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看中的是一根拇指粗细的山参。


    这东西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比老虎还少见，何况是这种至少生长几十年的。


    王铮只看一眼，就决定不管多少钱都买下来。


    这年头缺医少药，山参可是能救命的宝贝，要多少钱都不过份。


    但他来晚一步，已经有个主家在问价，他再想买也得等着，那个主家没成交，才能轮到他。


    卖主身形矮小，佝偻着身子显得缩手缩脚，王铮看不清他的脸，从身材和举动猜测，应该是个上年纪的老人。


    话也不多，却很倔，要价三十块钱加十斤粮票，那主家已经出到二十块钱，七斤粮票，他还是不肯成交。


    关键态度还很气人，任那主家好话说尽，他只回答两个字，“不行”。


    气的那主家指着他手指哆嗦了半天，憋出一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就算你这山参能起死回生，我也不买了。”


    那主家气冲冲走了，卖主大概觉得不会有人出得起大价钱，也收拾起面前面几株草药和那山参，准备走人。


    “等等，这山参我要了。”


    王铮等了半天，生怕被前面的主家买走，好容易轮到自己，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林雪帮他缝的钱包准备给钱。


    卖主却改了主意。


    “三十块钱加十斤粮票是刚才的价格，那主家说的话让我很生气，现在却是要四十块钱加十斤粮票，才能把这山参带走。”


    王铮知道他是看到自己等了半天，出钱又爽快，诚心买，故意坐地起价。


    至于生气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不过，对于自己需要的东西，王铮一向不在乎多出点钱。


    数钱的手顿了顿，便又淡定的加了一张票子，一起递给卖主。


    卖主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愣了愣，嘴里含糊嘀咕。


    “早知道遇见个冤大头，我就开价再高几块钱了。”


    王铮差点被他气笑了。


    敢情自己给钱爽快还是错了？


    最主要的是，诋毁别人，都不用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不过王铮没打算跟傻子置气，一手交钱一手拿过山参，用布包了，收进贴身口袋里。


    转身走人时，那卖主追了上来。


    “哎哎，我这还有几株草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一起买了呗。”


    王铮刚才就看见那几株草药了，一株都不认得。


    主要也是不想和当面叫自己“冤大头”的人废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卖主却格外难缠，竟跟着他一路出了黑市，将那几株草药吹的天花乱坠。


    王铮被他缠的烦了，故意吓唬他。


    “这里可出了黑市了，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你的草药那么好，就不怕我杀人越货？”


    卖主愣了愣，才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危险，没敢再跟上来。


    王铮确定他没有跟来，绕了个圈子从另外一个入口回到黑市，找王大壮。


    带来的野味早就卖完了，王大壮怕和他走散，没敢动地方，等他等的脖子都长了。


    好不容易把他等回来，将卖得的钱交给他，背上空背篓，问他去哪了。


    “在里面转转，人太多了，想买的东西都没买上。”


    这倒是实话，供销社没几样东西卖，还什么都要凭票购买，所以，黑市被查了好多次，依旧生意火爆。


    尤其快到年底，置办年货的人比平时多出几倍。


    最后王铮和王大壮只买到五斤猪肉，不但是没人愿意要的瘦肉，而且价格比平时还贵出一倍去。


    回程的路上，王大壮不住埋怨黑市上那些卖主黑心。


    王铮听见只是笑笑。


    冒着被查蹲大牢的风险来黑市上做生意，不多赚点钱对不起自己。


    走到村口附近，王铮接过背篓，让王大壮先回去。


    “这点东西我自己拿就行了，明天你也不用着急过来，什么时候睡足了再来。”


    王大壮家在村子另外一边，送王铮回去要绕一段路。


    闻言的便打个哈欠，先往另一边走了。


    王铮也准备回家，却突然看到不远处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他不相信神啊鬼的，以为是自己困了出现幻觉，经过村子中央那口大井时，却听见井里有什么东西扑腾的声音。


    他和井台的距离不超过两米，这么近的距离总不会听错了。


    难道是哪家小媳妇受了委屈，想不开自寻短见？


    以前村里发生过这种事，一个小媳妇生了女儿，被婆家不待见，想不开跳了井，捞上来人已经咽气了。


    全村只有这么一口井，出了人命那婆家被全村人骂，只能出钱请人将井水舀干，清理了一遍。


    这可是一大笔钱，婆家恨小媳妇连累家里，也不给她安葬，尸首扔进山沟里喂狼。


    王铮想到这里，探身朝井里高声说道。


    “受了委屈自己寻死自什么本事，活不下也得拖个垫背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跳井的人求生本能复苏，井里传来一声“救命”。


    王铮放下绳子，指导跳井的人绑在腰间，一点一点将她拖了上来。


    冬天穿的厚，浸了水死沉死沉，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来，王铮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被救上来的是个女人，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冷得抱着胳膊止不住哆嗦，却没忘了向王铮道谢。


    王铮没想要报答，也不想知道自己救了谁，摆手示意女人赶紧回去。


    “我费这么大力气救你，你再冻出病死了，我不是白费力气了？”


    女人走出几步，又转身回到他面前，双膝一软朝他跪了下去。


    “王铮，我爹铁了心要把我卖给周德发，我求求你收留我，我什么活都能干，我……”


    刘荷花赌气和刘桂花断绝关系，过后还是念着姐妹之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听见刘桂花大晚上哭哭啼啼回来，和她爹说她办事不力，被周德发发了好大一通火，脸上挨了两巴掌，刘荷花心里不好受。


    从床上起来，想去劝劝刘桂花，周德发不是好人，远着点没坏处。


    走到门口却听到她爹说。


    “都怪荷花那个不懂事的，得罪了周书记，以后我们一家哪里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