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爱霞的表弟从方家送走后，徐本英才想起来又忘记问人家叫什么名字了。


    每次都只顾的谈生意上的事儿，却老是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回到屋子里头，徐本英喊了小儿子到她跟前来商量。


    “这野参是你挖的，到时候把卖了，给到妈手上的钱咱们五五分，但是你还小，这钱妈不能一次性都给你，你觉得可行？”


    方小虎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话，“妈，这钱我不要。”


    “你不要钱？”徐本英吃了一惊。


    这孩子平常可是个小财迷，让他跑个腿买东西能得几分钱都能笑得跟个鸭子似的。


    咋今天都主动跟他说分钱了，他却又不要了？


    “妈，我刚听那位哥哥说了，咱家要有一个人跟去省城？”虎子说这话时表现的有些兴奋。


    “是啊，咋了？”


    “要不让我去呗。”


    “你去？”徐本应突然有点懵。


    “是啊，我一直都想去省城看看呢。反正我现在也放假了，在家没事儿干，家里现在就我一个闲人，我去最合适了。”


    方小虎为了能说服他妈，突然说了一大溜话，徐本应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孩子竟伶牙俐齿的。


    上辈子，他总怨自己管他管的太严了，所以记恨她，连带记恨这个家，最后闹的跟仇人似的。


    竟然管亲儿子还能管出仇人来，那索性这辈子她就放手不管了。


    说不定这孩子还真是什么野参圣体呢，那光溜溜的后山，别人想挖出一根野参都难，他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出两根！


    每个孩子都有着自己的天赋，作为父母的就是发现这些天赋并且不扼杀这些天赋。


    他爱出去闯，就让他趁着寒假试试呗。


    “行。”徐本应干脆答应道。


    “行？”方小虎嘴边还有一大串话呢，突然被这个字给全部堵了回去。


    徐本应又朝着小儿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虎子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咋了，突然有些呆住，“妈，你真让我去？”


    “你想去就去呗，你都这大的人了，妈还管你那多干啥。”


    “妈，那可是去省城，一来一回最少也得两天一夜。”方小虎十分吃惊他妈对此事的态度，别说出城过夜了，就算是在明城，他妈以前也从来不让他在外面过夜的。


    徐本应发现这孩子咋废话这么多呢？


    上辈子是对着她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废话多了她反而觉得烦了。


    “那虎子，我问你，是不妈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方小虎甚至都还没等他妈说完话呢，就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秒，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徐本应被小儿子的傻样儿给逗笑，“你到底是要点头还是摇头？可别给自己整晕咯。”


    方小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腼腆的笑。


    “你既然想去，以后一定会找机会偷偷去，那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找个靠谱的人带你去，我还放心些。”


    “妈......”方小虎没想到他妈为他考虑的这么周全，心里想说声谢谢，却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徐本应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递给虎子。


    “这个给你。”


    虎子一看是这么多钱，有些吃惊：“我不要。”


    徐本应却坚持要给，十几岁的孩子出门在外，肯定有要花钱的地方。


    “喜欢什么就买，你第一次进城总不能啥也不买，到时候野参卖了好价钱了，再回来还妈。”


    “谢谢妈。”虎子接过钱，这次终于把这几个字说出了口。


    隔日，徐本应刚从厂里下了班儿，就直奔王春苗的店里去拿衣服，她们之前约定好的是今日。


    取好了衣服，徐本应就问了王春苗租房子的事儿。


    “徐大姐，房子有倒是有，就是有点贵，你看......”


    王春苗问了好几处房子，只有她们这旁边有一处往外租，房子好倒是好，里面啥也有，但就是租金有些贵。


    “贵不打紧，只要房子合适我就租。”


    王春苗惊讶于徐本应的话。


    租金贵也要租？


    这是要给谁租房子？咋突然这么大手笔？


    其实不用想也应该能知道，又是给家里的大儿媳折腾的吧？


    这徐大姐可是出了名的事事都听大儿媳的。


    但也不对啊，那方老大他们一家不是有房子住吗？


    还是一般人住不上的楼房。


    咋可能会跑到他们这儿来租这大院子住。


    王春苗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徐大姐，你这房子是给谁租的？”


    徐本应觉得说出来了也没事儿，这以后都住得近，说不定对方茹还有个照应呢，便直接说了出来。


    “我们家老二方茹。”


    “方茹？”王春苗惊住，这是她想也没想过的答案。


    徐本英微微地点了下头，“嗯，咋了？”


    “没什么没什么。”王春苗笑了一下，继续问：“这孩子不是刚从乡下接回来吗？咋就让她一个人出去住了？”


    王春苗总想套出来点八卦，这是她每天的乐趣。


    “方楠方茹都是大姑娘了，小时候还行，这长大了，两个孩子挤一张小床，多不舒服啊。”


    徐本英只说了其中的缘由之一，最重要的方茹报考大学的的事儿她一个字也没提。


    她听方老头儿说，现在考大学很难，就算是方茹报名成功了，也不代表就能真的去考大学了，后面四五月份还有预选选拔考试。


    能被选拔的机率十分小，很多高中应届生没过的都大把。


    所以她目前不能当着任何一个外人透露此事儿。


    万一没过，这王春苗又嚷着全世界都知道了，方茹那孩子本来就自尊心强，这到时候对她又会是一大打击。


    倒也不是她不相信方茹，只是这孩子前面吃的苦太多了......


    “那倒也是。”王春苗听了徐本英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努了努嘴，又道：“那你想得可真周到，以前这街坊邻居的都说你对女儿不如儿子，现在看来，谁家有你对女儿这般上心。”


    回到家，方茹已经在准备晚上吃饭的菜了，见只有她妈一个人回来，不见四妹的身影，便一边择菜，一边问她妈道：“妈，四妹呢？咋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留着考核呢，估计今天回来的又会比较晚了。”


    “王婶子这么快就把衣服做好了？妈你也是的，咋不跟我说，让我去拿呢。”


    “嘿，妈下班顺手的事儿，要不，你去洗个手，先试下衣服大小呗，让妈看看合适不。”徐本英很自然的就把女儿手里的菜拿走，然后推着她去洗手。


    方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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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的衣服，是按照正常尺寸做的，而方茹的衣服，徐本英特意叮嘱了王春苗给做偏大一点。这将至年底了，她打算每天都给方茹做些她爱吃的，好好给孩子养养，等明年开春了，说不定就把孩子给养回以前一样了。


    但也不能太大了，大了就不保暖了。


    明城的水土向来养人，方茹回来的这些天里，皮肤比在乡下那会儿见她已经好很多了。


    白了一些，更嫩了许多。


    换上那新衣服，真是一件比一件好看，衬的她水灵灵的，这要不说，谁知道她嫁过人了？


    “穿了可还合适？”徐本英满眼宠溺地盯着自家的女儿。


    “嗯很合适，妈，谢谢你，让您破费了。”


    “你既然喊我一声妈，就不许说让我破费这种话，妈不爱听。”


    方茹笑了笑，应了声好。


    她准备把新衣服换回来继续择菜做饭的，却被她妈拉着又坐了下来问话。


    “老二，今天你去把报名表交了没？”


    “嗯，交了。”


    “那有没有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流程？我听说明年高考之前还会有预选选拔考试，那个也很难的。”


    “嗯，都已经了解好了。那个选拔考试我也知道，是挺难的，我们这些报名的人最终可能只剩下三成左右的人才能去参加高考。”


    方茹说完这话停顿了两秒，才问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那句话，“妈，你信我不？”


    说完还没等她妈说话呢，又急着补充了一句：“这几年我在乡下一有时间就会看书，我一定会努力的。”


    徐本英笑了笑，捏了捏方茹的鼻尖，“傻孩子，妈肯定信你，就算这全世界的人都不信你，妈都永远信你。”


    方茹听了她妈的话，心里酸涩，她这一秒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感动之际，她也顺着把自己心里另外一个难以启齿的事儿说了出来。


    “妈，我这几年可能会花家里很多的钱，不过这些钱我都会记下来，以后加倍的还给您。”


    “傻孩子，你是妈的孩子，只要你能考上大学，考到哪儿，妈就有能力把你供到哪儿。你不要操心钱的事儿，妈往后也不要你的钱，妈要的是你能够拼尽全力，好好地奔向属于你的未来。你这些年独自吃了太多苦了，妈希望你今后都是好日子，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学习这事还得靠你自己。”


    方茹听了妈妈的话早已泪流满面了，她明明是不爱哭鼻子的，可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在她妈妈面前哭了多少回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嘴里一直重复着三个字：“我会的，我会的。”


    徐本英心疼地抹掉了女儿脸上的泪水，却不知自己的泪水也不小心从眼里掉了出来。


    “不过你得答应妈一个要求。”


    “妈，你说，啥要求我都答应。”


    “以后家里的家务你不许管，妈已经给你找好房子了，到时候你租出去，你只用管好你自己就成，然后把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这......”方茹没想到她妈提的是这个要求。


    她本来就已经花了这个家许多钱了，现在又什么都不做？


    她怎么好意思答应！


    见女儿迟疑不决的，徐本英就唬了她一句：“你要是不听妈的，妈就生气了。”


    “行，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方茹怕她妈生气，连忙抱住她妈，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