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艾璟当天晚上夜班，第二天从医院出来没有回自己的房子，而是去了父母家。


    刚好赶上周末，苟春香和季白岩都在家。


    季艾璟进屋时季白岩正在跟一个学生家长打电话，语气严肃，连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愤怒。


    “你们家长对孩子的关心能不能落在重要的地方，正是初升高的关键阶段，怎么能放任他自由散漫，这是要耽误他一辈子的！”


    苟春香刚吃过早饭，正在整理教案，见季艾璟回来了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季艾璟拿出结婚证放到桌上，一脸平静。


    苟春香的眉立了起来，她是觉得儿子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能因为之前一段感情的失败而平白浪费时间，可不是这么个抓紧法。


    季白岩挂了电话，一眼看到桌上的红色小本，脸上的怒意不仅没有缓和下去，反而脸都气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季白岩指了指他的对面，自己先坐到平时习惯的位置，苟春香也走过来，坐在季白岩的身边。


    季白岩戴上眼镜打开结婚证，上面的姑娘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她是谁？”


    “我结婚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这是结婚证？这姑娘到底是谁？！”


    季白岩的嗓门拔高，和在学校里训斥学生的音调一模一样。


    “会抽时间安排见面，详细的情况你们可以到时候亲自了解。”


    “你这是对人生的不负责！才刚分手多长时间？你以为自己是谁，随便找个人就能过日子？”


    季艾璟依旧平静，“我想的很清楚。”


    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季艾璟没回家，直接开车去了射击俱乐部。


    在停车场停好了车，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射击是大学时开始接触的，他喜欢子弹射出去那一瞬间带来的快感。


    终于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和睡意，季艾璟强撑着精神把车开回了家。


    一个姑娘从俱乐部的一个角落偷偷溜了出来，边上的男朋友一脸不高兴，“不就是你们医院的大夫，你躲什么？”


    “天呐，我没想到季大夫射击的时候这么帅！你刚刚看到没有，他没失手过一次！”


    男朋友不高兴的努努嘴，怎么能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他帅你跟他过去啊。”


    小姑娘踮起脚亲了男朋友一下，“瞎吃什么醋，我在医院这么久就没怎么见过季大夫笑，这么严肃的人我可受不了。但他刚刚身上的那股劲儿绝了，啧啧啧…”


    “他要是爱笑你就跟他过了呗？”


    男朋友更气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了嘴，小姑娘这样也没忘记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发给闺蜜。


    闺蜜秒回两个字，「想睡！」


    季艾璟毕业后就在中医院工作，患者普遍认为年纪大的医生更有经验，第一次找季艾璟看诊的病人眼里多少都有一些将信将疑。


    可向芷玫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季艾璟的“回头客”很多。


    尤其那些有门路的在知道他的老师是谁之后。


    胡伊晨第三次去季艾璟那报到完，回去就知道了向芷玫跟他领证的消息。


    她震惊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完整的鸡蛋还能另外多加塞半个。


    胡伊晨甚至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疯了吗？！”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向芷玫淡定的舔了口手上的的冰淇淋，“刚领的证，还新鲜热乎着。”


    胡伊晨盯着向芷玫，莫名感到难过，“玫玫，你是不是…”


    “好好谈恋爱这件事我试过啦，结果也知道了。如果最后都是要结婚，那不如试一试另外一种模式。他工作稳定，看起来人也还算善良，不愧是医生，体检结果特别漂亮，先过着呗，不行再离。”


    胡伊晨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眼前这个曾经化成灰都能分辨出来的向芷玫了。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应该是要祝福的。


    可向芷玫这个无所谓的样子，让她不管不顾的说以后一定会幸福这种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最后咬了半天嘴唇说了一句，“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吃亏。”


    向芷玫轻松的耸耸肩，“我还没搬过去，而且以季艾璟的条件，我也吃不了大亏。”


    向征年轻的时候脾气算是个火爆的，后来结了婚有了女儿，渐渐的变化了不少。


    养鸟能修身养性，加上这几年岁数大了，很少再有火急火燎的时候。


    可自从知道向芷玫跟一个他都没见过的人领了证，天天都有拿着菜刀去找沈昶亭拼命的冲动。


    刘晓琴虽然也担心，可她性子软和点儿，什么事都愿意往好了想，“我看照片人挺精神的，没准时间长了能处出点感情。”


    “照片能看出什么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向征手里的核桃都要盘出火星子了，嘎啦嘎啦的，响个不停。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见过了，了解了，不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说跟谁结婚都是一场赌，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怎么样呢。玫玫不是小孩子了，平时小事上糊涂，但是个明白人，她要是那么容易被忽悠，怎么会跟沈昶亭分手。”


    向征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最后拿着鞭子去公园甩了。


    大元就烦这个，每次一见鞭子就死活不跟向征出门，最后向征自己背着手走了。


    不过当时他还没想到，最折磨人的不是女儿跟一个不知名男子领了证，而是女儿要从家里搬到那个不知名男子的家。


    领证后向芷玫和季艾璟没什么联系，只是在下一个周末来临之前，季艾璟主动问了一句。


    「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向芷玫扒拉了下手机上的日历，「下周末行吗？」


    「可以。」


    然后就又是一周没联系。


    向芷玫觉得这样也不错，老公呢，这下是有了，可又不会怎么过来烦她，不仅解决了人生大事，还不需要多么的改变自己去磨合，这么一想这笔买卖不亏。


    胡伊晨偷偷问她，「你搬过去岂不是要睡一间房？」


    向芷玫一本正经的回，「我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适龄女性，对性生活也有基本需求。」


    她回想起季艾璟那双指节瘦削的手，心莫名痒了一下。


    胡伊晨发了一连串牛逼的表情包。


    搬家那天，向征四点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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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着一张脸罕见的亲手做了早饭，一早晨都不说话，可向芷玫起来了又不得不收起那快要耷拉到地面的脸，只叮嘱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好不要太快要孩子，如果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回家，他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说的话比向芷玫收起来的行李都要多。


    最后亲自开车把向芷玫送到了季艾璟家楼下，心头一直萦绕着一种亲手送羊入虎口的错觉。


    确定好地址，向芷玫让他上去向征死活不干，说下次要郑重其事的再见面。


    向芷玫只收拾了一季的衣服，季艾璟这跟家里的距离并不远，东西不算多，她一个人拖着箱子上了楼，按照季艾璟发给她的密码进了门。


    医院有事，他临时被叫走，让她自己进去先收拾。


    向芷玫刚开始还觉得这个密码不好记，不知道季艾璟怎么想的，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才发现是他们领证的日期。


    向芷玫汗颜，她以前从不在意什么纪念日节日的，神经能粗到堪称夸张的程度。


    打开陌生的大门，入眼是鲜明的北欧风，向芷玫不禁疑惑，季艾璟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喜欢这种风格的人。


    她站在地垫上踌躇了好一会儿，有种偷偷进了别人家的怪异感。


    向芷玫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傻，晃了晃脑袋脱下鞋子走了进去。


    三室两厅的格局应该足有一百三四十平，两个人完全够住。


    客厅的面积很大，藏蓝色的布艺沙发，孔雀蓝的窗帘，角落处还有一株野蛮生长的龟背竹。


    向芷玫放轻脚步参观着房间。


    开放式的厨房，中间一个很大的岛台，上面有经常使用的痕迹，一口红色的珐琅铸铁锅放在炉灶上，擦手巾是一个可爱的天蓝色兔子。


    向芷玫没有打开主卧的门，猜测靠北的那间房应该是书房，推开门时还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好多的书。


    中医的，西医的，还有一些科幻类的，满满当当塞满了几层书架，桌旁的地上还放了两摞，似是书架放不下只能待在这里。但无一例外，每本书都被打理的细致妥帖，向芷玫想抽出一本看看，可又能感觉到季艾璟对书的爱护，最后没敢动。


    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右手边的位置是一支黑色的钢笔和墨水瓶，左手边最醒目的位置放置了一套针灸用针。


    向芷玫想起了电视剧里的银针验毒，不知道针灸用的银针能不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椅子是人体功能学椅，她自从做了编辑的工作给自己也买了一个，可一眼就能瞧出不如季艾璟的这个贵。


    向芷玫心想，还挺会心疼自己。


    书房里有油墨的香气还有淡淡的草药味，味道偏苦发涩，她转了一圈后关上门退了出来。


    季艾璟的书房使用痕迹重，好像是这套房子中他最重视的地方。


    客房的布置相对简单，双人床上是一套咖色的真丝床上用品。向芷玫摸了一下便收回了手，她没想到季艾璟是这样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里里外外除了主卧都逛了一遍，向芷玫把东西搬到了客卧。


    收拾完行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仍旧四处转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应该是季艾璟为以前女朋友准备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