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先飘进来的是细雪和冷冽的寒风，而后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澄澈明眸，扬起了甜甜的笑意。


    “阿丑！”小乐眼睛一亮，一扫颓唐之态，抓着他胳膊激动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小乐声音不小，听到的屋内几人忍不住够头向门外一看究竟，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小乐斜眼一横，也不在乎外头冷不冷了，拉着阿丑故意放大声音道：“我们别在这里说话，免得被旁人偷听了。”


    不明所以的阿丑乖乖被小乐拉着七绕八拐，顶着风雪来到一处四面围帘的小亭子内。


    小乐哈了口气，搓了搓凉下的手，边拢严实帘子，边为欲言又止的阿丑解释，“别担心，亭子修建的位置偏，王尊就没来过这儿，咱们呆一会没事的。”


    确认不会有冷风跑进来，小乐笑盈盈拉着阿丑坐下，满肚子的话想问，到嘴边只剩下了在王尊身边伺候的可还好？


    阿丑心口涌上一股暖流，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回来见你不见了吓坏了，问了旁人才知道你被王尊点去身边伺候，你可真是好运气啊！”小乐嘟着嘴巴，眉眼垂了下来，“你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阿丑心揪了起来，宿舍其他人的性格他知晓的，喜欢时不时言语嘲讽几句，使小绊子整人取乐。


    两个人时还能互相做个伴，他们不敢太过分的针对，如今只留下小乐一人面对，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欺负。


    淡淡的忧伤笼罩住阿丑，小乐比他先一步从低沉的情绪中抽离，再次扬起明媚的微笑，拉着阿丑的手晃了晃宽慰道，“不过我不搭理他们就是了，你作为我的好朋友，又在王尊身边侍奉着，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我太过分。”


    疑惑道，“你胸口鼓鼓囊囊揣着什么呢？”


    阿丑猛然想起揣在衣裳里的吃食，内疚的情绪得到了些缓解，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掏出了用油纸包裹整齐的糕点塞进小乐手中。


    “给我的？”小乐握着糕点愣住了，使劲嗅了嗅从油纸缝中飘出的香甜味，吞咽了两下口水才开口确认道，“你把王尊的吃食拿给我，被发现不会挨罚吧？”


    阿丑果断摇头。


    带给小乐的东西全是江雁回随手赏给他的，给了他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就同江雁回给他的大氅。


    得到确切的回答，小乐再也忍不住馋劲，油纸打开香气扑面而来，口水快顺着嘴角滑落。


    “玫瑰乳酥！”小乐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捧着精致的糕点小心翼翼道，“从前我在厨房打杂，看见过厨子做这道点心，里头的牛乳和奶酪都是好东西。”


    小乐咬了一大口，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浓郁的奶香混着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眼底浮出了细碎泪花。


    哽咽道，“我要把好吃的糕点全吃进肚子里，免得带回去被他们惦记。”


    两个无依无靠的人躲在荒废的亭中短暂的取暖，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让他们即便知晓无人会过来，也不敢去坐主子才能坐的石凳。


    彼此挨着肩膀，坐在冷硬的地面上，偷得半日闲暇。


    小乐舔去嘴角的糕屑，轻撞了下阿丑肩膀，“我听前头伺候的人说昨天跟王尊一起回来的男子是窦尧将军的儿子，你见到过没？”


    阿丑想起问他一连串问题的公子，点了点头。


    “哎！人怎么样啊？说自小在京城长大，不会是大少爷脾气不好伺候吧？”小乐压了压盘着的腿，颇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估计他得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班叔正挑选人去伺候，我要是能被挑上就能暂时脱离苦海了。”


    阿丑对窦玉的印象很好，毕竟他是第一个对自己表达歉意的人，虽然阿丑觉得他的行为根本没什么。


    如果小乐能够贴身伺候窦玉，说不定就能和他一样有单独的房间住，有暖和的衣服穿，也不用跟其他家奴食堂抢饭吃。


    光是想想阿丑便觉得幸福，兴奋地扯了下小乐的袖子，指了指自己。


    小乐一眼便知道阿丑想表达什么，洒脱手一摆，“不用你帮我，我要是有本事肯定能被选上，没本事被调过去也是挨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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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的份。”


    “况且你刚在王尊身边伺候，府内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别落了旁人口舌。”看阿丑傻乎乎的笑容小乐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脑袋，“你啊！能不能长点心眼子。”


    扭身掀开帘子看了眼天色，小乐赶忙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拍了拍吃的滚圆的肚皮心满意足，“我得走了，不然有事找不到我就糟了。”


    临走前长辈口吻的不放心再次叮嘱阿丑，“你也快点回去，擅离工位被发现了再挨训。”


    俏皮一笑，“不过往后好吃的糕点多带点给我，我这嘴啊要吃刁了。”


    望着小乐匆匆离去的背影，阿丑脸上的笑意随着寒风吹散，眉宇间带上淡淡忧愁。


    能得空来找小乐是江雁回在书房处理公务，不需要人在内伺候着，阿丑才趁此机会偷跑出来。


    估摸着时间早就该回去了，可阿丑更喜欢和小乐呆在一起，和小乐相处的时间是他难得放松的时刻。


    倒不是说在江雁回身边干活不好，只是有时江雁回看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让阿丑避无可避，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始终绷着一根弦。


    带着复杂的心情阿丑慢吞吞回到主院，手脚已经冷的失去了温度，竟生出了快些进屋的念头。


    隔着门板听见屋内传来爽朗笑声，阿丑抬脚的动作一顿。


    听声音似乎是昨天见到的男子——窦玉。


    自入王府以来阿丑只见过两个外人入府，一个是先前的军官，与江雁回的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再者就是窦玉了。


    阿丑不禁好奇，平日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无所谓戏弄人模样的江雁回，说了什么有趣的事能将窦玉逗的哈哈大笑。


    好奇的苗头刚出来，阿丑两手吧唧夹住了脸，白皙的脸颊留下淡淡红印。


    干什么好奇与自己活无关紧要的事！主子间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知道！身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家奴，能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万幸了。


    反复念叨了几遍阿丑才压下心头奇怪的异动，整理好心情低着脑袋踏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