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听到身后树枝断裂的声响，先是一喜，紧接着心头一紧。


    喜的是，能踩断树枝并且发出这么大声响的，肯定是个大家伙，以他如今的打猎技术，只要不是又出现一只老虎，就算是野猪之类的，他也自信能轻松拿下。


    但他马上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刚才上山时，一路上他都在仔细观察野兽的踪迹，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野兽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熊瞎子在冬眠，而且和野猪一样，身体笨重行动必有声响，显然这两种都不可以。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恰巧一公一母刚被他和老周猎杀，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另外一只。


    鹿之类的食草动物，胆子又很小，轻易不会跑来靠近村子的范围。


    还有一种可能，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野兽，而是比野兽更凶残可怕的存在。


    念头一闪而过，王铮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脚步不紧不慢落下，似乎没有发现身后的声响。


    刘三刀一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朝踩断树枝的手下瞪了一眼，低声警告。


    “小心点，姓王的鬼的很，被他跑了，我和你没完。”


    说话间，风雨更加凛冽凶猛，鹅毛般的大雪被风裹着扑到脸上，刀割般疼。


    眼看王铮的背影快消失在视线之中，刘三刀裹紧皮袄，催手下赶紧追上去。


    追着追着，一阵疾风袭来，一行人纷纷侧身护住头脸躲避，再抬头，却发现王铮不见了。


    “人呢？”


    “刚才还在这，一晃眼就不见了。”


    “快追上去看看，别让他跑了。”


    不知不间已经追出老远，现在动手不怕被人发现，一行人也顾不上隐藏了，七手八脚连滚带爬往王铮消失的方向跑。


    却哪里还找得到王铮的影子。


    不但没有追到人影，而且连脚印都被风雪覆盖，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刘三刀恨呐。


    顶风冒雪挨饿受凉，受了半天罪，累得跟狗一样，最后还是把人跟丢了。


    其他人也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没追到人，羊肉是吃不上了，那两个姓林的女人也别想了，罪是白受了。


    有人小心翼翼请示刘三刀。


    “三哥，我们还追吗？”


    还追个屁！


    眼珠不错的跟着都能跟丢了，如今连个脚印都找不见，还去哪追？


    刘三刀没好气哼了一声。


    “一群废物，好吃好喝养你们，不如养条狗。”


    这话是骂人，却也是实话，狗好歹嗅觉灵敏，追踪这方面比人强。


    其他人被骂了不敢反驳，跟着刘三刀往回走。


    走着走着，有人不确定的提醒。


    “三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走过。”


    上山又下山，当然走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三刀正想骂人，另外一个手下也发现不对劲。


    “我也觉得这里我们走过，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心里都开始打鼓，好像风雪都大了几分，风声里似乎还有其他古怪又恐怖的存在。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又是这种天气。


    真遇见鬼打墙，万一钻出几只狼来，他们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何况温度也是越来越低，天黑以后只会更低，就算没有野兽出现，他们也得被冻死。


    越想越觉得没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谁先嚎哭起来，绝望的情绪瞬间在几人中间蔓延，所有人都崩溃了。


    “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想死。”


    “爸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和这些混蛋一起瞎混。”


    “姐，爸妈死的早，你养这么大，我还没报答你呢，我死了，姐夫再打你，谁帮你出头啊。”


    刘三刀也害怕，好歹是老大，害怕也得强撑着假装不害怕，连骂带打逼着其他人继续下山。


    “嚎什么嚎，你们这些废物连鬼都看不上，懒得来收你们。”


    “谁再敢胡说八道吓唬人，我现在就把你扔山沟里喂狼。”


    几个人被打骂着，哭哭啼啼往前走，护林小屋里，炉子上的虎肉煮熟了，腾起一屋子的水蒸气。


    小屋冬暖夏凉，实木大床上铺着几层皮子，再加上炉火的温度，王铮热的穿不住棉袄子，扯开衣襟才觉得凉快点。


    将刘三刀一行人引到深山老林以后，他就从小路绕到老周这里，晚上也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那些人跟着你显然没安好心，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你不忍心下手，我替你来。”


    老周连锅将煮熟的虎肉端上桌，顺手给王铮倒了杯酒，随口问道。


    王铮不敢碰虎肉，老周用果子酿的酒度数低，口感也不错，倒是可以喝两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斩草除根省得他们以后再找麻烦。”


    王铮也动过除掉刘三刀几人的念头，这种天气，弄死他们也没人发现。


    就算事后周德发怀疑他，风大雪大，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怀疑也是白怀疑。


    “刘三刀这伙人不过是些二流子，混混，看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其实半点真本事没有。”


    “真正对我有威胁的是周德发，他现在还认为我是个怂蛋，不会太把我当回事，如果我弄死刘三刀这伙人，就算他暂时找不到证据，也一定知道是我做的。”


    “他一定会用尽手段除掉我，不是了替刘三刀这伙人报仇，而是知道他对我家做过太多缺德事，怕我找他报仇。”


    老周对王铮一见如故，朝诚相待，王铮也不怕把真实想法告诉他。


    “你自己有主意就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话。”


    老周闻言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捞起一块虎肉放进嘴里大嚼。


    过了一会儿又问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狠毒？”


    王铮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提醒自己斩草除根的事，洒然一笑，帮他添了杯酒。


    “你替我着想，我却怪你心思狠毒？我成什么人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


    两人吃饱喝足，王铮估摸着这些时间，也够刘三刀那几个人受的了，这才进山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