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女儿的提醒，徐本英这才想起来，老二的那个婆婆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老二嫁给她儿子以后，还没多久她儿子就发生了意外死了，她却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老二，说老二是个扫把星，一进门就克死了她的儿子，十里八乡的乡亲听她这么说，也跟着一起说，害得她家老二在乡下吃尽了苦头。


    徐本英推算了下时间，老二大概再熬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会投河自尽，时间紧迫，她得赶紧在城里把老四的事儿安排好了，就立马下乡去接老二回来，此事儿尽早不宜迟，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又造成了上辈子那样的悲剧，她又得后悔半辈子。


    “那太好了，二姐有学问，还下过乡，回城里一定可以找个好工作的。”方楠高兴的不得了，她已经有好久没见过二姐了，心里十分的挂念。


    “老四，先不管你二姐的事儿，妈问你，你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干啥吗？”徐本英话锋一转，把话题带到了老四的头上。


    “我？”方楠闪着她的一对大眼睛，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都是天真。


    “对。”徐本英先是肯定，而后才解释：“难道你想在家里被大家一直使唤到你出嫁？然后将来到了夫家，再继续被他们一家使唤？这辈子都听别人的使唤？”


    方楠仔细想了想，的确不太愿意，她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要是有机会，她希望自己能像眼前的妈妈一样，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挣钱。


    徐本英对女儿点了点头，眉目带笑道：“那妈现在就给你指两条路，二选一，你看你想走那条路。一是现在高考已经恢复有好几年了，很多女孩子也通过高考考上了大学，如果你喜欢读书，你也可以像她们一样去高考，去读个大学，只要你考得上，妈就供得起。”


    方楠听了读书两个字就有点微微头疼，她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读了也是白白浪费功夫，她面露难色，问她妈：“那第二条路呢？是什么？”


    “二是妈给你在家附近谋划个工作，让你自己拿工资，以后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婆家，你自己手上有了钱，也就有了底气，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工作？”方楠听到这两个字瞬间眼睛一亮，还来不及高兴，就立马回复她妈道：“妈，我想工作，我想像你一样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那你要想好了！”徐本英再次确认女儿的想法。


    “是的，我要工作，读书出来还不是要找工作，索性还不如直接工作。”


    徐本英也没打算劝女儿再好好想想，虽然往后的几十年，人要多读书才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但这个老四小的时候基本没读过啥书，是几个孩子里基础最差的了，这要真想走考大学这条路，她才该头疼了。


    “行，那妈知道你的想法了，我这两天就好好地给你打听一下。”


    “妈，你咋突然对我的事儿这么上心？”方楠抿着嘴，害羞地问，她妈可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小时候看她不爱读书，也是直接就不让她读了，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反正也是浪费，咋现在都开始给她谋划未来了？


    “废话，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徐本英宠溺地刮了下女儿的鼻子，语气虽然严厉，但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可妈，我不识字，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方楠主动地拉住她妈妈的手，学着她三哥的样子，别扭地撒着娇，这还是她第一次撒娇呢，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徐本应看出女儿的小心思，直接把女儿揽到怀里，打破她的尴尬，“没事儿，只要你想学，我让你爸教你。”


    “真的？”方楠有点激动，脸上洋溢着少女独有的笑容。


    徐本英‘嗯’了一声后，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方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继续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尽情享受这迟来的母爱，声音也跟着激动的心情而颤抖，“妈，你对我真好。”


    可在徐本应听来，却觉得女儿的声音甜丝丝的，甚至甜到她心底里去了，连带着她说话，声音也软了几分，“楠楠可真是妈妈的乖女，妈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方楠又欣喜又激动，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蜜糖的小孩子第一次尝到了蜂蜜一般，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妈妈，“妈，我咋觉得你变了。”


    “咋了，变了不好吗？”徐本应打趣女儿道。


    “好，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怕是梦，梦醒了就没了。”说完话，方楠把妈妈又抱紧了几分。


    徐本应被女儿的可爱的动作逗笑，“傻女，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本属于母女俩独有的温情时刻，却突然被隔壁的一道杀猪声打破，不用想，就知道是方老三那货的声音。


    “疼死我了！”


    “我英俊潇洒的帅脸被毁了，我还怎么去见我的小美啊！”


    “......”


    方楠这才想起来三哥晚上伤的可比她重，“妈，你确定我们不用给三哥也上一下药吗？”


    “管那个皮猴子干啥？他还能真让自己毁容了？那他的小美可就更看不上他了！”


    说完这话，母女两一起在小屋里偷着笑，继续说着体己话。


    徐本英只是短暂的休息了两天，就回到厂里上班了，她们这种在厂里一线生产的女工都是三班倒，可以说是每天顶着月亮上班，伴着星星下班。


    她今天被排的是早班，一大早五点多就出了门，急匆匆地赶时间，也没功夫坐在家里好好吃口早饭，便直接在路边买了豆浆和油条填填肚子，怕蛋白质补充不够，她还给自己多买了一个鸡蛋来搭配。


    要是搁以前她是舍不得给自己多花这三毛钱的，总觉得应该把钱都给几个儿子攒着，但她经历了上辈子那些，才知晓，对谁好都不如对自己好。


    她干的是厂里的挡车工工作，那是纺织厂的核心岗位，要做的事儿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负责巡视机台、更换纱管以及处理纱线的断头。一个班次有八小时，除了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都要不停的工作，有时候在织机间不断的走动，走一天下来至少要走上10多公里。


    不过好在她上辈子干习惯了，每一步操作早已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上手起来倒也没吃力，再加上身体又是能干活的年纪，体力也跟得上，一个班次上下来，除了走路脚有些站不住，其他的都还好。


    下午两点徐本英准时结束了一天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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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想着时间还早，正好去问问生产科的李科长厂里最近招实习生的事儿。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四心里头的想法，那么她这个当妈的也要为女儿努力争取才是。


    她敲了门儿进去，李爱霞一看见是她，眼里露出欣喜的表情，“诶，徐姐，我正要去车间找你呢，你就来了。”


    徐本英是厂里的第一批女工，算是厂里的老人了，资历深，再加上她和李爱霞算是老乡，所以这么多年来李爱霞在私下一直都喊她徐姐。


    她听到李爱霞说也要找她，疑惑了两秒，随后便问：“科长，你也找我有事儿？”


    “是啊，我们都听说了你在家里晕倒的事儿，咋样儿，今天上班感觉还行吧？”李爱霞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矮胖女人，长得憨厚，带着一副眼镜，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是很有福气的面相。


    “还行，干这么多年都干习惯了。”


    “我这次找你是要跟你说件好事儿。”


    “嗯，你说。”


    “厂子里的确任务重，你们这些奋斗在一线的女工每天三班倒，回家难免会休息不好，之前领导们也考虑过厂子里会有部分老同志跟不上，私下讨论过，决定让四十八岁以上的女工人和五十岁以上的男工人不再上晚班了，只用上上午的早班和下午的午班，这几天，名单就要出来了。”


    徐本英笑着回应：“是嘛，那是个好事儿啊！”徐本英表现得没那么激动，因为她才四十六，还没到四十八，这事儿跟她关系不大，但她也是真高兴，毕竟厂子里为老同志谋福利，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儿。


    不过这件事儿既然跟她关系不大，找她干啥？


    除非这名单里也有她？


    很快李爱霞下面的话就解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徐姐，虽然你还没到四十八，还差了两岁，但却是咱们纺织二厂里最老的一批工人，进厂也足足有三十年了，生产工作期间也一直勤勤恳恳，从不出错，所以领导们一致决定这政策啊对你放宽，把你也加在了名单上。”


    听了这话，徐本英这回是真的激动了，“那感情好啊，李科长，你替我谢谢领导们。”


    两人是老乡，自然很容易有共同话题，闲扯了两句后，李爱霞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儿，问她：“徐姐，我都忘了，你刚进门是不是也有事儿要找我？”


    徐本英点了点头，“李科长，我记得咱们二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招一批实习生进厂学习。”


    “是啊，每年你手底下还会分几个呢。”


    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回头箭了，徐本英借着两人的交情，直接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爱霞，是这样的，我想给我家老四方楠也争取一下这次实习的机会，每年这事儿厂里都是交给你负责的，所以我就豁出这张老脸找到你这儿来了。”


    “徐姐，你这是说的那儿的话，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了。”


    不过提起方楠这个名字，李爱霞脑子里立马浮现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儿，徐本英的几个孩子她都见过，但那个孩子长得最讨人喜。


    “方楠这孩子我有印象，是不是那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小女儿？那几个孩子啊，就她长得最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