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置身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喉咙被海水灌入，整个人能得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不知名的长东西给覆盖住眼皮，湿滑黏腻，直到让全身都变成了这样。


    时间一下子被拉长了，过了好久，纪泱才从睡梦中陡然清醒。


    她坐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在444宿舍的床上，而是被人扔在了地上。


    小拇指被拉扯了一下，纪泱顺着力道向下看去，只见那洋娃娃朝她微微一笑。


    “泱泱，祂看得见。”


    洋娃娃嘴角咧开笑容，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纪泱。


    “祂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你，随时。”


    这小鬼像是故意吓唬人，明明是软糯的小孩音，却偏偏要压低了声线说话，显得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纪泱眨巴了下眼睛，伸手将洋娃娃仅剩的一只眼睛给抠了出来，抡圆了手臂扔了出去。


    在空旷的空间里面，只听得到眼珠在地板上轱辘轱辘滚动的声音。


    纪泱:“好了，现在祂看不见了。”


    洋娃娃气得鼓了起来，双手叉腰，跺了跺脚:“笨蛋泱泱，现在本大王也看不见了。快点把我的眼睛给捡回来！”


    “抠了我一个眼珠子还不够，居然又抠了我第二个！”


    “还不是因为你是那位大人的眼线，叛徒。”


    纪泱伸出手，将充满气的洋娃娃又给戳破，让它重新瘪了下去。


    “呜呜呜呜X﹏X”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快点把我放回去。”纪泱命令道，“居然直接把我放到地上，胆子也太肥了点。”


    一直用眼神提醒纪泱(虽然两只眼珠子都被纪泱给抠掉了)的洋娃娃仰天长叹一口气。


    果然是笨蛋泱泱，它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洋娃娃而已，哪里来得那么大本事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到这里来啊。


    那位大人可是很生气哦。


    纪泱哼哼唧唧:“别装死，我要回去睡觉的。”


    “你不知道那两个玩家有多么美味，八块腹肌，公狗腰，大长腿……”


    “是吗？”两个字头透露出非人的冰冷感。


    “对啊，虽然人是坏了点，但——”


    纪泱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说话的声音不对。


    她犹豫地向后瞥去，对上那双冰冷的蔑视一切的碧绿色的眼睛。


    邪神大人。


    诡异游戏的造物主。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祂创造的，包括纪泱。


    祂是所有人的“父亲”。


    是当之无愧的神明。


    利维坦垂下眸子，遮住了泛着奇异红色的下眼睑。从下巴开始蔓延出几条扭曲的纹身，一直延伸到胸口。碧色的发丝垂落在脑后，耳尖挂着一串同色系的坠子，垂落到肩膀。


    祂伸出手，碰了碰纪泱的脸颊，眉间微不可察的蹙起。


    那里有别人的气息。


    可是为什么。


    祂最喜欢的孩子……为什么要去别人身边？


    “你很喜欢他……们？”利维坦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那句话后面加上了一个们字。


    纪泱坚定地摇头:“不喜欢，我不喜欢他们的。”


    “父亲大人。”


    小姑娘鼻尖通红，忙不迭地开始和利维坦表露忠心。


    她伸手抱住了利维坦的大腿，下巴抵在他的膝盖上面，脸颊肉被挤得鼓出来了一点。


    “对我来说，只有父亲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利维坦碧色的瞳孔倒映着纪泱纤细的身影。


    祂最喜欢的孩子就这么紧紧依偎在祂的身边，两人就这么亲密无间的，没有任何间隙的拥抱在一起。


    阴影中，形似章鱼触手的黑色慢慢爬伸过来，在纪泱纤细的腰肢处绕了一个圈，将人紧紧的束缚住。


    利维坦摩挲着小姑娘的下巴:“需要父亲帮忙把他们杀掉吗？”


    利维坦对自己喜欢的孩子，总是有着无限的特权。


    纪泱这么柔弱，总被玩家欺负，祂更应该帮忙。


    把那些碍眼的人都给杀掉。


    纪泱笑意盈盈:“需要的，父亲。”


    小姑娘眼睛愉悦地眯起，甚至提起了要求:


    “他们都特别坏，总是变着法子欺负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能让人死的太容易了。”


    “好。”


    利维坦抚摸着纪泱的脑袋，语气纵容:“你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洋娃娃躺在地上，努力地给自己充气。


    这地面好冰冷，这个娃好无助，这个职扬太畸形。


    所以谁能来管管洋娃娃的死活！


    ……


    在《希望中学》副本的最后一天。


    简乐看着突然松懈下来的NPC，心中的警惕性默默提到了最高。


    到现在为止，他们队伍里面一共是死了两个人。


    在副本的最后一天，NPC不仅没有来加大巡视，反而每个鬼都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摆烂的模样。


    不对劲。


    简乐也过了许多副本了，从没有一次遇见过像这个副本这样“轻松”的时候。


    她更倾向于这个boss在密谋什么更大的阴谋。


    “简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小姑娘甜软的声音打断了简乐的思考。


    简乐抬眼，纪泱捧着一本书，装作一副努力学习的样子，却悄悄地凑过来和她搭话。


    她看了一眼讲台上面的NPC，已经飘过来很多道视线了，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摆烂，估计会直接飞过来给眼前的小姑娘一个爆头的奖励。


    这个时候，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不理会纪泱。


    明哲保身。


    但是。


    简乐看着仰着粉白脸蛋的小姑娘，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好奇，像个洋娃娃一样端坐在旁边，心就不由地软了下来。


    “最后一天，副本NPC的表现都太过反常。我有点担心，怕在最后有个大的陷阱等着我们。”


    简乐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纪泱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玩家之间居然也没有共同消息吗？


    她是boss的事情看来只有商陆洲和司贺延知道。


    小姑娘晃着凳子，在安静的教室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眯起眼睛，对着简乐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简乐姐姐，你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