。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违背了物理常识的弧线。


    伴随着张扬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开始了它的狩猎。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啊！”


    一个打手刚刚发出惊叫，一道黑光便从他后心穿入，前胸透出。


    叫声戛然而止。


    “快跑！是鬼！”


    另一个打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黑刀就如同跗骨之蛆，从他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剩下的谭家打手彻底崩溃了。


    他们甚至连张扬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柄神出鬼没的飞刀，就是死神的镰刀。


    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他们挥舞着武器，却只能砍中一团空气。


    他们想要靠近张扬，解决那个“施法者”，却被那道黑色闪电死死地挡在外围，无法寸进。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转眼之间。


    街道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当啷一声。


    最后一个活着的打手，手里的狼牙棒掉在了地上。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尸体和血泊之中，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人。


    又看了看那柄悬浮在年轻人身前，刀尖还在滴血的黑刀。


    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


    省城。


    一辆红色的魅影跑车，像是一道撕裂夜幕的利箭，在空旷的城市主干道上发出愤怒的咆哮。


    仪表盘上的指针早已逼近了红色的危险区域。


    驾驶位上，苏沐的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将油门踩到了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必须在天亮之前，把东西送到师傅手上！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跑车一个近乎甩尾的漂移，冲进了那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