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没话找话的尴尬


    听母亲的意思，二舅舅是想让三表哥把外祖父和外祖母接去边关，共享天伦。


    但在裴璟之看来，不论是大舅舅生活的两广，还是二舅舅守卫的西北，都不是养老的好地方。


    江南……


    两人互相猜测着对方，忽而听见马车外的喧嚣。


    叫卖声远远近近，带着江南人特有的语调。


    “我们江南平日里很热闹的，等回府了让婉莹带你出来逛逛，感受一下我们江南的烟火气。”薛明朗大大方方的掀开车帘，让驾车的马夫走慢些。


    原本他是想骑马来接的。原本他是想骑马来接的单租户说裴璟之身子不好，又是坐车又是坐船，定然吃不消。


    “给我来一份桂花糖。”


    “糖渍的山楂果也包些。”


    “你再去买素芳斋螃蟹刚出炉的点心。”


    薛明朗吩咐完马夫，又扬声喊左右随从，恨不得将街上能吃的，能玩儿的都趁热端给裴璟之。


    跟在马车另一边的阿福和阿贵面面相觑，揣测着马车里主子的神情。


    王府里只有夫人能这样往文景阁送东西，如今看来，表三少爷也不遑多让。


    但直到现在世子也没说什么，应当不会怪罪吧？


    相比起两个小厮的忐忑，裴璟之显然接受良好。


    两辈子头一次见到所谓的表弟，他若是做兄长的也恨不得把京城里掏的出来，掏不出来的好玩意儿都搬出来，一股脑的往人手里送。


    再说了，他也不是空着手来的。


    身后的马车里可是有他特意为三表哥选的方天画戟，还有一把锋利的佩剑。


    这可都是他亲自去兵部侍郎那里求来的。


    旁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薛明朗一路走，一路叫喊着买东西，当敌人到薛府时，马车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马车外跟着的随从手里同样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站在府门口扶着薛老夫人的裴婉莹一会儿看看外祖父，一会儿看看外祖母，更多的时候盯着接口的方向出神。


    她还没见过这个亲弟弟呢。


    只听说弟弟出生时比她还要柔弱些，后来更是窝在病榻，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一直没有将她接回京城。


    每年能不能陪她想住一个月也全看这个弟弟的身子好不好。


    她也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但这些年在外祖家精心养护，从不曾三天两头犯病，怎么养在金城那样人才辈出的富贵窝里的弟弟会比自己还差？


    年前听外祖说弟弟要来送年礼，还要接她回京城时裴婉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她但要看看这个身娇体弱的弟弟长成什么样？


    能强硬的霸占着母亲大半颗心。


    随着马车渐行渐近，裴婉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挽着薛老夫人的手臂不自觉收紧，手里攥着的手帕微微颤抖。


    注意力都在马车上的薛老夫人没注意到外孙女的变化倒是一旁的薛老爷轻轻叹了一口气。


    “总算到了。”薛老爷上前一步，等着他们下马车。


    薛明朗身姿矫健和尚穿天的猴一下子蹦下来，掀起一地尘土。


    “璟之，你快下来！祖父，祖母还有婉莹都等着你呢。”


    “好。”


    裴璟之抱着一路买来的各种吃食，坦然的走向马车。


    伸长了脖子的裴婉莹就这样瞧见一个身着素白色衣衫身子单薄的男子抱着满怀的小玩意儿下了马车。


    刚想着他除了瘦些…就看见了裴璟之抬起的脸。


    苍白，病态。


    这是裴婉莹对这个亲弟弟的第一印象。


    眼下的青黑，苍白的脸色，看不见半分血气的薄唇。


    让她那点不甘心散了大半。


    他的身体的确不如自己。


    和这样的弟弟争什么呢？


    以前母亲说弟弟可能活不过弱冠，她都当时不想把自己接回京城的借口，如今不得不信。


    “外祖父，外祖母。”


    阿福和阿贵上前拿走了裴璟之怀里的东西，跟在主子身后恭敬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薛老夫人看过许多外孙的画像，却没想到他能孱弱至此，不由得心疼孩子，又心疼女儿，照顾孩子不易。


    薛老爷看见裴璟之单薄的身板，不由红了眼眶，同样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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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去扶。


    “祖父，祖母，璟之还没吃早饭呢，咱们赶紧进去吧，可别把表弟饿着了。”裴明朗突然嚎一嗓子，打破了温馨的氛围。


    裴婉莹赶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上前搀扶外祖母，“咱们进去说话吧，门口风大，仔细着了凉。”


    “也是，我们先进去。”薛老爷连连点头，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门。


    饭厅里众人围坐。


    薛老爷和薛老夫人慈爱的盯着千里迢迢赶来的外孙，裴婉莹则小心打量这个亲弟弟。


    裴璟之微微低着头，盯着眼前的桌子发愣。


    只有薛明朗一直在催丫鬟婆子快点把饭菜端上来。


    “老爷夫人，菜齐了。”朱嬷嬷上前打破了僵局。


    薛老夫人点点头，拿起筷子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薛老爷，薛老爷立刻张口。


    “璟之，这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江南特色你尝尝喜不喜欢？”


    “多谢外祖父，外祖母。”裴璟之神情自若，拿起筷子。


    薛明朗一口一个透油的小笼包往嘴里塞，眼睛在那4个互相观察的人身上转来转去，啧了一声。


    “你们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悄悄话吗？做什么偷偷看？”


    裴璟之没想到三表哥能如此直白，一口莲子粥呛在喉间，咳嗽不已。


    阿福立刻掏了帕子冲过去，轻拍主子的后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薛老爷唇边的小胡子上翘，瞪着眼睛看这个大大咧咧的三孙子。


    薛明朗摸摸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祖父。


    “璟之才来江南，对我们不熟悉也是有的。等吃了饭，大家聊一聊就好了。”裴婉莹舌尖转了几转，大着胆子活络气氛。


    裴璟之总算不咳嗽了，换了新帕子擦过嘴朝着他们笑了笑。


    “是璟之的错，一直不曾前来拜会，这才让外祖父，外祖母，大姐姐觉得生疏，往后不会了。”


    四个人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尴尬，薛明朗瘪瘪嘴，又塞进去两个小笼包。


    要他说就该把他们都拉去军营里练一练。


    多少年没见的人都能在一个营帐里处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