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朝坐在楚闻大腿上，绘声绘色给他表演她是如何怒怼季晨泽的。


    末了，楚沐朝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似的，一脸嫌弃的甩甩手。


    “这人可真坏！”


    楚闻若有所思。


    “你这么确信，他就是冒充的？”


    楚沐朝自信道：“当然了！”


    楚闻哼笑了声：“你不是也没见过么。你当时被绑架时，只有五岁，被救回来发了几天烧，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不是么。”


    楚沐朝的声音逐渐变小：“虽然是啦，但是……”


    楚闻问：“你还记得那个警察长什么样，对那警察的儿子还有印象么？”


    楚沐朝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她确实不记得了。


    但楚闻的语气……感觉有点凶，有点咄咄逼人。好像她不记得了，是件什么很不好的事。


    楚沐朝扭头，直直望向楚闻眼底。


    “你的语气好像在指责我，是我听错了吗？”


    “我没有指责你。五岁的小孩儿，受到惊吓发了几天烧，又怎么会记得。”


    楚闻语调冷淡，眉目如往常一般漠然，看不出情绪。


    但楚沐朝可以确定，他是在不高兴。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


    印象中，从她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已经有个哥哥在保护她陪伴她了。


    难怪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楚闻不是爸妈亲生的呢。


    啊！


    楚沐朝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楚闻为什么会生气。


    模糊的印象里，她应该是和哥哥在一个小公园里玩耍。她被人用了个什么小玩意儿骗走，楚闻去找她……


    后来，楚闻应该是跟她一起被绑架了！


    “小时候，你也跟我一起被绑架了是吗？”楚沐朝突然问，“刚刚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我先被骗走，你去找我的。”


    楚闻直视她：“我没有怨你，也没有怪过你。绑匪的目的就是你，当时他们都不在你身边，保镖也被支走，你被骗走是不可避免的。”


    楚沐朝嘟囔：“我也没说你怪我啊……你这不就是在怪我么。”


    楚闻眉心不自觉的紧了一下，声音更加低冷。


    “朝朝，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个话题。你人没事，现在好好的，那就行了。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今后不论是我，还是你的父母，都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


    “嗯，知道了，那就不说了。”


    楚闻的不开心已经不做掩饰了，楚沐朝也不想自讨没趣。


    怪她也没有办法，小时候的已经发生过的事，当时只是个孩童，没有什么意识。


    现在有意识，却也不能穿越回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


    以往，楚闻不想说的事，楚沐朝不会追问，也不会去好奇。


    她尊重楚闻，所以不会去窥探打听。


    楚闻想说了，她自然就能知道了。


    但这次不同。


    一整天，楚沐朝在学习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不停在想楚闻不高兴的原因。


    她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她害楚闻也一起被绑架这么简单。


    在认知还不够全面的孩童时期，得知她被骗走有危险，楚闻会选择义无反顾的去找她，陪在她身边。


    在楚闻心里，她的安全一定是很重要的。


    要说楚闻会怨她害他被绑架，似乎也不大可能。


    楚沐朝：系统，你说呢？


    【^-^不知道呢，我是打工版系统哦，关于契约者的爱恨情仇不懂呢。】


    楚沐朝：……阴阳怪气。


    明明能帮她查季晨泽的个人信息来着。


    坏系统。


    楚沐朝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学习，索性提前结束了课程。


    这会儿，楚闻不在公司里，楚沐朝让司机给她送回了家。


    三楼有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全是她小时候的东西。


    L型的房间，开门后的走道两侧，是一排立柜，摆放的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玩具玩偶。


    虽然长大之后都不怎么来看了，但也一直舍不得扔。


    往里走，中间的展示柜里，展出的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用积木搭建的庭院。


    后来，楚江河和严珂就把她搭建出来的手工庭院，一比一还原成了现在的宅子。


    走进里面的厅了，左侧柜子里是记录她日常生活的DVD。


    小时候请了一个人，专门拍摄她的日常生活，和每一次重要场合。


    对面的柜子是相册。


    楚沐朝按照年龄，找到了五岁以前的相册。


    一周岁时。


    她坐在蓝白格子底的毛毯上，看着镜头乐呵呵的笑。


    她的小手，一只握着一颗金锁，一只被一个男孩儿牵在手心里。


    男孩儿像一个骑士，单膝跪在摇篮边上，背脊挺得笔直，表情像个小大人般郑重而严肃。


    楚闻还真是……从小严肃到大呢。


    长大了，习惯了他后来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这会儿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突然发现比起霸总，他更像军人家庭出生的男孩儿。


    ……


    楚沐朝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楚沐朝继续翻照片。


    从一岁开始，楚闻几乎出现在每一个日常或重要的场合里。


    无论是照片还是DVD，身边都有他。


    偶尔会有小秦野。


    小时候的秦野看上去明明很乖巧么，笑得总是害羞内敛，不太看镜头。


    找到了！


    楚沐朝找到一张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的照片。


    她坐在秋千上，秦野在她身后推秋千。


    而她，看着草地上站得笔直的楚闻。


    下一张照片，楚闻敬了一个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军礼。


    动作非常标准，眼神坚毅。


    五岁之后，楚闻出现得更加频繁。


    每一张照片，每一个视频的镜头里，都有他的身影。


    但五岁这一年的下半年开始，多了一个楚闻的记录分类。


    开始出现楚闻的相册和DVD。


    就像是从这一年开始，楚闻才正式成为他们家的孩子。


    六岁，楚闻的相册。


    打开第一页，从里面掉下来一张照片。


    楚沐朝捡起这张照片。


    照片上，小楚闻就像是男人的缩小复刻版，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行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军礼，看着镜头的眼神同样坚毅炙热。


    楚沐朝认出这个男人。


    就是爸爸的战友，为了救她和那些被绑架的小孩儿，牺牲的警察！


    翻转过来，这张照片背后还有字。


    拇指指腹按住的位置，正好遮挡住了姓氏，只能看见后面那个字——闻。


    “江闻，我的爸爸。”


    楚闻的爸爸，叫江闻？


    他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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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江啊。


    楚闻的名字，延用了他爸爸的名字。


    就像是在延续他爸爸的生命……


    楚沐朝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今天在说到这件事时，楚闻会不高兴。


    他并不是在怪她害他也被绑架。


    而是怨她，害他的爸爸因为救她和那些被绑架的小孩儿，而死。


    从小到大，她从没怀疑过楚闻对她的好。


    现在也不怀疑。


    但楚闻对她的好，并不妨碍楚闻心生怨怼。


    她间接害死了楚闻的爸爸。


    即使怨怼，也合情合理。


    -


    看完了这些照片和DVD，楚沐朝把相册和DVD放回原处，走出房间。


    已经快六点，楚闻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楚闻，特别是在今天，刚知道了这么多事情的时候。


    楚沐朝边下楼，边在小群里问：谁能来接我？顺便让我住两天（可怜兮兮.JPG）


    到达一楼时，正巧阿姨从厨房走出来，碰见楚沐朝。


    “大小姐，厨师正在里面准备晚餐呢，是按照闻少爷提供的菜单做的，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楚沐朝吓了一跳，神色却如常的说。


    “我今晚约了朋友，你们就按照菜单来做就行了。我哥回来了你和他说一声。”


    说完，加快步伐离开。


    Sui：怎么了？我正在自驾去海城，和你家是反方向。


    欣宝：我还没到家，你在哪？我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你？


    Sui：可以送去我城南路的房子，那儿前阵子才打扫过，可以住。


    【沐沐小姐，楚闻的车开到这条路上了哦。】


    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开到这条路，那距离到家门口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了。


    来不及了呀。


    【沐沐小姐，根据我能看见的路程和时速，预计十分钟后你们就能撞见了哦。】


    楚沐朝四处张望，企图找到一个能暂时躲避的地方。


    【往前走。】


    脑海中，温柔的声音出现得果断而坚定。


    楚沐朝不自觉的听从脑海中声音的指示。


    【这里往右。】


    可往右没有路了。


    【没关系，不会踩坏草地。】


    楚沐朝不疑有他，跟着系统的提示走进草坪。


    很快，就找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旁边还有个足足一米七高的树墩。


    几乎是在她藏好了之后，身后传来汽车快速驶过的风声。


    【好了，他们的车开过去了。】


    楚沐朝松了一口气。


    再打开手机，徐岁和顾欣怡发来的信息加起来有十多条了。


    楚沐朝赶忙回了一条语音：“没事，我没遇上事，就是最近这几天不想呆在家里。”


    Sui：……吓我一跳。


    欣宝：你要再不回信息，我都要报警了！


    朝：（哭唧唧.JPG）抱歉，刚刚躲我哥的车呢。


    Sui：？


    欣宝：我给司机打电话了，就这会儿堵车的情况估计得两小时才到得了。


    Sui：你跟你哥吵架啦？X生活不和谐？


    欣宝：……你八卦分分场合呢？！


    “小朝？”


    楚沐朝走到大路边，正低头看着朋友发来的信息。


    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