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抢身体!

作品:《守山人:皇陵血誓

    外公那句“注定要面对的东西”,代表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这个疑惑已经激不起我内心半分涟漪。


    追问?没有意义。


    此刻的我,连“好奇”这种情绪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麻木。


    无边无际的麻木,像一层厚重的冰壳,裹住了意识的核心。


    外公问我,“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我沉默了很久,才在意识里挤出一丝回应:“不知道……感觉什么都不是我的了,七情六欲……好像都冻没了,我……还是我吗?”


    “正常,”外公的声音恢复了往日里的不着调,“那就找点事做,眼前,不就是现成的?”


    我的意识重新“连接”上那具正被野仲游光操控的身体。


    视野瞬间被血色和混乱填满。


    仓库像个巨大的屠宰场,暗红色的疫病雾气粘稠如血,勉强撑开半个仓库的空间。


    雾气中心,“我”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红影,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阴兵被撕碎的黑气被吸入面具。


    野仲游光在进食恢复,但门外的灰雾翻涌不息,更多的阴兵,前仆后继地冲击着红雾的边界。


    雾气剧烈波动,每一次被撕扯都稀薄一分,又被新吞噬的阴魂勉强填补。


    这是一场消耗战,野仲游光吞噬的速度,堪堪抵住阴兵狂潮的冲击,红雾被死死压制,无法扩张。


    视线扫过角落。


    崔三爷背靠着断墙,胸口裂开一道口子,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他想站起来,但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让他只能背靠墙壁。


    大个的怒吼像受伤的野兽,他粗壮的手臂被一团蠕动的地缚灵黑泥死死缠住,那黑泥如同活物,正疯狂腐蚀着他的皮肉,深可见骨的白茬在黑泥下若隐若现。


    他另一只手徒劳地撕扯着黑泥,却只让腐蚀蔓延得更快。


    陈雪的身影在靠近仓库内侧的阴影里闪动,手中短刀划出冷光,逼退一个持着锈矛的阴兵。


    但她的动作明显迟滞,每一次挥刀,左肩那道被锈刀划开的伤口就渗出更多粘稠的黑血,那黑色正顺着她的手臂缓慢向下蔓延。


    我看着这一切,但没有恐惧,没有焦急,没有愤怒。


    像在看一场默片,画面血腥,声音嘈杂,却与我无关。


    “滋味尝够了,就记住,”外公的声音再次切入,“邪祟的怨念,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厉害些的幻觉,幻觉再真,伤的最多的是精神,鬼害人大多都只是把人吓死,不过如此,试着去把你自己的身体夺回来,别忘了,你还有孩子。”


    “野仲游光现在在利用阴兵“进食”恢复力量,一旦它彻底恢复力量,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别等那老鬼吃饱。”


    我看了看陈雪的肚子,麻木的精神稍微感到一些振奋,但在早已麻木的情绪下,只有冷静,我开始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旁观者视角分析战局。


    直接夺回身体?


    不可能。


    野仲游光的精神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扎根在我主动放弃的躯壳里,严丝合缝。


    它不会给我任何重新连接的机会。


    而且它现在是唯一的屏障。


    一旦它失控,外面那成千上、不知疲倦的阴兵洪流会瞬间将仓库里所有活物撕成碎片。


    这时,我发现每一次野仲游光成功撕裂一个阴兵,吞噬其阴魂气息时,那张木质面具表面的诡异纹路,就会像呼吸般剧烈起伏一下,猩红的眼窝光芒也随之明灭闪烁一瞬。


    吞噬后的短暂“迟滞”。


    就像机器高速运转后,核心部件过热需要瞬间的散热。


    那是它最专注于吸收转化,对外界变化的反应最慢的一刻。


    看来这就是弱点,不过我还是需要一个时机……


    仓库门口,一个体型比普通阴兵高大近一倍的怨灵骑兵,骑着同样由怨气凝聚的战马,撞开了几个挡路的同类,挺着锈迹斑斑的骑枪,狠狠刺向红雾中的赤影!


    这一击带着凶悍的兵煞,远超普通阴兵,显然也是一个阴将级别的人。


    野仲游光控制的“我”旋身,双手缠绕着浓郁的红黑煞气,精准扣住刺来的骑枪枪杆。


    恐怖的煞气瞬间腐蚀枪身,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它双臂一错,硬生生将那强大的怨灵骑兵连同它的坐骑撕扯成两片翻滚的黑雾,吸入面具之中。


    吞噬完成的瞬间,面具木纹剧烈起伏,猩红光芒暴涨又骤然内敛。


    门外的灰雾中,因为那个强大怨灵骑兵的瞬间被灭,后续的阴兵出现了一个空档。


    就是现在!


    我的意志突然迸发,瞬间开始争夺身体控制权。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瘟疫熔炉。


    一股远比之前阴将灌输的死亡痛苦凶戾百倍、污秽百倍的煞气洪流,带着无数种致命瘟疫的诅咒,狂暴反冲我的精神。


    剧痛瞬间席卷了意识体,那不是刀砍斧劈的锐痛,而是身体从内部急速腐败溃烂化作一滩脓水的侵蚀。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被无形的病菌撕扯,灵魂仿佛被浸泡在滚烫的充满疫病的脓液里。


    这痛苦作用于感知,那是疫鬼本源的力量,带着对生命最深的恶意和腐朽。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人瞬间精神崩溃的痛苦浪潮,撞上的是一片经历过十八层地狱万年酷刑洗礼后的我。


    痛吗?


    确实痛。


    身体在意识层面的幻痛感无比清晰。


    但也仅此而已。


    我“感受”着那汹涌的瘟疫煞气冲刷着我的意识,任凭它在我的“感知”中肆虐。


    但我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只有一个念头:夺回我的身体。


    如同最精密的钻头,无视所有痛苦干扰,坚定迅速毫不停滞沿着那被煞气洪流冲击的通道,逆向突进。


    精神层面中,只有最原始野蛮的撕扯。


    “我”的身体僵直在原地,原本在红雾中鬼魅般穿梭的动作彻底凝固,姿势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定格。


    一只枯爪般的黑雾邪祟趁机扑到“我”的胳膊上,獠牙狠狠啃下,却只撕下一点皮肉,随即被红黑煞气反噬,惨叫着化作黑烟。


    但“我”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