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提着花酥糕就直奔她姐这儿来了，可到了门口，她又有些不太敢进去了，她还没想好一会儿要怎么开口问手镯的事儿呢。


    直到一阵寒风把她吹的打了个冷颤，她才下定决心敲门进去。


    屋里的方茹听见了敲门的动静，立马开了门，一看见是妹妹，十分的意外。


    “方楠？”


    这傻妹妹，外面这么冷，咋一个人跑她这儿来了，况且她最近和妈不是在忙着开糕点店的事儿吗？


    方楠听见她姐叫她，淡笑着‘嗯’了一声，“姐，是我。”


    “快进来吧。”方茹看方楠的脸都冻成紫红色的了。


    “好。”


    “外面这么冷呢，你咋来了？”方茹赶紧给妹妹从暖壶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方楠接过水，冲她姐笑了笑以示谢意，接着回答她的问题：“妈做了花酥，可漂亮可好吃了，她说要给你送来，我想你了，就把这个好事儿给抢过来了。”


    花酥？方茹在心里疑问，她还从来没听说过。


    听方楠之前讲过，说自己做的那些糕点全靠母亲给她写下的方子，她之前就已经觉得疑惑了，她咋从来没听说过母亲会这些？


    看来她还是对母亲的了解不够多。


    还有方楠，她回来之后更讶异的就是这个妹妹的转变，她以前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也没有自己的想法，那儿会像刚才那样说什么想她那样的腻话。


    让她开店这种事儿，那就更不可能了，没想到现在还真的开起来了。


    “做了吃的，让虎子他们送来就行了，你不忙店里的事了？”


    “店里还有妈和卫国哥呢，不差我一个人的。”方楠这时喝完了热水，身上没刚才那么冷了，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双红色的手套递给她姐，“姐，这个送给你。”


    方茹看见手套，有些吃惊，但还是接了过去。


    “你送给我的？”


    这一看就是纯羊毛的手套，绝对不便宜，她回来还什么都没给妹妹送呢，就已经收了她两次礼物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方楠乐呵呵地点头，“姐，你快试试，暖和不？这手套是我专门托卫国哥的熟人买的，戴上十分轻便，不影响你写字学习。”


    方茹听了这话，才心里一暖，说实话，她还真缺这样一双手套，她的手......


    最近都肿的拿不起笔了。


    “行，那姐收下了，谢谢你。”说完她就准备听妹妹的话先试试，可她的手又痛又肿，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方楠见此，立马凑上前去，“姐，我来帮你戴吧。”


    她接过手套给她姐戴的时候，看见那十根手指头几乎没有一根是好的，再肿下去，怕是连手套都戴不上了。她有些难受，垂下眼，想要掩盖住自己的情绪，“都怪我，我应该买大一点的。”


    方茹情不自禁地浅笑了一下，“紧点挺好，暖和。”


    “疼吗？”方楠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心疼地问。


    她之前听三哥说过，二姐在乡下一个人过得很艰难，但她知道二姐的难远远比三哥看到的还要多得多。


    “不疼，早就习惯了。”方茹忍着疼说道。


    她在心里苦笑着，这些疼比起之前吃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楠给她姐戴好手套，目光没忍住的移向了她姐空荡荡的手腕。


    她抿了抿嘴，忍着心里的尴尬，还是问了一句：“姐，之前妈给你的手镯呢，咋不见你戴了？”


    方茹被妹妹这么一问，脸上突然僵住了一秒，但又很快放松下来，恢复如常道：“学习不方便，所以就给取下来了。”


    方楠肯定知道这话是假的，但是她又没法儿直说，就没再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鼓起一股勇气，把自己的外套打开，从里面口袋掏出了一个布袋递给她姐。


    “姐，这个给你。”


    方楠把布袋接了过去，一打开里面是钱，而且看起来有不少。


    她疑惑的同时也夹杂了几丝反感，又是送东西的又是给钱的，这到底是想干啥？


    她语气中夹杂了几丝不耐烦，“你给我钱干啥？”


    说完把钱又塞回了方楠的手里。


    方楠捧着钱缄口不言，脸上的颜色十分难看，她有好多话都想说，但是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方茹看妹妹这幅低着头不言语的样子，心里莫名有股气，她回想着妹妹刚问她手镯的事，心里一窒，难道是卖手镯那事她都知道了？


    她盯着眼前的妹妹，试探地问了一句：“黄卫国都跟你说了？”


    “......”方楠低着头，依旧不说话，但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方茹皱着眉头，提了口气，“你知道了也好。”


    她没什么怕的，大不了就是把这事儿让妈也知道了，还省的她自己去说了。


    “姐，那手镯是妈传给你的，你咋能把它给卖了。”方楠看她姐反应淡淡，心里更加难受了，没有控制住情绪质问道。


    “就算卖了，我以后也会想办法赎回来的。”


    “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缺钱可以跟我们大家说啊！”


    方茹听了这话，冷笑了一下。


    方楠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姐对她发出这样的声音，心里慌张了起来，“姐，你咋了？”


    “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很可笑吗？”方楠眼眶发着红，但倔强的不让自己有眼泪流下，“妈现在是卖了自己的工作，帮你开了糕点店，你现在说我缺钱了可以跟家里人说，怎么？是让爸也把工作给卖了？”


    “姐，你......”姐姐的话像是打了一鞭子在方楠的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此时委屈极了，她使劲地扣着自己的手指，来为自己辩解。


    方茹看着妹妹扣着手指的动作，心里又软了下来，从小只要一受委屈了就会这样，以前她见过许多次，这次从乡下回来还是头一次见。


    这样熟悉的场面让她想起来小时候许多的事儿，虽然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但这个妹妹小时候和她最亲，不仅仅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而是因为她们以前都不受母亲的待见，可能立场一样就会容易抱团取暖吧。


    但抱团的过程中，她们又是不一样的，她会想着要反抗这些不公，通过学习来证明自己，而妹妹那个时候只会躲在她的面前这样扣手指，默默的流着眼泪，来表达自己的委屈。


    而她们现在都长大了，特别是妹妹，她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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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茹尝试换着想了一下，或许妹妹想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店，又何尝不是在用自己方式来反抗呢！


    反抗这样的大环境，表达着女孩子从来不比男孩子差，也可以当家里的顶梁柱的心声。


    而她作为妹妹以前的战友，不说是全力支持吧，总不能一直挖苦她吧。


    方茹是彻底想通了，她别扭着主动道歉：“抱歉，四妹，是姐刚说错话了，姐也不是那个意思。”


    方楠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但她还是回应了一句：“没事儿的，姐你不生我气就行。”


    “那就别抠手了，再抠下去都要抠破了。”方茹无奈地提醒道。


    方楠连忙把手散开，说了一声‘哦’。


    姐姐这是在关心她？


    看来是真的不生气了！


    “那镯子？”方楠依旧不死心地问。


    方茹撇了撇嘴，“先不卖了吧。”


    “真的？”方楠高兴极了。


    方茹看着妹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刚才所有消极的想法这会儿全部被逗没了，她憋着嘴角的笑意，嗯了一声。


    “那姐你先把这些钱拿着用吧。”方楠把刚才姐姐还她的钱又重新塞回了她手里。


    怕姐姐不要，她又赶紧补充了句：“不多，你先用，算是我借给你的，不急着还。”


    其实这钱不是她的......是她来之前问卫国哥借的，但为了姐姐心里能不有负担，她故意这么说道。


    方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钱收了下来，“好。”


    如果镯子不卖，她手头上确实很紧，再过两天，她还打算再买本资料书看一下。


    --


    临近元旦，期待已久的“容华园”终于开业了。


    一开业就生意火爆，大家都想去尝尝那花酥的味道，听说是好吃又好看，逢年过节自己吃了也行，送礼更是拿得出手。


    徐本英为了把招牌打出去，还特意在门口写了打折，所以买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一直都很多。


    经常是方楠和徐本英两个人做的都不够黄卫国一个人卖的，门口有时候还会有很多人排着队等，一时之间，这“容华园”竟比逢年过节的谷庙人都要多了。


    卖了一整天，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又来了一波要买糕点的人，这其中还有陆青。


    她听同事说，这谷庙附近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糕点店铺，里面的糕点长得跟花一样，她也想买几个回去，给她娘家人尝尝鲜，好让她妈也夸她几句。


    方楠和她妈根本没在人群中注意到她，特别是方楠，她看她妈这边新的一提糕点又要做好了，又连忙出去帮黄卫国的忙。


    “卫国哥，你来收钱，我来装花酥，这样快些。”


    黄卫国笑了一声，爽快地答应：“好。”


    这一幕正巧被陆青给看到，她完全不可置信，方楠那个文盲，不是在家里洗衣做饭吗，啥时候出来找工作了？


    而且还好别的男人在一起说笑？


    就她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还能找到卖东西的好工作？指不定是勾搭上了这家店的男人了。


    她气急败坏，也顾不得旁边有人了，指着方楠的鼻子就嘲讽道：“我说你咋不愿意跟我哥呢，原来是勾搭上了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