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泱反驳：“妈妈，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小姑娘激动得在裴之继身上乱动，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


    “要掉下去了，泱泱。”裴之继平静地提醒。


    “哎呀麻烦死了，你就不能抱得紧一点么。”纪泱握拳在裴之继的背上锤了两下，“算了，你果然还是这么没用。这几步路我自己走算了。”


    “可是前面全都是泥……好吧，都听泱泱的。”


    “哎——”


    纪泱眼睛闪了闪，十分心疼自己新换上的小白鞋：“我不要下去了，你继续走吧。”


    面容清俊的男人眼帘垂着，掩下眼底那抹笑意。


    “好。”


    刚走到福利院门口，纪泱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她甩开裴之继想要扶她的手，径直跑到了院长妈妈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啊。”


    院长忍着笑意，对着身边人说：“沈夫人，让您见笑了。泱泱这孩子就是这个性格，黏人。”


    “泱泱能有这么活泼的性子，可见院长照顾得很好。”


    乔锦音扯唇笑了笑。


    想到今早上递交到她手上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她的心就碎成了一片片的。


    泱泱……就是她的孩子啊。


    她期盼了十个月的孩子啊。


    “沈夫人好。”纪泱站定，向乔锦音也问了声好。


    这可是她的大财主，纪泱忍不住在她身上搜寻，只可惜今天没能见到什么其他贵重的首饰。


    乔锦音笑容真挚：“叫沈夫人也太生疏了些。要不、要不你也叫我妈妈吧。”


    “欸？”纪泱瞪大眼睛。


    裴之继掀起眼皮，视线紧紧盯着乔锦音，目光透着警惕。


    他记得，沈家还有一个大少爷的。


    不过泱泱什么时候又和他扯上了关系？


    院长笑着拍了拍纪泱的胳膊：“泱泱，那是你妈妈。”


    “是……”乔锦音眼眶倏然红了一圈，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泱泱，我是妈妈——”


    纪泱抬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又很快低下了头。


    “您在开玩笑吗？”小姑娘瓷白的小脸鼓起来，像是怯弱瑟缩着的小兽，“我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孤儿院里面，不是走丢的。”


    “他们都说，我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乔锦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冲上去紧紧抱住了纪泱：“不是的，不是的泱泱。”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倾注了我所有的期待和爱意。我的女儿生下来就是为了享福的……才不是才不是被抛弃的孩子。”


    纪泱声音轻轻的，生怕美梦惊醒：


    “妈妈？”


    “妈妈在。”


    乔锦音大口喘息着，坚定地重复着：“妈妈会一直在的。”


    沈家。


    沈明月窝在沈明砚的怀里，泪眼婆娑。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不是沈家的女儿。


    更不敢相信，沈霆居然真的这么狠心，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放弃就放弃。


    “爸……”


    沈霆抬眼，威严的气势将沈明月吓得一瑟缩。


    他将一张支票推到了沈明月的面前。


    “虽然你不是我和锦音的女儿，但毕竟这么多年，锦音也看不得你过苦日子，拿上这些钱离开吧。”


    沈明月将唇咬得发白。


    她知道这张支票足够保证她后半生的一生无忧，沈家做的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但是——


    这怎么能比！


    想到曾经的那些宠爱都要离她而去，沈明月的心脏就止不住的疼。


    沈明砚皱眉：“爸，你一定要这么冷血吗？”


    “即使明月不是我们家的亲生女儿，那沈家不至于到一个小女孩都养不起的程度了吧？”


    沈霆平静地看着他：“那你的亲妹妹呢？”


    “她原本应该幸福的前二十四年的人生，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沈明月从头到脚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这个荒谬的错误应该被纠正，而不是时时刻刻出现在我们眼前。”


    沈明月脑子轰然炸开，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沈明砚正纠结着，突然身后的沈明月靠了上来，像小时候那样，软软地叫他哥哥。


    一腔热血被唤醒，沈明砚挡在沈明月面前。


    “不管发生了什么，明月都是我的妹妹。我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谁欺负她了。”沈霆脸色沉了下来，“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还给她足够的钱保证她离开沈家的生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圣父。”


    沈明月皱眉站了出来，嗓音柔柔的：“是明月不好，让爸爸和哥哥为难了。”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朝两人鞠了一躬。


    “这些年多亏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照顾，明月欠你们很多。”沈明月咬唇，“这钱我是不会收的。”


    她飞快地跑出了家门。


    沈明砚皱眉，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沈霆都被气笑了。


    如果不是沈明砚那双眼睛像极了锦音，他真该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看看这个拎不清的东西究竟是谁的种。


    沈霆拨了一个号码，命令道：“把沈明砚的卡都给我停掉。”


    他浑身透着寒霜。


    “阿霆，你要把谁的卡停掉？”乔锦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霆听着熟悉的声音，眉眼舒展，眼底盛满了温柔。


    “没什么，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乔锦音挽着纪泱走进客厅。


    面对冷漠的男人，纪泱眨巴了下眼睛，乖软地叫了声：“爸爸。”


    “嗯。”


    语气依旧冷漠。


    纪泱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了乔锦音一眼。


    好像寻求安慰的小猫。


    乔锦音见不得女儿露出这副委屈的模样，皱眉瞪着沈霆，一副不赞成的模样。


    沈霆：“……”


    装的。


    这女孩简直就是狐假虎威的典型代表。


    在宴会上的时候借谢崇的势，现在借锦音的。


    一点不让自己受委屈。


    沈霆轻咳一声，尽量用温柔的嗓音哄人：“你就是泱泱吧，欢迎回家。”


    纪泱脸上扬起笑容，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佣人的声音——


    “先生，夫人，小姐。谢少爷来了。”


    纪泱笑容僵在脸上。


    谢崇？


    这又没他的戏份，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