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一出来就看见了母亲脸上严肃的表情，她把咸菜一放下，就小心翼翼地问：“妈，咋了，是不好吃吗？”


    “没有。”徐本英夹了满满一筷子的咸菜掺在粥里搅拌一起，馋的她都要流口水了，她想这口已经很久了，“妈是觉得老四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真不错。”方老头儿也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


    父母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方楠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她的妈妈，以前可是从来不夸她的，这两天却已经夸了她几次了，她这几天开心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去叫三哥。”方楠的语气有些掩饰不住的高兴。


    徐本英很快叫住了女儿，“喊他干啥，你吃你的。”


    “那三哥上班......会不会迟到？”


    “别管他，迟到了就扣钱，多扣几回他说不定就长记性了。”


    徐本英想到上辈子，老三就是被自己这样宠坏的，那么大的人了，上个班还要当妈的去叫，有一次她忘记了没去叫，就真的迟到了，回头还把她给怪了一顿，她是又给钱又道歉才给哄好的。


    “是啊，四儿，听你妈的，快坐着吃，别管你哥了。”方老头儿也喊着女儿别管。


    方楠犹豫了两秒便坐了下来，还没拿起筷子，方老三就从里屋破门而出，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嚷着不满：“妈，我的衣服你咋也没洗，你这让我穿啥出门啊？这两天我可是要跟小美约会的。”


    徐本英语气里满是烦躁，怒怼道：“你自己没长手啊，也想像你大嫂一样全给你剪了。”


    方小虎眨巴着个大眼睛，望望他爸，又望了望他姐，眼里充满着吃瓜的欲望。


    妈剪了大嫂的衣服？


    她啥时候敢对大嫂这么虎了？


    求求你们谁告诉我，这两天我都错过了啥剧情？


    “他们能和我一样吗？他们分家了，但我还......”方老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本英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觉得还是算了，他已经发现了，这两天撒娇这招对他妈已经没用了，大不了后面让老四悄悄给他洗，那是个老实的妹妹，说啥她都听。


    眼下还是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被爸和老五抢完了。


    徐本英看着老三一坐下就狼吞虎咽，吃饭跟猪拱食没啥区别，嫌弃的连自己吃饭都没了胃口。


    看来一旦看一个人不顺眼，就会越看越不顺眼了。


    “我说件事儿，特别是你俩儿听着。”徐本英对着方家两兄弟说道。


    老三腮帮子鼓的满满得，和老五异口同声道：“啥事儿啊妈？”


    “从今往后，这个家是谁的事情就谁自己做，比如说洗衣服这种事儿，除了你爸的我给洗以外，其他的都自己洗。再说吃饭这件事儿，大家可以一起吃，但是要交伙食费。饭是老四做的，她不用交，老五还在读书也不用交，但他可以帮忙做别的家务来代替，你爸的工资全部上交在我这里，当然也不用，后面的我想到了再说。”


    看见两儿子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徐本英才懒得理，直接先问了最小的儿子的想法，“老五，你有啥意见？”


    “没......我没有。”方小虎除了震惊以外，他倒是没啥意见，只要他妈不管他学习，啥都好说。再说了他打小就是四姐给带大的，要是他帮着家里多做一点，四姐能少干一些，他有啥不乐意的。


    徐本英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问老三，“老三呢？”


    方老三像是还没缓过来似的，连嘴里的饭他都咽不下去了，呆呆地问：“妈，你刚说的那意思，我没理解错吧？合着饭钱就我一个人交呗。”


    徐本英尴尬地撇了撇嘴，看来她这三儿子在钱这方面也不傻，“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方老三沉思了几秒，又猛地站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地跑走了，不到一会儿便看见他拿着一把成串的大蒜出现，在他妈的身边左绕右也绕，嘴里还一直喊着：“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赶紧从我妈的身上下去。”


    “三哥，你这是做啥？”方楠不解地问。


    “妹儿，哥跟你讲，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上咱妈身了，蒜能驱邪，我得帮咱妈把这些脏东西驱下身去。”


    方老三刚说完的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头发晕，他抱着脑袋直喊疼，手里的一大串大蒜也全部掉落在地。


    “滚犊子。”徐本英气的大喊：“有你这么咒你老娘的吗？”


    方老三疼得呲牙咧嘴，也不忘反抗：“我不交，我又没和你们分家，交什么伙食费。”


    “那就分家，你爱上那家吃就去哪家。”徐本英重活一世，才不惯着这些逆子，“老三，你工作这么久别说是给我和你爸上交工资了，就连双袜子都没买过吧，这个家你出过一份力吗？凭啥让你一直白吃白喝！”


    方老三没想到他妈会这么说，有些慌了，他绝对不能分家，这些年要不是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就他那点破工资，哪儿有钱买礼物给小美啊！


    他完全顾不上脑袋的疼，强撑着笑喊了声‘妈’，撒娇道：“之前不是您和爸都同意的吗，说我工资低，让我留着自己花就行。”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徐本英板着脸道。


    “妈，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方老三撅着嘴，以示可怜。


    “也可以不是。”


    一直没说话的方小虎听到这句话，嘴里的一口粥差点喷了出来，以前他妈可是最喜欢三哥了，这是两天不见，判什么两人来着？


    真该死，关键时候这个词他给忘了，明明前两天还学了的。


    方老三委屈极了，没办法，只能转头求他爸：“爸，你看妈说啥呢......”


    方老头儿却视而不见，拿手帕擦了擦嘴，“咱家是你妈说了算，爸先上班了，有啥话好好跟你妈说。”


    看着他爸提着包就走了，方老三是彻底没招儿了，心想算了，大不了就把伙食费给交了，毕竟以后他跟小美结婚的事儿还要指望他妈，不能撕破了脸。


    但洗衣服做家务他根本就不会，便用商量的语气跟他妈说道：“妈，我是个男人，而且我要上班，洗衣服这事儿能不能让四妹代劳啊......”


    方楠也应了下来：“是啊，妈，我在家里没事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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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你们衣服也是顺手的事儿。”


    “咋啦？你们一个个都开始跟我唱反调，老三，衣服不会洗就学，给你老娘学费，我可以教你，老四，你也不听妈的话了是不？”


    方楠看见母亲生气，连忙解释：“妈，你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不再敢说话了，好不容易妈刚喜欢她一点，绝对不能惹她生气。


    徐本英看着女儿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叹了好大口气，这孩子性子咋这么软。不过想想也怪她，要不是她这些年来重男轻女，咋会把孩子逼成这样一个牺牲的性格，最后还落个那样的结局。


    这辈子可不行，她绝不会再让女儿落入火坑。


    嫁不嫁人的事儿先后说，目前得先给她找个事儿干，人走出去了，看看不一样的世界，说不定性子自然而然就能改了。


    有了光作伴，方老头儿一下班就早早地回来了，晚饭过后，他独自伏在案前算着账目，徐本英则坐在一旁给自己蒲着扇来解暑。


    她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来要给老四找个什么事儿做，她的学历低，要想在城里找个铁饭碗还真是不容易。


    而她自己明天也要去上班了，徐本英还有些担心，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上手工作过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


    她每年手底下还会带一两个实习生，可不能让年轻姑娘们看了笑话呀。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让老四进场当实习生，先跟着自己干？


    厂里有不少新进厂的职工都是老工人的儿女，但是难就难在老四不是学这个专业的，甚至连初中文凭都没有，也不知道厂子能不能放宽政策，给老四一个进厂学习的机会。


    眼下是八月份，她记得每年纺织厂都会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招一批实习生进来，这个机会她得替老四争取一下，要是老四真有机会进来，她就亲自带，那怕后面不能转正，老四有了技术，她也能在退休前名正言顺地把工作给老四。


    这样一想，她顿时不为此事儿发愁了，就是不知道老四自个儿是咋想的，这两天得先找个机会问问她的想法。


    突然，徐本英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嚷嚷，听这声儿像是老大媳妇儿的声音。


    这麻烦精这么快就找上门儿了？


    “我问这到底是你们谁干的。”陆青把一包裹的碎衣服全部扔在了方家的大门口，昨晚她回去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她也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那婆家触霉头了，直到她把包裹打开找干净衣服换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衣服全都被剪的稀碎，直接两眼一黑，气晕了过去。


    那里面除了她的工作服，还有她上个月新买的布拉吉，那是商场里的最新款式，一件可是要她半个月工资的。


    “你们方家就是这么欺负我一个当媳妇儿的？咋地？现在是敢做不敢当了是吧？”


    徐本英闻言正要起身，这时却听见了老三回怼的声音，她又瞬间坐了下去。


    方老头儿见此，问她：“老婆子，老大媳妇儿都闹上门来了，咱们不出去看看？”


    徐本英笑了一下，依旧慢悠悠地扇着蒲扇，“老三皮实，经得起造，咱再等等吧。”


    方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