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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花豹在求生综艺当万人迷》 第91章
针对云媞的专项训练逐步奏效。
自从她学会如何辨别起攀铃声,很少抢跑后,在速攀项目上所向披靡。
至于攀石和难度攀岩两项,她已能够将强大体力与技巧完美结合,其他选手更是难以望其项背。
这种超神现象,导致队内许多运动员们的训练热情一度很是低迷。
为了创造好的训练环境,维持队内良性竞争,也避免云媞受到小群体针对或挤兑,影响比赛心态。
当别人还在拼尽全力、再创新高时,顾成玉已经开始教导她进入nextlevel——收敛锋芒。
况且云媞一战成神的首秀引起国际攀岩圈关注,可想而知,将来她必定会成为各国冠军种子选手争相研究的对象。
好在攀岩不像乒乓球赛那样,能通过研究对手擅长及薄弱的环节,有针对性和战略性地逐个攻破。
攀岩很大程度上是与自身的较量,不易受赛场上其它运动员的影响。
所以,云媞只需保持好状态,确保常态训练中身体无碍,在后续系列积分赛中正常发挥,极有可能入选今年的奥运会参赛名单。
……
冬训两个月,运动员们远在大洋彼岸,无法归家过年。
队内竞争压力也大,有些年纪尚小的女孩情绪上头,躲在更衣室偷偷哭鼻子。
知晓情况后的顾成玉是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兼顾心理辅导师。
刚给一个小姑娘疏导完,一进训练基地,就看见云媞满脸沉重地坐在休息区。
“怎么啦?”顾成玉笑着拍拍她的后背。
“顾教练,我不想练了。”!!!
“咋的了祖宗!为什么这么突然?是谁说了什么吗?”
顾成玉瞬间敛了笑,挨着她坐下。
老实说,她从未担心云媞会心态崩掉,因为云媞几乎是她见过的、接触过的所有人中,情绪最稳定的那一个。
有时,顾成玉甚至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人类,哪有像她这样半大的小姑娘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
所以,陡然听到云媞说“不想练了”,顾成玉慌了神,“有什么想法或意见,咱先沟通一下……”
“无聊,”云媞淡淡地说,“没有意思。”
这六个字让顾成玉回味了好一会儿,再结合对方索然无味的表情,她恍然大悟。
嗐!好嘛!无敌是多么寂寞。
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没有推陈出新的高难度线路,被日复一日的体能训练淹没的云媞,提前步入倦怠期。
用“好胜心”和“好奇心”刺激云媞加入攀岩队时,顾成玉就想过有这一天。
只是,她没想到,云媞这倦怠期来得也太早了些。
“不想练,那咱今天就别练了呗,”顾成玉故意装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天天瞅着这些玩意儿,也确实没劲。”
打太极?云媞不会。
她直截了当地表示:“以后也不练了,我要走了。”
停顿数秒,又补充一句:“你说奥运会有很难的路线,那我奥运会再来吧。”
“噗嗤。”
顾成玉被逗乐了,都顾不得自身形象,当场笑得前俯后仰。
说她狂吧,她确实有狂的资本。
说她聪明吧,但在某些事情上又傻得可爱。
“你当奥运会是欢乐谷呢,想进就进啊!”
好在云媞还有进奥运会的兴趣,说明并非全然厌恶攀岩这件事,只是不喜欢重复刻板的日常训练而已。
用手背揩掉眼角沁出的水渍,顾成玉轻咳几声润嗓,“只有那些有真实力的稳定选手,才能获得国际舞台的入场券。”
“你有实力,没错,但你能保证永远不出错吗?持之以恒的日常训练,能尽可能地规避那些偶发性错误。”
想起网上形容云媞“像神秘又强大的花豹”,顾成玉决定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劝说:“如果说你是一只花豹……”
云媞骤然抬眸。
顾成玉暗喜,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越发滔滔不绝。
世人只看到纪录片中的花豹神出鬼没、优雅强大,把这些都归功于顶级掠食者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事实上,只有最后逆袭成强者的,才配作为纪录片的主角。
“那些先天不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成为主角吗?如果不是前期日复一日训练捕猎,你说,花豹它能成为百兽之首吗?”
“……花豹不是百兽之首。”
“我说是它就是!”
云媞沉默半晌,笑道:“行。”
“我是。”
顾成玉满意点头,“你难道不想见见其他国家那些顶级选手吗?还有全球高级定线员们的得意之作?”
见对方表情松动,她趁热打铁,“熬过枯燥乏味的集训,等三月份各大积分赛开始,你就可以大放异彩了!”
不得不说,在拿捏人心态这方面,身经百战的顾成玉已经锻炼得炉火纯青。
随着集训升级,国际教练及定线员加盟,一潭死水的训练氛围被搅活后,云媞又重新找到了挑战未知的激情。
期间,放寒假的黎星言远渡重洋,陪她过年。
作为半封闭集训,运动员们无法随意回国,但也没规定家属不能主动飞过来探望。或许是家境、时间、精力不允许,整个冬训期间极少有运动员家属露面。
然而,黎小少爷就不一样了,这些他都有!
最富有最旺盛的,当属对老婆日思夜想的爱!
在训练基地附近租了间公寓后,黎星言就这么死皮赖脸地驻扎于此。
受顾成玉特地关照,他被允许白天趴在场馆玻璃窗外看云媞训练,晚上入馆接人回家。
一来二去,其他运动员也和黎星言混熟了。
他长得实在漂亮,不犯浑不毒舌时,性子绝对算得上阳光开朗,更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为人大方,所以挺受大家欢迎。
于是,悄无声息的,贤内助黎小少爷竟帮不善社交的云媞积累了一波口碑,缓和她在队内“高不可攀”的形象和紧张关系。
对此黎星言别提多高兴了,自己就像披荆斩棘、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养在家中能歌善舞、八面玲珑的宠妻。
打仗的事他一窍不通,帮媞将军笼络人心他还做不到吗!别小瞧了我们温柔小意的家养男!
不过很快,黎星言发现队里有个小姑娘似乎特别讨厌他,每次遇见总会冷下脸、一脸嫌恶的表情。
小狗受伤了,借机哒哒跑到主人面前撒娇告状。
“什么人啊,要不是看在她是媞媞队友的份上,我早就怼得她找不着北了!”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倒就倒,侧靠在云媞脖间,一副柔弱无法自理的娇气样,“媞宝宝,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媞刚爬完一条难度较大的线,脖上都是汗,她笑着微微后缩,“脏。”
“你嫌我脏!”黎星言瞪圆眼睛。
“我说我脏,”云媞无奈,“没看见我身上有汗吗?”
“那咋了,香汗淋漓!”
要不是老婆拦着,他能直接帮她擦干净,用舌头。
心里过过嘴瘾得了,黎星言可不敢真给老婆舔应激了。
他拾起毛巾,细细拭去云媞脖间的汗水,然后再用消毒湿巾揩掉她手上残留的镁粉。
看着指腹那些深浅不一的厚茧,黎星言百感交集,掌心覆上去后轻轻碾磨。
良久,他敛眉垂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的心疼不言而喻。
“怎么?还在回味昨晚呢?”云媞拍开他的手背。
刚酝酿出的感伤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旖旎春情。
昏黄的壁灯,倾倒的酒架,冰凉的吧台……
那双粗粝的、布满手茧的指尖,在身上一寸一寸游走时,所带来的触及灵魂的颤栗……
黎星言俊脸一红,满脑子被黄色画面占据。
本来是在心疼云媞训练强度太大,这下真成“凶手”指认“作案工具”了。
“你、这、我……唉!”
伤春悲秋的念头被当场遏止,黎星言欲言又止,羞恼地攒住云媞的手腕,随后十指相扣,“回家回家!”
直女媞不明白小少爷怎么又突然急了,不过也早已习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刚出场馆大门,与陈祉希迎面碰上。
“这就要走了?”
超不经意地瞪了黎星言一眼后,陈祉希用略带指责的语气直剌剌问云媞:“你今天的训练量达标了吗?”
一听这话,黎小少爷不乐意了。
嘿,给你脸了是吧!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小丫头置喙我老婆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难怪这小姑娘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原来是和媞媞有过节。
想来以前也没少暗中使绊子、欺负小可怜媞宝。
“不走留下来陪你过年吗?”
黎星言体内的恶犬基因爆发,咄咄逼人道:“没能力的才看重训练量,我家媞媞以质取胜,这玩意儿您有吗?”
既没质,又没智。
陈祉希没想到这几天一直装得人模狗样、好好贤夫的黎星言,攻击性会这么强。她一时气急,脸憋到扭曲也找不出话去反驳。
“别生气别生气,你看看,面部线条都变了!”黎星言摇头咋舌,“想攀岩的可以去你脸上试试,赛级线路,非常崎岖。”
小姑娘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嘴一撇,抬手挡住眼睛,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啧,不堪一击,一败涂地。
黎星言潇洒转身,像一只渴求主人摸头夸赞“goodboy”的大型犬,他朝云媞眨巴起漂亮眼睛,“看她以后再敢来媞宝宝面前大放厥词?来一次我咬一次!”
云媞忍俊不禁,声线中带着笑意,“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总对你冷脸的运动员吗?”
“对啊,她谁啊?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这里难道还有比我老婆更强的预备奥运冠军吗?”
“那倒没有。”
云媞毫不谦虚,但也无意贬低队友,“她是陈祉希,才17岁,实力很不错。”
陈祉希?好熟悉的名字……
第92章
半晌,黎星言嘴角一僵,全想起来了。
云媞攀岩首秀后,那场与她势均力敌的对手也被扒了出来。
是攀岩圈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也是制霸青少年速攀首位多年的种子选手,更是……云媞的粉丝。
甚至参加国家队选拔赛的前一天,陈祉希还在个人社交媒体平台转发了《迷踪》官号制作的「武替云媞片场跑酷特辑」,附加三个大大的爱心。
“完了,要不我等下跟她道个歉吧……”
云媞挑眉,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良心大发了?”
“她是你粉丝……”
混圈到元老级别的超话大咖黎星言不知作何解释,“哎,媞媞你不懂,忠粉因爱生恨变成黑粉,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更何况,很多粉丝天天在他微博评论区阴阳怪气,只是因为不满他作为“正宫姐夫”,夺得了云媞的爱。
黎星言心知肚明,也欣然接受。
毕竟,这么优秀的偶像名花有主,路过的狗也得被粉丝踹上一脚。
“算了,欺负未成年女孩更是罪加一等,我还是直接等死吧……”-
等死是不可能的。
找到陈祉希时,她正围着操场跑圈。
夜色已晚,路灯三两。
女孩奔跑的影子像水草一般,忽长忽短,时静时荡。
狭路相逢,云媞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她往左,云媞也往左,堵得一直有意躲闪的陈祉希气急败坏。
“你干什么!”
她瞪眼,眸中闪起泪花,眼尾的微红昭示着她刚哭过。
云媞最见不得人哭,无论是黎星言、明娇娇,还是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人类一哭,猫科动物就会自乱阵脚,随即停止“作弄人类”的邪恶念头。
“……这是他刚做的饺子,听说你们过年都爱吃这个。”
烫手山芋般,云媞将食盒塞到陈祉希怀里,指向操场网围栏外的黎星言。
下一秒,一向矜贵傲慢的小少爷呈九十度深鞠一躬,再直起身时,面带歉意地双手作揖,嘴上振振有词。
隔得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陈祉希见了鬼似的,眉头紧蹙,“朝我下咒语吗?”
“不是。他说你是我粉丝,他刚才误会你了,所以要替我挽回……”
“谁、谁是你粉丝啊!”陈祉希脸唰得一下通红,“况且……早脱粉了!”
“哦。”云媞无所谓地点头,“但我觉得你挺有实力,以后有空可以再比一下。”
陈祉希脸更红了。
走也不是,继续留在这儿也不是,踟蹰几个来回,最后她抱着热腾腾的食盒和自己,扭头往操场外跑去。
路过黎星言。
没等对方开口,陈祉希恶狠狠地低声警告:“要是敢耽误她训练,敢骗她结婚,放弃事业去做家庭主妇……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罢,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半晌,云媞慢悠悠踱步而来,“她说了什么?”
“她说祝我们新年快乐,百年好合!”
云媞看破不说破,哼笑一声,径直踏出场馆。
不过数秒,黎星言屁颠屁颠跟上来,笑嘻嘻地包住她的手,牢牢攥紧。
“好了,现在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了。这是我和媞媞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呢……”
尽管没有国内张灯结彩、喜气腾腾的过年氛围,这个国家常年25°左右的气温,也冲散了记忆中有关“瑞雪兆丰年”的场景。
但黎星言坚信,这是他过的最特别、最重要的一年。
豹豹媞对人类这种近乎执念的仪式感不置可否,她并未觉得这一天和往常有何不同。
直到厚重的防盗门在背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隔绝楼道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
黑暗瞬间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玄关,紧接着,一股滚烫的力量不容分说地倾身压了上来。
后背被抵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时,云媞暗自挑眉。
看来新的一年到了,任由自己予求予取的黎小狗也开始学会反攻。
他带着一种近乎
凶狠的急切,是啃噬,是索取,是占有,牙齿碾磨着唇瓣,舌尖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就在云媞以为他要做出更近一步的动作时,黎星言倏地停下,灼热的唇舌伏在她的颈窝和耳垂肆虐,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小狗的崛起只是暂时的,疯一阵后还得看主人的眼色行事。
“媞媞,训练一定很辛苦吧,你可以在我这里随意发泄……”
他挶起云媞的手腕往自己衣内探去。
白色衬衫领口崩开几粒扣子,细链碰撞的窸窣声骤起。
华丽的金色胸链贴在白皙如玉的胸膛上,勾勒出锻炼姣好的身材轮廓,细链蜿蜒隐入腹部之下。
云媞手痒,按动了一下。
隔着布料,掌心之物热烈跳动,像呼之欲出般打招呼。
“所以……你刚才一直都戴着这个?”
云媞讶异。
难怪拉他出门给陈祉希送饺子时,他犹犹豫豫、再三推脱,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偷偷戴上锁链,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
是她不解风情,破坏了这出好戏。
……不对。
应该是延长了这场好戏的高潮。
“嗯,出门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取下。”
黎星言眼睫微翘,带着黏稠潮湿的欲念,低哼道:“但这次……我有憋住。”
他反手从玄关柜中掏出一根同样质地的细链,将其中一头递给云媞,随后指了指脖间,“这个可以扣到这里。”
长时间摩擦,导致他细嫩的肌肤被磨得更加粉红。
想起黎星言在外面走动时,隐隐奇怪的体态和神色,云媞心下一动。
“咔哒。”
细链扣上,顺手轻拽。
“随意发泄?”
顺着她牵扯的动作,黎星言伏低身子,一副俯首称臣的驯顺模样。
“求之不得。”他笑得眉眼弯弯。
和爱的人,做.爱做的事,一年又一年。
*
开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内部训练稳步推进,同时世界杯分站赛、世锦赛等各大攀岩赛事陆续拉开帷幕。
今年夏季奥运会将在M国举办,运动员们根据年度国际攀岩积分总和排名,公平争夺奥运资格。
于是,云媞开启刷题模式,在全球各地密集参赛。
离奥运会开幕不到半年时间,照理说冬季刚入选国家队的同批运动员们很难获得参赛资格,一是积分排名靠后,二是年轻运动员大赛经验不足,教练也会优先考虑老将们,以免浪费宝贵名额。
但架不住云媞这个天赋怪物,精力足、体能好、技巧佳,天生攀岩圣体。
国际排名从籍籍无名到一飞冲天,她只用了短短三个月不到。
最近一场世锦赛,云媞更是一举拿下世界冠军,提前锁定奥运席位,成为半路出家加入国家队后,耗时最短进军奥运的第一人。
……
训练馆内。
空气凝滞闷热,氤氲着汗水蒸发出的咸腥味。
岩壁如巨人般矗立,上面密布着色彩各异、形态万千的岩点。
攀岩鞋在岩点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运动员们拼力攀爬,抬手时肌肉绷紧、鼓胀,汗水沿着鬓角蜿蜒而下,最终沉重地砸在地垫上。
每一次身体奋力向上伸展,每一次脚尖绷紧寻找支点,每一次咬牙忍受指尖钻心的疼痛,都化为无声的呐喊,在这片被汗水浸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回响。
竞争之网无声收紧,如无形的绳索勒紧每个人的神经。
有限的国际大赛名额,如悬于头顶的利剑,让每一次训练中的模拟赛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老将们动作沉稳似磐石,经验是她们的铠甲。
可云媞却如初生牛犊,凭着一股近乎莽撞的爆发力与令人惊叹的柔韧性,在难度线上一次次刷新众人的认知。
那边,技术流代表陈露陷入苦战,指尖被粗糙的岩点磨得生疼,几次滑脱,挫败感几乎将她压垮。
终于,当云媞又一次在老将反复失败的难点处利落完成,火星被点燃了。
陈露一脚踹开地上的镁粉袋,在飞扬的白色尘雾中愤然离场。
“诶陈露?你做什么去?”顾成玉喊道。
“不练了!反正也参加不了奥运会!”
听男队那边说,名单已经出来了。云媞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连续两届为国出征,陈露每次都在刷新个人最好成绩,上届奥运会甚至打破华国难度攀岩项目历史记录,一举斩获铜牌。
人人都以为,这一届她会成为该项目的夺冠热门。
没想到现在连参赛名单都挤不进去。
老实说,陈露近年来的成绩不差,单看积分榜足够获得奥运资格,但队内竞争激烈,她发挥不算稳定,体能测试也表现平平。
每个国家男女队在各小项的参赛上限均为2人,若是没有云媞,自然能推经验丰富的陈露出去一战。
可偏偏出现了这个新人怪物,再加上老将队伍的方纯熙比她成绩更稳定,经过各教练综合考量,投票环节陈露以微弱差距遗憾落选。
顾教练早就知晓名单已定,却压着不说,什么意思?
怕人针对云媞、趁事未成定局之前给她的宝贝疙瘩下绊子?
陈露将更衣柜的铁门拉得噼啪作响。
“露露……”
方纯熙欲言又止。
“熙子,我不是针对你。”
陈露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是觉得心寒!或许这就是我最后一届奥运会,我明明也不差,为什么就不能……”
“别瞎说,怎么会是最后一届,你还要夺冠的呢。”
陈露苍白一笑,“别安慰我了。以我的岁数和身上的旧伤,今年没机会,以后更不会有了……”
她知道,这事怪不了云媞。
谁都喜欢有天赋还刻苦的好学生,饶是自诩公平公正的顾成玉也不例外。
从顾教练特地邀请云媞加入国家队时,她们这些老将就该警惕,自己是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陈旧血液。
“云媞还很年轻,以她的天赋和势头,总有一天会登上最高领奖台。可我……”
陈露垂下头,失魂落魄地反复揉搓着虎口的软肉,“就不能有一点人情和通融吗?好歹也为她效力了那么多年,还是这么铁面无私。”
方纯熙如鲠在喉,犹豫片刻,正要开口。
突然,更衣室外一阵喧哗。
有人急冲冲跑进来,翻箱倒柜。
“怎么了这是?”方纯熙忙问。
“云媞流血了!就刚刚她在爬那条新路线的时候……”
一切嘈杂渐渐模糊。
吕教练曾说过的话骤然浮现。
「小露啊,你是个夺冠的好苗子,投票时我可是力保了你,但没想到你顾教练每轮都没有选你,看得出她对云媞那小姑娘特别关照。」
「就差这么一票啊。哎,真是为你可惜……」
「不过离奥运会还有时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万一哪个选手身体出现意外,给你替补上了呢是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平时要多加训练,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更衣室的人来来往往,外面闹闹哄哄。
陈露背对众人,静静凝视着储物柜里刚脱下的训练服。
她想,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93章
“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顾成玉匆匆赶来,见云媞面色不佳、唇色煞白,瞬间心凉了一大截。
钢铁般无坚不摧的云媞,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难色。
这一刻,无数纷繁念头在顾成玉脑中横冲直撞。
不慎割到手了?腿受伤了?还是身体内部承受不住负荷……总不能是她怀孕了吧!
是了!云媞和黎星言正值热恋期,待在一起时每日黏黏糊糊、难舍难分,又都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
特别黎小少爷那性子,一看就不是懂得节制的禁欲之人,保不准真的没做好保护措施……
想到这里,顾成玉只觉天都塌了。
她对冠军
的执念早已烟消云散,更不像外界所说那般在乎所谓的“冠军教练”名号,她只希望用毕生所学,带领那些曾经和自己一样有天赋、有热爱、更有野心的年轻人,攀到他们人生的最高点。
不至于像自己一样,一步错步步错,在半山腰浑浑噩噩荒废那么多年。
不止云媞,所有女孩子都是她梦想的影子。
看着云媞身下的斑斑血迹,顾成玉欲言又止,最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去医院吧……”
“没这么严重。”云媞捂着肚子,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这孩子……”
“什么怎么办,擦干净换条裤子不就得了,”想到明娇娇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云媞逐字照搬,“你难道不是女人、没来过月经吗?”
“啊?”
顾成玉回过味来,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只是来月经了,不是……”
是她关心则乱、想太多,竟忘了女运动员最基本的生理难关。
真服了。
顾成玉被自己气笑了,恼羞成怒般瞪向面前一脸无辜的小姑娘,“我他爹都绝经了,死丫头你满意了吧!”
“那顾教练您看起来挺年轻啊。”云媞直愣愣回道。
“是!没结婚没生娃,可不保养得好啊……”
正要数落云媞连自己生理期都记不住,几个小姑娘拎着大箱小包跑过来。
“顾教练,媞姐,医疗箱急救包啥的都在这儿了!王医生说她在楼下,马上下来……”
“不用了,你们几个带她去卫生间吧,”瞧这兴师动众的场面,顾成玉一时汗颜,“就大姨妈来了,没事儿。”
……
将身子处理干净,垫上同伴们给的卫生巾,云媞在马桶盖上坐了好一会儿。
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绞痛,像在胃腹缩紧的锁链。
这是她第一次痛经。
在荒岛那一个多月,她很幸运,没有来过月经。
即使重回现代社会,云媞的生理期似乎也和常人不太一样,经常三个月才来一次,一次持续两三天,除了量大,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这种异常还是黎星言最先发现的,原本以为是豹身化形带来的“反噬”,他不敢请外面的医生检查,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但家中交好的名医们反复看过几次,都说云媞身体各项指标非常健康,只能当成特殊体质长期观察。
巧的是,每次来月经时,黎星言都在身边,替她提心吊胆、忙前忙后。
一天下来,反倒是他会变得虚弱无力、胃腹阵痛,就好像为云媞承担了痛感似的。
这次或许因为黎星言不在,生理期异常提前,措手不及的云媞才第一次体会到“做女人的不易”。
待下腹的坠痛减轻一些,她拉开隔间门。
门外站着一溜儿队友。
“媞媞你没事吧?咋样了?”
“是不是肚子疼?我那儿有布洛芬和益母草,喝点吗?”
“有啥问题你就说,卫生巾够不?啊对了要不要试试棉条,运动时用这个更方便,不会漏……”
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算熟络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眼里满是担忧。
在感知方面,云媞比常人敏感得多。她察觉得出,面前这些女孩并非虚情假意。
她坦然笑道:“已经好很多了。”
自顾走出几步,云媞脚步一顿,扭头补了一句,“谢谢你们。”
女孩儿们愣怔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笑了。
“嗐!没事就好!你可是我们女队夺冠的希望之星呢!”
大家都在期待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谁带队、谁主攻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赢。
女队要赢。
……
众人走后,最角落隔间的门骤然打开。
陈露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原来只是生理期到了……
并非发生意外、受了重伤。
机会似乎又溜走了。
但……
陈露眸光一闪。
真的全然没有吗?-
仅休息了半小时,云媞重新投入训练。
既有天赋又稳进奥运的人,还忍着生理期的疼痛,这么刻苦勤奋,叫人情何以堪。
不少姑娘们自愧不如,被激励到了,纷纷重新投入日常训练中。
“完攀!”
“完攀!”
“完攀!”
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在场馆各个角落响起。
女队又回到曾经欣欣向荣、干劲十足的状态。
闭馆之前。
陈祉希结束速攀组的专项训练,着急忙慌跑来询问云媞的状况。
她也听说云媞“大出血”的事情,当时吓得差点直接中断模拟赛,后知只是虚惊一场,才堪堪冷静下来。
“喏,给你的。”
径直放下一大袋东西,陈祉希坐到阶梯座位,佯装淡定地抱起超大水壶仰头喝水。
“什么啊……”
云媞狐疑地睨了她一眼,随手撩开袋口。
卫生巾、棉条、红糖姜茶、益母草颗粒、能量棒……光是布洛芬都有好几种样式。
“你这是扫货去了?”
“我就在储物柜随便挑了几样,日常备着而已……”
嗯……类似的话,曾经还在bking阶段的黎小少爷也说过。
人类总是如此口是心非。
见云媞沉默不语,没有想要收下的意图,陈祉希以为她有所顾虑,磕磕巴巴解释道:“这些都是没拆封的,你要怕我动什么手脚,我可以先喝给你看……”
这位甚至还不如前期的黎星言有定力呢。
云媞低头笑了。
将袋子抱进臂弯,起身,“谢啦。”
话音未落,场馆门口响起两声喇叭声。
一辆豪车停在出口处。
车窗大开,露出三个笑盈盈的脑袋。
“媞媞!上车!”坐在副驾驶的明娇娇探头,挥手喊道。
“你朋友们又来接你了。”陈祉希无意识扣着指尖,酸溜溜地说,“今天来的还真多。”
冬训回国后,烦人的黎星言出现频率少了很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面孔。
不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明娇娇,就是最近很火的“痞子反派专业户”班列,不是油腔滑调的金牌经纪人贺君卓,就是西装革履气场大开的霸总叶玄……
连找上国家队领导的导演都变多了,说什么想要拍摄攀岩题材的热血竞技片,将攀岩这项小众运动宣传推广为全□□动项目。
实际为谁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个想法若能落地,倒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嗯,今天他们约我出去吃饭。”
云媞侧目问,“一起去吗?”
陈祉希回过神,“我、我去干什么?又不熟……”
“就朋友之间吃个饭,难道你没把我当朋友吗?”
朋友……原来在云媞心里,自己也配得上做她的朋友……
这个神圣的词汇让陈祉希血脉偾张。
她慌乱敛下眼睫,“下、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
吃个饭要准备什么?
云媞还没问出口,只见对面女孩整个人热气蒸腾、巴掌大的小脸都快烧得通红。
“那什么……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入选了奥运会速攀组,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输给你。”
“还有,少吃点吧你!要控制体脂率的,小心长胖了被顾教练骂。”
说罢,陈祉希扭脸跑没影了。
云媞莫名其妙回望一眼,刷卡走出场馆。
班列已经在车门旁等候多时。
“姐姐!”
他咧嘴,露出不值钱的笑容,下一秒嘴角凝滞,瞬间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没,”摸了摸班列的脑袋,云媞就着他拉门的动作钻进车内,“只是生理期到了。”
大家紧张的神色霎时放松下来。
“列哥,要我说你这鼻子也太灵了,跟狗似的……”
驾驶座的贺君卓重新启动车子,在旁边明娇娇的眼神警告下,脚一哆嗦,差点把油门踩成刹车,“啊,没有骂你是狗的意思哈。”
班列满心满眼只有姐姐,哪管他在说什么。
“没事吧?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诶诶诶!使不得啊使不得!”贺君卓一边拍喇叭,一边大喊,“要让黎小少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你手给剁了!”
班列是兄弟,黎星言更是恩人,他要誓死捍卫恩公恩母的甜蜜爱情。
兄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补药做人人喊打的小三啊!
“就是!”明娇娇怒目圆睁,“要揉也是我给媞媞揉,撒开你的咸猪手!”
“还有啊媞媞,我刚看你那个队友是不是给了你一袋东西,别用!最近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给你买最好的!”
“用得着你买吗?我会给我姐姐买。”
……
这三个活宝,凑在一起就是世界大战,要是再加上一个黎星言,地球毁灭指日可待。
云媞对此早已免疫,淡定自若地掏了掏耳朵,问班列和明娇娇:“你俩最近正在拍的那部剧,怎么样了?”
在她满世界参加比赛,冠军拿到手软时,演艺圈发生了一件大事——明娇娇和班列即将同框出演一部大IP。
其实求生综艺中,他俩就凭借反差感极强的外形及性格,吸引了一群邪门CP粉,不过那时大家还只是圈地自萌的小众磕学家。
随着班列踏足娱乐圈,演的一些反派边缘角色频频出圈,广大技艺高超的“剪刀手”将他和明娇娇的过往作品合剪成CP向二创后,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有敏锐的资本、导演主动找上门来,顺应民心,促成了他俩的首次合作。
当然,以班列目前的咖位,还不够格成为明娇娇的男主,他在剧中饰演的是对女主强取豪夺的深情反派男三。
CP粉表示:做恨?那很好了,恨比爱更长久!给我埋头磕就完事儿了!
“挺、挺好的……”
听到云媞问询,班列乖顺下来的同时,眼神有一丝闪躲。
贺君卓抬眼,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他这副模样,再瞥一眼旁边安静如鸡的明娇娇,瞬间乐了,“可不挺好吗?媞姐你都不知道,他俩在片场化学反应贼强,横刀夺爱、强取豪夺、金屋藏娇,哇塞哇塞那叫一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闭嘴!”
两人异口同声。
这招现在已经唬不住贺君卓了,作为堂堂金牌经纪人,他在外摸爬滚打,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今天刚拍的一个剧情,反派逼迫女主和自己结婚,列哥一直不肯演,媞姐你猜是为啥?”贺君卓嘴快,等不及云媞去猜,径直公布答案,“他说他不要结婚,结了婚和姐姐就不是一家人了,哎哟喂乐死我了……”
导演逗他:你姐控啊,难不成要为了姐姐,一辈子不结婚?再说了,只是演戏而已,又不是真结婚。
不过班列还有姐姐?这倒是他不知情的。
班列老实回答:云媞就是我姐姐。
导演当场绷不住笑了:啥玩意儿又不是亲的,你俩压根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这句无心之言给班列气得当场罢演,碍于云媞还在训练不便打扰,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剧组休息室生闷气。
后来导演、明娇娇还有贺君卓轮番疏导,并找云媞成功约了晚饭,这事才这么暂时揭过去。
“有那么好笑吗?”班列死死盯着贺君卓的后脑勺,满脸黑线。
对方疯狂点头,“好笑。”
明娇娇也笑,但笑里带着羞愤和难堪,“想多了,就跟谁乐意和你结婚似的,都是迫于演戏罢了!”
“哦,那就好。”
望着这俩人别扭的相处氛围,贺君卓和云媞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
“列哥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以后媞姐和黎少结婚,你就搁那儿当花童送戒指,做他俩爱情的结晶,上演一段亿万老婆买一送一……”
这边,破馊主意一条接一条。
大洋彼岸,正在筹备作品展演的黎星言在后台连打几个喷嚏。
嗯,一定是媞宝宝想我了!
第94章
赛前集训的日历一页页撕去,时间残酷而均匀地游走。
高强度训练终于显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翌日清晨集合时,方纯熙缺席了。
消息很快传开:手腕旧伤复发,肌腱撕裂,医生勒令必须停训。
再次回到女队后,她独自坐在休息区。
那只被厚厚绷带和护具包裹的右手,沉重地搁在腿上。
谁与她说话,她都温温柔柔地回应,可眼底的不甘和失落,像回南天的潮气一般,在整个场馆的旮旯无声流淌。
事发太过突然,尽管奥运入选名单尚未公布,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难度攀岩席位已由云媞和老将方纯熙收入囊中。
可短短一天不到,素来以“稳”著称的方纯熙竟然赛前受伤。
时间不等人,她缺席的位置,迅速被激烈的竞争填满。
陈露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机会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作为能力相当的老将,在难度攀岩项目上,她是替代方纯熙的不二人选。
过程与设想有所偏差,好在结果尽如人意。
“熙子……”
走到昔日好友的身前,陈露突然为自己感到不齿。老实说,她当下心底的庆幸竟然超过了对同伴的惋惜。
她喉间一哽,干巴巴地安慰:“好好休养,下一届我们再并肩作战。”
方纯熙仰起头,没有任何迁怒或埋怨,轻声细气地回道:“好。你也加油。”
她主动伸出手,两人掌心交握、互相打气。
在陈露离开之际,方纯熙叫住她:“露露,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惜性子容易浮躁,比赛时一定要戒骄戒躁。”
“别和别人比,专注自己。”
陈露背身挥了挥手,“知道了。”
至于听没听进去,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生理期第二天,小腹的阵痛陡然消失。
但云媞心情莫名烦躁。
本就冷淡的一张脸,此时更显漠然,陈露主动向她打招呼,却被直接无视。
很好,无形中又添了一笔新仇。
这种无由来的乏闷从早持续到晚。
直到训练馆速度区,云媞最后一次冲刺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计时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暂停。
前所未有的新成绩诞生。
四秒区!再创新高!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仰视下,云媞冲坠解绳,面目表情地朝合不拢下巴的顾成玉打了声招呼,“顾教练,我先走了。”
说罢,她甚至没有抬眼看成绩,径直转身离开。
这套动作给任何一个人做,都显得有点装,但发生在云媞身上……
嘶,对味了。
惹谁都别惹大魔王。
……
回到家后,云媞先换掉裤子。
攀岩动作大,运动时卫生巾难贴合,她带了好几条安全裤,依旧不慎将血沾到了外裤上。
身下黏黏糊糊的体感,让洁癖豹豹心烦意乱。
为什么生理期要流血,简直多此一举。
不是说人类是高级动物吗?连这点小毛病都进化不掉?
整天被浓郁的血腥气包围,使得云媞压力倍增,也幸好普通人闻不出,不然她只会更加郁闷。
“哗啦——”
冲水之际,一道窸窣的声音正在向门外靠近。
云媞心陡然一跳,脸上的笑容还没展露,又压了下去。
“Surprise!媞宝宝!”
房门被拉开的刹那,一个抱枕甩了过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媞莫名生出一股气。
黎星言灿烂的嘴角僵了一瞬,手忙脚乱接住抱枕,顺手搁到博古架上。
“媞宝宝,这句话语法有错误,我猜你是想问我,怎么才回来对吧?”
被冷眼相待,黎小少爷也没有半分幽怨,反而笑得越发纵容,“唉,看来没我在身边,媞媞的语文水平加速倒退啊。”
好奇怪,他不在时似乎也没那么
想念,现在他明明就在面前,思念却如晨雾般漫起。
被炙热的怀抱包裹住,那层坚硬的外壳脱落,云媞整个人软了下来。
她将头埋进黎星言的颈窝,闷闷地问:“那你怎么才回来?”
天地良心,春节返校后,黎星言为了极致压缩与老婆分离的时间,压根不敢松懈片刻。
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几个影视项目收尾、毕业论文及作品展演、毕业作品外送参赛……
还有之前云媞去M国参加国际积分赛,作为站哥的黎星言也强行挤出时间跟拍了一个星期,差点被导师以“玩物丧志”的恶名“逐出师门”。
不过好在,他最终呈现的作品狠狠“打脸”老头儿,让对方心服口服。
「好吧,看来她是你的艺术缪斯,继续追逐吧。愿你们永远灵肉契合。」
“媞媞,异地恋结束了。”
随着手臂缩紧,黎星言像八爪鱼一样严丝合缝贴在对方肌肤上,“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要像雨林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你。”
“唔……听起来很可怕。”
云媞终于笑了,眼底没有半分惶恐,有的只是拭目以待。
两人温存片刻。
从唇齿相依到双双扑倒在床,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伏在云媞腰窝,黎星言鼻尖耸动,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生理期来了?”
“你也闻到了?”
看着媞猫猫僵硬且无措的神情,黎星言突然福至心灵,“哎哟”一声,浮夸地捂住腹部蹲到她脚边,“不是闻到的,是我感觉到的,我的肚子好疼……”
他边说,边跟癞皮狗似的抱住对方小腿。
“哦,”云媞用脚轻轻勾他,“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做不了那事了。”
“什么话?我是为了那事才赶回来的吗?搞得我像拔那啥无情的□□一样!”
黎星言小发雷霆。
可恶,自己难道在媞媞眼中,就是这种沉溺于低级趣味的无耻之徒吗?
他给自己的定位明明是纯情文艺大男孩来着……
“老实说,只要媞媞愿意,我甚至可以接受柏拉图式恋爱。”
“什么图?”云媞一脸疑惑。
“嗯……就是,只谈感情不谈性的纯洁恋爱……”
没等黎星言说完,云媞斩钉截铁道:“我不愿意。”
“谁跟你谈那没用的东西,我就要做,大做特做。”
顶着那张清冷高贵的脸,说这么粗鄙不堪的话,越发让人……心痒痒。
黎星言脸上爬满可疑的红晕,翘着嘴角明知故问:“和谁做呀?”
“和你。”
云媞顿了一下,“可惜今天做不了了。”
……
什么高雅低俗,什么纯洁无耻。
认栽吧。
爱死了她这坦荡而直率的灵魂。
*
另一边,训练馆。
难度区的灯光下,手指与岩点的摩擦声依然不绝于耳。
陈露正凝神攻克一条陡峭线路,她反复尝试指尖发力,小臂肌肉绷紧如弦,汗水也沿着下颌线滴落,在垫子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这是一条只有云媞成功完攀的线路。
发力点太过密集,技术派在绝对力量面前似乎无从下手。
她咬紧牙关,指尖死死抠住岩点。
手臂因过度发力而微微颤抖,却终是在一个需要爆发力的动态动作处脱手坠落。
四肢摊开在软垫上,陈露仰望天花板的束灯,眼神渐渐失焦。
她必须得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新人。
一个接受系统训练不到半年的小姑娘。
这时,一道阴影覆在眼前,遮住了头顶的光亮。
陈露下意识眯起眼,还未分辨来人是谁,对方先开口了,“小露,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吕教练!”陈露倏地翻身站起。
吕观抬手扶住她的胳膊,“慢点慢点,你们最近身体可金贵啊,一定要保护好。”
陈露直点头,笑着感谢他之前对自己的安慰和鼓励。
说来神奇,吕教练就像一个宽厚仁慈的预言家,一语成谶、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运。
“我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辜负吕教练你对我的期许。”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爬这条线路?”吕观眸光微闪,意有所指地问,“我很好奇,你的对手是谁?”
“我的对手是我自己。”
陈露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深意,一板一眼地回道。
状态不好就调整,线路不会迁就任何人。
她也不相信自己战胜不了这条线。
吕观笑着摇头,“如果你的对手只是自己,那现在的机会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谁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机会,谁才是你的对手。机会不会永远向你走来。”
见她表情松动,吕观思忖数秒,意味深长道:“不会有运动员一直甘愿做千年老二,对吧?况且我知道,你并不甘落于人后。”
“我……”
“你知道吗?昨晚我在这里也遇到了小熙。”
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岩壁装置,“她和你一样,想要翻越这座山。”
当时,吕观提点方纯熙:一堵大山矗立于此,她就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对方却不为所动。
“可惜啊,她是个好苗子……”
“你比她幸运,我相信,你也比她更聪明。”
吕观走后,陈露蹙眉望向那堵墙,心底没来由地心慌。
抹掉额上的汗水,她重新挂上绳索。
几次尝试后,终于离最高点仅有一步之遥。
只差一个动态摆荡。
正要跃身起势,忽然,她眼眸骤缩。
红色手点装置下,露出一抹错位后的锈黄。
陈露动作迟滞一瞬,神使鬼差地,踏着旁边的灰色岩点凑近,探手。
红色岩点竟不堪重负般调转方向。
岩点松动了!
「我遇到了小熙」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只可惜运气不好」
……
陈露瘫坐在地,冷汗浸湿后背。
「小露,路不好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捷径,你现在走的这条便是。」
「老师已经帮你清理了障碍,接下来的路,该怎样才能走好,相信你不会让老师失望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一个小科普:难度攀岩项目中,手脚规则不同。手点必须使用指定路线颜色的岩点(即同色岩点)。脚点可以踩任意颜色的岩点、岩壁本身、甚至支撑结构(如墙壁、造型缝隙)
第95章
黎星言回来后,云媞的确不再痛经。
但小少爷像此前一样,莫名其妙连着腹痛两晚,最后陈祉希送的红糖姜茶,全灌进了他嘴里。
早上。
收拾好后,云媞准备出发去训练基地。
黎星言躺在床上气若玄虚,唇色苍白,还有力气调侃:“听说有的男人太爱妻子,甚至会在妻子怀孕时产生孕吐反应,以此分担痛苦,原来是真的啊……”
云媞没听过这种说法,歪头表示困惑:“但我没怀孕。”
“说明我比他们更爱!我超爱!所以连生理期的痛也想替你分担嘛……”
趴在爱人肩头,黎小狗哼哼唧唧地撒起娇,“真好,原来我也可以很有用。”
能为云媞所用,就是他最重要的价值。
“嗯,那到时候看看,我怀孕时你是不是也会疼,不是的话就打到你疼为止。”云媞淡淡地威胁。
“没问题!”
正要举双手双脚表忠心,黎星言突然嘴角一顿,兀地瞪大双眼,“等等……媞媞你刚才说什么!”
“怀孕?!”
“不是现在。”
“我当然知道不是现在!现在怀孕那我得抽死自己,我是说……媞媞你……”
他泪眼朦胧,颤抖着声线,用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媞,“媞媞你是说,愿意为我生宝宝,对吗?”
“什么叫为你,繁衍后代是为了我自己。”云媞蹙眉。
这就属于文艺男和木头女的思想歧义范畴了。
前者口中的“为”似乎只是意味着“爱情的浪漫结晶”,而后者的“为”则代表母系社会雌性所占据的绝对生育权。
不过没所谓了,在老婆脑黎星言心里,如果可以,就算让他为云媞一胎生八宝也心甘情愿。
“好好好,反正我是孩子他爹!”
黎星言来劲儿了,腰不酸腹不痛了,一口气能爬八层楼了。
热烘烘的气息扑了云媞满脸,“媞媞当爸我当妈,孩子跟你姓也可以!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这可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嘿嘿!”
啧啧,擦枪走火的关头,此男除了弄老婆一身口水,还能干些啥。
云媞嫌弃地擦掉脸上的水渍,勒令他在家好好休息。
临出门,她换了张卫生巾。
生理期第三天,量依然很大。
不会影响训练,但影响心情,云媞讨厌这种兜不住血的感觉。
“怎么不试试棉条?”
黎星言好奇问:“家里我之前有给你囤,但好像没见你用过,是不习惯吗?”
云媞沉默数秒,“……不会。”
女队的同伴们还有陈祉希、明娇娇也有给她准备,她尝试用过,但没成功。
原主此前用的都是便宜散装卫生巾,所以棉条这玩意儿对豹豹媞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异物,放进体内更是惊悚。
没人教她怎么用,她对此也不上心。
“这个简单!”
黎星言自信满满,结果下一秒掏出手机,“等会儿啊我先观摩学习一下,很快。”
看完教学视频,他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来吧,我教你。”
……
几分钟后,云媞神清气爽。
黎星言反倒像被抽干了精气,坐在地上手直抖。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叮嘱道:“不要用别人给的,注意勤换,现在媞宝宝确定会用了,对吧?”
得到云媞肯定回复后,他俯身,轻轻吻了一下。
待人走后,黎星言倚靠到卫生间门口,看着一地狼藉,久久未能回神。
嗯……
不在变态中爆发,就在变态中灭亡。
*
截止日期将近,参赛名单报送奥委会。
陈祉希作为新生代表入选速攀组,经验老将陈露入选难度攀岩项目。
而云媞则包揽攀岩三项比赛。
奥运会攀岩项目无替补名单机制,原则上不允许临时换人。
这意味着,一旦名单提交,除非发生极端特殊情况(如兴奋剂违规等),否则云媞必须得独自挑起大梁,若突发状况无法上场,将直接丢失女队在该项目上的竞争席位。
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风险系数过大。
这是国家队前所未有的大胆尝试,不仅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更是对云媞能力的绝对信任。
赛前封闭集训开启。
这段时间,所有获得奥运资格的运动员们,需遵循医嘱停用一切含禁用成分的药物,并配合国际反兴奋剂组织进行抽检。
作为世界瞩目的冠军种子选手,云媞被抽检的频率最高,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进行一次尿检或血检。
再加上餐食标准严格,她无法再随心所欲由着性子大吃大喝,脸是一天比一天冷。
连带着顾成玉都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个不顺心直接撂挑子走人。
不过,豹豹到底是成长了,知道契约精神在人类世界的重要性,她既然答应了参赛,就不会半途而废。
但让云媞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她竟然在食堂吃到了家的味道。
一改往常味同嚼蜡的配餐,菜式花样不仅丰富起来,连口味也异常符合自己的喜好。
她循着味儿找到后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地颠勺,一边还口头指挥几个厨师帮忙打下手。
是陈大厨!黎家她最喜欢的厨师长!
如有所感般,陈浩转头,直直撞见云媞热切的目光。
他慈爱地笑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稍等。
将手上这道菜做完后,他才擦了擦手,走出后厨。
“媞媞,这么快就发现啦?”
“你从家里辞职了?是给你开的工资不够吗?”云媞急冲冲打断他的问询,“这里多少钱雇的你?我再给加十倍!我现在很有钱……”
陈浩眼底笑意愈盛,眼尾褶皱显得为人越发慈祥亲和。
没想到凡事淡然冷静的小姑娘,会因为以为自己要走而着急挽留,他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离开咱家呢?”
“是黎小少爷怕媞媞在这儿吃不好,把我安排进来照顾你的饮食。”
陈浩没说的是,国家队的厨师光有关系还不行,也得进行正规统一考试。
他自己厨力过硬,再加上为了能跟着云媞一路进军奥运,前段时间没少埋头苦学营养搭配,最后以第一名的成绩当选了随队厨师长。
“媞媞,放心,有你陈叔在,就不能让咱家孩子吃不好!你安心训练,为国争光!”
老一辈总是对“为祖国做奉献”有种特殊情怀,云媞尚不理解何为国家荣誉,却莫名被对方激昂澎湃的斗志激励。
她握拳扼腕,懵懵懂懂地跟着说。
“好,为国争光!”
*
M国,奥运会速攀决赛现场。
当云媞完成最后一条速度赛道的攀爬,指尖重重拍上终点触板时,整个攀岩馆的空气一片死寂。
3′57″!!!
巨大的屏幕上,她以不可能的数字,毫无争议地提前锁定金牌。
“断层第一!前所未有的统治力!”
解说员声嘶力竭,几乎破音,“观众朋友们,看啊!太不可思议了!前几日全程直播的半决赛赛程中,速度赛,云媞以四秒出头的惊人成绩直通决赛。抱石赛,云媞只用了一次尝试便成功完攀!难度赛,系数最高的线路,云媞以悬殊的差距以及令人窒息的流畅度登顶!而今天!在争夺奥运首金的决赛现场,她竟然再一次打破了由自己创造的奇迹!”
“云媞!她不是在比赛,她是在重新定义攀岩的极限!”
观众席沸腾了。
异国他乡,由亚洲面孔聚集的巨大人浪一圈圈荡开,五星红旗疯狂舞动。
闪光灯汇成一片汹涌的星河,追逐着岩壁下那个正被教练和队友簇拥的身影。
“云媞!云媞!云媞!”
齐齐的呐喊响彻整个场馆。
虽然之前无论是在片场,还是世界积分赛上,云媞总是受人追捧的对象,这种场景照理说早已司空见惯。
可这一刻,她突然被一股强大的集体荣誉感所感染。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悟。
并非迫使,也并非禁锢,更没有妨碍她作为个体的自由,原来与某个群体勠力同心的感受是这样的。
在这个想象的共同体中,人们不再形单影只,不再孤芳自赏,不再孤军奋战,大家被相同的使命召唤。
通往最高舞台的大门,被他们最杰出的战友云媞,以碾压的姿态轰然撞开。
现场的华人观众自发唱起国歌,有人甚至激动地掩面而泣。
云媞内心被深深触动,一改往常的冷静,笑着向观众挥手,欣然迎接属于她的荣耀时刻。
然而,就在这狂欢的巅峰,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如同冰锥刺入。
靠近前排某个外国观众聚集的区域,零星却刺耳的嘘声突然响起。
起先微不可闻,但很快,一种令人不安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看台上蔓延开来。
“虽然我也是华裔,但这也太离谱了吧……四秒不到,这怎么可能?”
“什么鬼,刚刚她是飞上去的吗?”
“看看她那个爆发力……这还是正常人类吗……”
“完了,别到时候被查出来打了兴奋剂啥的,那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解说席上,经验丰富的解说员敏锐捕捉到现场气氛的微妙转变,他搭档的声音里也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观众朋友们,云媞的成绩无疑是现象级的……但显然,这种超乎想象的表现也引来了……一些难以置信的反应。”
“不过我们相信,在奥运这个神圣而公正的赛场上,任何虚假都将无处影遁,当然,荣耀的王冠也终会回到它的主人手中。”
“届时,请让我们毫无保留地为英雄加冕,举杯共庆新纪元的到来!”
……
赛后。
两名身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到云媞身前。
一个亚洲面孔,一个欧美面孔。
“云媞选手,根据国际奥委会反兴奋剂条例相关规定,以及现场技术裁判组的联合提请,请您跟随我们前往指定区域,接受赛后强制性兴奋剂检测。”
和顾成玉料想的一样,他们很快找上了门。
「别担心,配合药检就行。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就是没做,再怎
么查也查不出个花来,别被那群吃干饭的影响心情哈……」
顾教练的叮嘱犹在耳畔。
云媞坦然起身,与二人并肩而行。
弯弯绕绕几个甬道后,来到一间类似医学实验室。
方圆几里,空无一人。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云媞突然问:“只有我一个人要检测吗?”
身形高大的外国男人率先接过话茬,“是,请随我们入内……”
话音未落,感应门自动开启。
“说什么鸟语听不懂,不会讲中文?”
云媞皱眉进屋,瞥了亚洲男人一眼,“你会吗?”
被点名的男子愣怔数秒,视线躲闪,“哦哦,针对普通运动员的检测是分批次抽查进行,您因为成绩过于突出需要单独受检。”
说罢,他让云媞坐在椅子上稍作等待,随后从台上抽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待会儿要尿检,可以先喝点水憋尿。”
外国男人背身站在台后,似乎在鼓捣抽检设备。
“咔嚓。”
感应门锁扣闭合。
男子递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云媞挑眉,顺手接过。
她拧开瓶盖,仰头做喝水状。
瓶口离唇瓣越近,余光中,面前那道暗中观察的视线便越发炙热。
就在透明液体即将涌出瓶口,灌入喉间之际,云媞陡然停下,挪开瓶身,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亚洲男人。
“怎么?你也想喝吗?”-
“云媞呢?谁知道云媞在哪里?”
临时休息室。
顾成玉神情慌乱,逮着一个人就询问云媞的下落。
赛后她俩被媒体缠住,有扬眉吐气的国内中央级官媒,也有不怀好意的外国媒体。
为了不让各路舆论影响到云媞,顾成玉让她先去休息间等自己,然后独自抗下了长枪短跑的压力。
谁知,一转头,云媞已不见踪迹。
听说,有人见她跟着两名药检工作人员离开,顾成玉眼皮狂跳。
放屁!带走云媞的如果是药检师,那刚才联系自己、通知云媞去检测的国际反兴奋剂组织人员又是谁?
冒充工作人员?!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国际赛事中竟然出现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简直太荒唐了!
顾成玉气得浑身发抖。
顾不得追究是真是假、孰对孰错,此时,她最担心的是云媞的安危,那两人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顾教练!顾教练!您见到媞媞了吗?”
刚比完赛的陈祉希,赛服都来不及更换,挥着一双沾满镁粉的手直冲冲跑过来。
“有人要陷害媞媞!”
第96章
几分钟前。
陈祉希收到朱元义的消息。
「小希!她被测出了兴奋剂,速攀金牌很有可能是你的!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比她厉害!」
只用了一秒,陈祉希就明白「她」指的是谁。
云媞会用兴奋剂?简直可笑。
但……朱元义为何这么说?还如此笃定?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疑惑之际,她突然接到陈露的电话,对方声线哽咽似乎很紧张,“小希,你和云媞在一起吗?快拦住她!拦住她……”
陈祉希当即意识到不对劲,便跑来寻求顾成玉的帮助。
“一两句话说不清,陈露电话里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总之她不敢来见您。”
陈祉希拧眉,斩钉截铁地说:“但她肯定明白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也清楚是谁带走了云媞!”
数十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找到陈露时,她正独自坐在奥运村后花园的长椅上,垂着头,肩膀也在微微耸动。
“陈露!你说清楚!”
陈祉希一把拽起她的后衣领,迫使对方抬头,“是谁要……”
下一秒,一张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庞映入眼帘。
喉间陡然一哽,陈祉希转头看向顾成玉。
“小露……说说吧。”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眉目,但顾成玉仍轻叹一声,选择让她自己说出来。
“我相信,你能给小希打那通电话,就代表你有意悔过,对吗?”-
凌厉的拳风擦脸而过。
云媞侧身后仰,敏捷躲过一击,随即抬脚直踹。
实验台轰然倒塌,玻璃器皿碎了一地。
对面先动手的外国男人撑手跃起,堪堪避开。
“卧槽!你们干什么!”
华国男子抱头鼠窜,惊恐地朝外国人喊道:“喂!你打她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给她注射完药剂,你就拿钱走人吗?”
对面充耳不闻,用那双深邃而毫无温度的绿色眼睛凝视云媞,“告诉我,Vilereus在哪儿?”
此人正是Vilereus的心腹助理Arvid。
出事那天,他被派去稀树草原寻找那只花豹的踪迹,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却被狡猾的花豹耍得团团转,最后自投罗网,被国际警方逮捕。
他费尽千辛万苦成功逃脱,整个世界却早已改头换面。
Vilereus“畏罪潜逃”“生死不明”,名下产业悉数查封,古堡荒废得爬满了枯藤,生父也与他全盘割席。
Arvid隐约记得Vilereus那天有意单独约见云媞,提前支开了所有助理和保镖,似乎想要找这个女孩确认什么东西。
所以,Vilereus神秘失踪,一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他死了。”云媞冷声说。
“你杀的?!”Arvid幽绿色的瞳孔骤缩,用蹩脚的中文复述,“你杀了他。”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缩在角落的华国男人这才察觉出异常。
他当即掏出手机,正要录像。
“砰”得一声。
一股强劲的力量将手机打落,在地上翻滚两圈后,烧焦的气味连同电流滋滋声一齐出现。
低头。
手机屏幕上赫然一个窟窿,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头嵌入底板,黑色液体也顺着裂缝流出。
“再敢乱动,我保证,接下来倒在地上的会是你。”
Arvid面部表情地举起手枪。
“不、不敢了不敢了……您别开枪啊!”华国男捂着嘴瘫软在地、涕泗横流。
目光重新聚回云媞身上。
Arvid仍满腹疑惑,“那你把Vilereus埋在了哪里?”
“很重要吗?”
云媞满不在意地耸肩,“或许如他所愿,已经被野兽啃噬干净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意思是说:事物从出生之日起就慢慢走向死亡,而死亡也意味着重新开始。Arvid,我们生于自然死于自然,对我来说,死于野兽之口,才是一种永生。」
云媞的随口一语与Vilereus曾经的言论不谋而合。
Arvid一时触动。
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Vilereus,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但说实话,感情并未深到要花一切代价为对方报仇的程度。
他有时并不理解Vilereus那些“非人类”的变态思维,之前也想过是否要离开,开启新的人生。
但就像是基因里携带的某种使命,无论同伴是死是活,他只要知晓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Arvid陷入沉思时,数里开外,繁杂身影正在向此处奔来。
云媞耳根微动,辨别出几道熟悉的脚步声。
跑在最前面的是黎星言。
瞥一眼Arvid手上的枪支,梦里黎星言中枪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走马灯一般闪现。
她不能让这样的梦魇成真。
必须先下手为强。
云媞不动声色靠近,在对方察觉之前猛得甩腿,难以抵御的腿风将高大男人掀翻在侧,撞到墙上后狠狠摔下。
Arvid吃痛蜷缩,毫无还手的余地。
手枪脱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停到华国男面前。
事情发生不到十分钟,胜负已然
定下。
华国男人扑通跪下,慌乱拾起手枪举过头顶,像是主动投诚。
“媞姐、媞姐!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你的念头,是、是老师!老师说只要我能让你的成绩失效,就可以稳进国家队……”
“老师?”云媞漫不经心转起手枪,“是谁?”
“……”
“不说?”
黑压压的枪口抵在额头,似乎还冒着残留的热气。
“是吕观!吕教练指使我这么做的!”
“嘭”得一声,大门砸开。
乌泱泱的人站在门外,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
原来,从选拔赛那天起,吕观就盯上了云媞。
他嫉妒这个女孩异于常人的天赋,就如同几十年前嫉妒顾成玉那般。
他无数次都在想,云媞若是我的学生就好了,她甚至比所有男运动员更出色。
这样的人,能带给他无上荣誉,也能被他狠狠压在掌下。
可她偏偏成了顾成玉的学生,难道是为了帮她弥补当年的遗憾吗?顾成玉又要压他一头、重回大众关注视野了吗?
每每想到这里,吕观心焦如焚。
他痛恨天才,更厌恶被他们的阴影所笼罩、惶惶不得终日的感觉。
知道陈祉希与云媞不对付,他原本派出朱元义前去试探,但那个女孩正得发邪,并非易于掌控的目标对象。
后来,他瞧中陈露,几番接触后,决定利用女孩的嫉妒心摧毁云媞,以及她们的好教练顾成玉。
意外受伤或旧伤复发,这是运动员的家常便饭,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环节。
再不济,在卫生巾或日常饮食中添加含违禁药物的成分,若被查出兴奋剂检测不合格,不仅能清除云媞既有的国际成绩、获得几年禁赛惩罚,更能让她身败名裂。
总之,一个教练,有的是办法让手下学员再无出头之日。
但没想到,云媞比他想象的更加敏锐。
陈露屡次失败,奥运会紧锣密鼓逼近,吕观急了,等进了奥运村再下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直到,Arvid出现了。
……
“混蛋!人渣!禽兽不如!”
顾成玉气得破口大骂。
外患还没解决,反倒被内敌往死里整。
这么多年了,吕观的心眼依旧比针孔还小,甚至因被捧得太高,而变得越发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我要告到中央!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轻易饶过他!”
一向宽厚待人的顾教练,此时拽着吕观的帮凶,像拖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拎起对方衣领,往外走去。
“等等。”云媞拦住她。
“云媞,我知道你为人善良。”
以为小姑娘动了恻隐,想放人一马,顾成玉不认同地皱眉,“但咱们千万不能对这种恶人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姑息养奸。”
“对啊媞媞,不要放过他们!”
陈祉希和其他小姐妹也齐声劝告。
而另一旁,因刚才踹人太多次而腿抽筋的黎星言,倏地闪到一侧,隐隐猜到云媞想要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云媞拿起台上一瓶矿泉水,径直走到男人面前。
“你刚才好像很想喝这个?”
晃动瓶身,微小的颗粒肉眼难查。
她单手钳住男人两腮,迫使他仰头张嘴,“那你全部喝完吧。”
不由分说的,瓶口塞进男人口中,在对方摇头晃脑地挣扎下,水花四溅。
顾成玉等人无一幸免,身上到处都染上水渍印。
提前闪开的黎星言逃过一劫,暗自窃喜:还好还好,他足够了解老婆。不然被这恶心男人的口水,毁了自己精心打扮的穿搭,那不得气死!
媞媞都还没来得及欣赏我今天的美貌呢!
“咳咳咳……”
男人剧烈咳嗽,甚至试图用手扣嗓子眼催吐。
但此时他已经被灌了大半瓶,再怎么补救也是无力回天。
“不行!我不能喝!这水里加的药剂有成瘾性啊……”
原来,在他们的计划中,不仅要使云媞身败名裂,还要赶尽杀绝毁了她的余生。
“去你大爷的!”
黎星言暴怒,抬起那条好腿就是一顿猛踹。
“呕!”
呕吐物混着浑浊液体,吐了小少爷满裤脚。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
吕观恶行暴露,以权谋私、徇私枉法,教唆并指使心智尚不成熟的学员们栽赃陷害同伴,枉顾国家级教练员的崇高身份。
再加上在奥运期间发生这档子事,中央高度重视,当即对他进行停职查办处理,男队副教练暂代其位。
一切将会等奥运结束后,内部调查清楚再做最终处罚决定。
难度攀岩决赛前一天,陈露找上顾成玉。
她红着眼眶,没了往日傲气昂扬的气场,带着一丝畏缩和自厌,“顾教练,我想弃权……对不起。”
沉默半晌,顾成玉凝眸道:“千辛万苦pk掉那么多人,才斩获决赛席位。这是你自己爬出来的成绩,真的甘心放弃吗?”
“我……”陈露垂下头,如鲠在喉,“可是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
如果不是因为吕观想要笼络自己,扫清障碍扶她上位,方纯熙或许根本不会中计伤退。
这是她偷来的蛋糕。
也因错位的贪念,她和恶人绑在了一条贼船上。
「小露,我是为了帮你,才会对她下手,所以归根结底,她受伤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自己的同伴。」
「害一个是害,害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把云媞拉下来,你就能变成最佳。」
吕观的低语,幽灵般仍在耳旁回响。
顾成玉轻轻摇头,滑动手机屏幕解锁,随后递给陈露,“看看吧。”
是方纯熙与她的私聊界面。
「顾教练,我已经听说了最近的事,原谅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再给小露一个机会好吗?我受伤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无论她后来有没有听信那个男人的教唆,至少我受伤时她是不知情的,不知者无罪,不能把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小露有实力,但一直差点运气,所以才容易急功近利、剑走偏锋。相信这次的教训,会让她真正成长为一名坚不可摧的战士。」
……
陈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顾成玉见状于心不忍,将她一把搂进怀中,“云媞跟我说了,她说前段时间能察觉出你不太对劲,但似乎每次你想要动手时,又都主动放弃了。”
不过,云媞的原话是:「有贼心没贼胆,要是她真敢出手,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还有,你能不能劝她别再来找我道歉了,她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损失,也没必要道歉。」
“君子论迹不论心,既然你最终没有作恶,那么就称不上恶人。但记住这种后怕和悔恨,以此为鞭策,往后一定不要再犯。”
说罢,顾成玉伸出右手,“迅速调整好心态,为了女队,你更要加油!”
陈露愣怔片刻,泪眼婆娑中,她突然镇定下来,像是找到了方向。
“好,为了女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