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昏暗，楚霏视线清晰后，才发现头上盖着红色的锦缎，再一低头，就看到两手捧着一个苹果搭在腿上。


    这是在出嫁的路上，但……她看着捧苹果的手，骨架很小，目测年龄绝不到及笄之年，可只凭盖头下这点视线，她看得出这小姑娘身上的织物纹饰确实是在古代。


    女子尚未及笄就结婚？丧心病狂啊这是！


    她把苹果放在腿上，伸手将盖头掀起一半，试图获取更多线索，就在这时，面前出现了熟悉的透明光屏，在浮现文字的同时，脑海中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恭喜宿主抵达新世界，是否传输原主记忆：是/否？】


    楚霏默念：是。


    【好的，请接收原主记忆。】


    几秒钟而已，楚霏就有了原身从小到大的记忆，可除去婴孩时不记事的时间，她的记忆也只有不到十年。


    由此，她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原身确实没有及笄，严格来算，现在才12周岁。


    楚霏脸色顿时很难看，这点儿年纪的女孩子，身子骨都未长成，居然就离开家嫁人了，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这做法都属实丧心病狂。


    然而，在这个年代却是合理的，甚至稀松平常。


    因为这里是清朝，是一个少数民族成为统治阶层的历史时期，且原身出身显赫，是满族的著姓大族－－乌拉那拉氏，而她即将要嫁的人，更是身份尊贵，乃是当今皇帝的皇四子。


    嗯，就是耳熟能详的康熙帝皇四子胤禛，未来将经历残酷的九龙夺嫡胜出，成为下一任皇帝。


    楚霏眉头一直拧着，她在心中问：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很抱歉，宿主，因为出现突发状况，所以此世界无任务。】


    什么突发状况？


    【原主灵魂有异，为重生人士，但她不愿再经历重复的人生，故自愿放弃这副身体。】


    重生？那她放弃了身体会怎样？


    【湮灭。】


    她本无辜，既然我借用了她的身份和身体，那就给她换一个更好的身份和身体吧！


    【很抱歉，原主放弃属于自愿行为，无法获得……呲呲，错误已修正，接受到宿主为原身申请重新投胎的诉求，请支付功德100达成所求：同意/不同意？】


    楚霏挑眉，眸子不由自主眯了一下，心道：同意。


    【好的，功德到账100，原身将在合适的时机重新投胎，请宿主知悉。】


    我怎么确定她确实再世为人了？


    【等宿主看到时，自会认出原主，请耐心等待。】


    楚霏点点头，面前的透明光屏便黯淡消失了。


    她将盖头放好，重新把那个苹果捧在手中，默默思索起来。


    因为上个世界接触过一些网络新兴的东西，她觉得识海里这团绿色数据像是类似人工智能一样的存在，姑且就称之为系统吧！


    相比起上个世界，这个系统又修复了一些，现在不仅能在脑海中和她对话，甚至语言十分灵动，并不像她以为的人工智能那么机械死板。


    而且，刚刚它先是拒绝了她想让原身重获身份和身体的要求，但没多久又答应了。


    这系统……能左右灵魂投身？这能力很逆天啊，感觉像是更高维度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它达成她所求要的居然是“功德”！


    何谓“功德”？这东西又是怎么衡量的？怎么计算的？是不是……之前四个世界，她借用旁人的身体，它索取的代价都是功德？原身的功德？亦或是她的功德？


    楚霏食指规律地轻点苹果，仍有很多疑惑难解，可系统不会给她解惑，而她自己也无从探知，只能将这些交给时间，等着吧，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这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轿子一路摇晃着，楚霏也不知道身处何地，又过了好久才停下，这时能听到外面的人声了，感觉有挺多人，说话声掺杂在一起，反而听不清说得都是什么了。


    轿子停稳后，婚仪就开始了，楚霏能听到外面有专门的人在唱喝，之后轿帘掀起，有人伸手来扶她。


    随着搀扶的人下轿，她从盖头下只能看到身边之人的衣服下摆，嗯……看纹饰不是一般宫女，而是有品级的女子，女官还是官眷？


    她接收的记忆中，有宫中派人来教她大婚时的各个礼仪，此时还有人引导，所以，即便是很繁琐，楚霏也一样样照做了，并没有疏漏。


    等她被引导着进入室内，可算是能坐在床榻上了，这里还有一部分礼仪，诸如合卺、撒帐、吃子孙饽饽等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也是到这里，楚霏的盖头才被人掀起，她抬眼一看，就见一个脸庞稚嫩的少年手持秤杆站在面前，正垂眸看着她，大概是被满目红色映衬的，仿佛能看到他脸上带着一些喜色。


    楚霏很快垂眸，只心里对面前的少年有了印象：清瘦，个高，脸嫩。


    能不嫩吗，算起来这位现在也就十四周岁吧，搁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呢！


    “四弟妹这是害羞了！”有人在旁边笑道。


    无人看到，就连楚霏也不曾发现，这场大婚的另一位正主儿，这会儿垂目看着他刚娶进门的妻子，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眸光闪了闪，隐约露出一点儿探究。


    “新嫁娘哪有不害羞的，快快，把饽饽拿来，该下一礼了！”有人催促。


    女官说着吉祥话，继续下面的仪式，很快，所有的流程就走完了，屋内的女人们陆续往外走，最终只留下几个宫女。


    楚霏就听到旁边的少年说：“福晋稍歇，我先待客。”


    不等她回答，这人就往外走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屋里侯着的一个嬷嬷、两个婢女才凑过来。


    “格格……福晋，您饿不饿，先吃点饽饽垫垫吧？”其中一个婢女关心地问。


    “福晋，要喝水吗？或是要更衣吗？”另一个婢女也问道。


    “福晋，奴婢知道您这会儿累，但还请您再忍耐忍耐，宫里处处讲规矩，初来乍到得谨慎行事啊！”那个嬷嬷低声在旁劝道。


    楚霏看了她们三个一眼，这是乌拉那拉家陪嫁给她的下人，嬷嬷姓罗，本就是宫中的宫女，做到掌事姑姑后得了恩典出宫，因家人不算善待，被得了赐婚旨意的乌拉那拉家请回去，教导原身宫中礼仪和规矩。


    原身和四阿哥这道赐婚旨意，是康熙在原身阿玛费扬古病重时赐的，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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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孝期满，内务府才着手操办起婚事。


    罗嬷嬷这几年教导得确实尽心尽力，因为原身年岁小，所以嫁进宫的时候，她就作为陪嫁嬷嬷一同入宫了。


    至于两个婢女，一个叫春燕，一个叫夏蝉，都比原身大个两三岁，是专门选了稳重谨慎的陪嫁的。


    皇子福晋嫁进宫时明面上只能带这么多贴身伺候的陪嫁之人，像是福晋家族在内务府有些人脉的，会暗中把自家选中的宫女安排到自家女儿身边，但乌拉那拉家如今却没这能力。


    乌拉那拉氏在满洲贵族中属于大姓，原身的出身，无论是父族还是母族都十分显赫，可两家如今都没落了，阿玛费扬古已经去世，生前再多功劳，也人走茶凉，至于母族就更不用说了，说起来和皇族爱新觉罗家是一个血脉，却早在外祖父那会儿就失势了。


    所以，乌拉那拉家在宫中没什么人脉，后宫也没有同族的嫔妃，原身这一嫁，真的是小小年纪孤身一人进了宫，这显赫的出身，也就是说出来好听，无法给她提供任何倚仗。


    想到这些，她就知道罗嬷嬷的意思了，在宫里谨守规矩，无论何时都不会错的，遂点头赞同：“等着吧，没事！”


    四阿哥出去待客，基本就是招待兄弟们、堂兄弟们，其他的大臣、福晋娘家人这些，自有宗亲帮着招待，他笼统地敬上几杯酒便罢了。


    至于闹洞房这事……嗯，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有年纪小的弟弟闹腾，被大哥胤禔镇压了，还让他们的乳母都给带回去了。


    所以，楚霏就感觉没等多久，四阿哥回来了，一进门就吩咐人去备水、取衣服，还让人拿吃的来。


    “福晋为何没有换衣？”他颇感讶异地看向床榻上端正坐着的新婚妻子。


    “爷，福晋在等您呢！”罗嬷嬷恭敬地笑道。


    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比起低着头不敢抬眼的春燕和夏蝉，至少敢开口说话。


    “伺候你们主子换衣、洗漱吧，稍后一起吃点儿。”四阿哥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指了她们干活。


    楚霏很快在春燕、夏蝉的伺候下，换下了厚重的吉服、吉冠，只穿了件大红色的寝衣，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罗嬷嬷在宫女端来的铜盆中浸湿了帕子为她擦去妆容，等一个小太监提了食盒进来一样样摆好的时候，她这边总算露出了真容。


    楚霏不用镜子都能感受到，脸上涂的粉有多厚，现在擦干净了才算舒服。


    四阿哥也换下了吉服，穿的是件日常袍子，扣子倒是扣到脖子那儿最上面一颗了，可这衣服穿得怎么看都显得随意。


    “都下去吧，两刻钟后再来收拾。”他淡淡扫了眼屋里的宫女们，将她们全部打发了出去，才转头看向屏风那边，“福晋，来吃东西了。”


    一场婚礼办下来，作为新人的他们都很累，他刚才出去只是灌了个水饱，肚子照样很饿。


    楚霏绕过屏风出来，就见他已坐在桌边，正拿着筷子在夹点心，往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一块，再往给她摆的碟子里放一块，夹菜也是一样，给他一筷子，就给她也夹一筷子，总之，很公平。


    她眉梢微挑，边往桌边走边仔细观察他，感觉……这个四阿哥好像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