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死一线


    阿福阿贵互相搀扶的在床前伺候，愁眉不展。


    “阿贵，咋办？世子爷伤成这样，回去了夫人不得扒了咱们的皮？”阿福脸黑如锅底，不仅是担心，更是这段时间试解药的结果。


    那些在江上截路的人抹在刀口的毒不止一种，薛家几乎把城里城外的大夫都找来了，想了各种办法也查不清所有的毒，更找不到解毒之法。


    现在裴璟之和阿福阿贵都是生死一线，只是阿福阿贵身体底子强点，能撑着一口气陪在他床前。


    薛老爷和薛老夫人从偏房出来，背看着更佝偻，回过身对胡大夫说话。


    “胡大夫，辛苦你们照料他们。”


    “老爷夫人，放宽心些我和其他大夫会竭尽所能，倒是你们要顾念些身子。”胡大夫送他们出门，面上同样悲戚。


    他们沉默下来，薛老爷和薛老夫人一同回去。


    裴璟之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但是让薛明朗丢出去的尸体被江水冲走，不知所踪。


    薛明朗这几日找大夫、找解百毒的药丸、关注四处的消息、找裴璟之被截杀的原因，还在准备回军营的行装。


    朝中拨下来的粮草、草药、军饷勉强养着将士们，吃喝还好说，但草药不行。


    所以每每有机会出军营，薛明朗总会买些好药材带回去，说不追在哪场战事后就能多救一个兄弟。


    薛老爷知道这些，给了些银票，心还挂着裴璟之。


    两夫妻进屋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眉头皱起，脸色乌青，额头的冷汗扑簌簌，擦都来不及。


    薛老夫人的眼睛眨了眨，压住泪意。


    “老爷，江南的大夫没有京城的太医了解璟之的身子，要不让胡大夫陪着一块进京？”


    王府里的腌臜事要清理，裴璟之的命也要救。


    薛老爷扶着胡须，“不可，京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咱们送去的人还没传回消息，璟之在江南我还能护着他，回了京城你觉得宜儿顾得上吗？那些牛鬼蛇神可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薛老夫人抿抿唇，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不再反驳。


    两人在床前坐了快一个时辰，才离开回去用饭休息。


    天黑下来了，所有的热闹都被藏起来。


    望水院也安静下来，清棠坐在屋檐下看着前面建了大半的屋子很是高兴。


    “等院子建好，小喜选一间做你的闺房。”清棠想着两进的院子，除去自己和孩子住的屋子还多着，给小喜一间是应该的。


    其他的屋子用来放东西也宽敞。


    最关键的是两进的院子里面多出了许多土地，清棠买的那些种子有的地方安置。


    她光是想想就欢喜。


    小喜跟着高兴，“姐姐对我真好。”


    “这阵子只有你陪着我，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清棠拍了拍小喜靠过来的脑袋，不自觉抬头看天上缺角的月亮。


    “谢谢姐姐，到时候我可以要一个自己的床吗？”小喜小心的提着自己的想法。


    她不敢要太多，以前住在下人房的大通铺，现在是和清棠睡一张床。


    感受过舒服的被褥，小喜自然期待属于自己的床。


    小喜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对床的想法，但一直得不到回应，她回头去看才发现清棠在看天。


    “姐姐在想什么？”


    清棠被拉扯着回神，“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王爷摔断腿有好几日了。”


    小喜偏着头，同样看天，“快了吧，世子坐船坐马车肯定快。”


    她不是个嘴巴伶俐的，说不出多少安慰人的话。


    “再过几天院子里的事情安排好，我、”清棠言语一顿，“你带些银子去文景阁问问，看看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好，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睡吧。”小喜起身扶着她进去。


    第二日还没等清棠想起做点什么院子里就响了起来，第三日，第四日...一直如此。


    但第五日江南道的衙役送来消息，说是找到了裴璟之的尸体。


    这次裴夫人没有晕倒，但像丢了魂一样枯坐在圈椅上，全然没有以往的气势。


    荣王早就接受了这些，只是看着这几天不修边幅的裴夫人皱了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王爷，世子的命好苦啊。您可以一定要把世子接回来好好安葬。”江姨娘抓住时机，伏在床边哭的妖妖娆娆。


    裴远之接收到江姨娘的信号，跟着挤过去安抚王爷，“父王，二哥没了，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


    形容枯槁的裴夫人忽然抬起头，望着亲热的一家三口嘴角奇异的往上扯了扯。


    那是她的唯一的儿子，但不是荣王唯一的儿子。


    裴夫人干脆往后一仰，昏死过去。


    “送她回院子，在让府医去看看。”荣王烦躁的摆手，打发人送裴夫人回去，裴远之也被打发，只有江姨娘伺候在屋里。


    又等了五六日，裴璟之的棺木送进了京城，裴夫人开了棺，一看到里面的人就昏了，再醒来时灵堂已经在江姨娘的安排下布置起来。


    清棠的院子也修好了，一大早她特意穿了年前春桃给的新衣裳，想着去主院给裴夫人磕头谢恩。


    “姐姐这样真好看，夫人见了一定欢喜。”小喜今天也仔细装扮了，看着比往日精神了不少。


    两个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带着清棠给裴夫人做的抹额高高兴兴地关上院门去主院。


    她们还没到主院先听到了吹吹打打的锣鼓声。


    “府里这是有什么喜事吗？”小喜好奇的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清棠细细听了会，“不是喜事，但也没听见有人唱词，不知道是不是戏班子在试响儿。”


    以前王府里也会在元宵前后请戏班子入府热闹一番，今年虽说王爷受了伤，但不危及性命，裴夫人按照往年安排也正常。


    “姐姐，咱们能去看看吗？”小喜以前是粗使丫头，没有去看戏的资格。


    清棠抬头看了看天色，想着裴夫人用过早膳后要过问府里的事宜，现在去未必见得到。


    戏班子试响儿一般没主子去看，正戏的时候清棠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带着小喜去戏台那边凑热闹。


    “行，咱们就去看一会然后去主院给夫人磕头。”


    得了话的小喜扯着清棠循声往前快步而去，清棠满眼都是欢腾的小喜，没注意到去的是哪里。


    清棠说是去听听但不敢靠得太近，在二门的围墙里就住了脚。


    “要是能听一段就好了。”小喜眉眼弯弯的感叹。


    “你真是贪心。”清棠眯着眼点她的额头，耳畔忽然传来裴夫人悲戚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