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阳的声音落下，整个大礼堂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空气。


    如果说刚才众人看到的是神迹，那么此刻，他们听到的就是决定命运的最终审判。


    选择？


    还有得选择吗？


    斯特兰国务卿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他甚至没有去看秦正阳，他的目光依然无法从那座闪闪发光的水晶小山上移开。


    那不是灵能块，那是旧世界的墓碑。


    每一块晶体，都折射出鹰酱国百年霸权的最终残影。


    他身边的代表团成员，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精英们，此刻的表情千奇百怪。


    有人面色惨白，冷汗浸湿了昂贵的衬衫衣领；


    有人双目失神，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还有人，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死死盯着那座能量之山，仿佛看到了通往永生的阶梯。


    轰！


    死寂被一声椅子的巨响打破。


    一个来自中东产油国的代表，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王储，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大喊道："我们愿意合作！我们愿意！任何条件！"


    他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


    "我们也愿意！"


    "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尊敬的秦主席！"


    "法兰西共和国希望立即与华夏开启最高级别的战略对话！"


    "德意志联邦希望成为灵能技术欧洲合作框架的首个伙伴！"


    一瞬间，整个会场乱成了一锅沸粥。


    无数国家的代表再也顾不上什么外交礼仪和政治矜持，他们疯了一般地涌向主席台，涌向那些穿着制服的华夏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急切的笑容。


    昔日的盟友，此刻成了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反修仙联盟”这个刚刚还坚不可摧的政治军事集团，在此刻，像一个被戳破的笑话，土崩瓦解。


    斯特兰看到，就在他前一排，那个一直追随鹰酱国脚步，充当反华急先锋的欧洲小国总理，此刻正挤在人群中，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引起一名华夏外交官的注意，那张脸上的焦急与渴望，和他两天前在联盟内部会议上慷慨激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背叛？


    不，这甚至算不上背叛。


    这只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当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和一艘通往新大陆的方舟摆在面前时，任何选择都显得无比正常。


    可悲的是，他的国家，就是那艘正在沉没的破船。


    斯特兰缓缓地站起身，他的动作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混乱，也没有去看那些昔日盟友的丑态。


    他只是转过身，在一片嘈杂中，逆着人流，沉默地向出口走去。


    他的背影，笔挺依旧，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萧索与落寞。


    几名忠心耿耿的安保人员和助理，连忙跟了上去，为他隔开拥挤的人群。


    秦正阳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了仓皇离场的斯特兰，也看到了台下那些丑态百出的各国政要。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没有半分得意或嘲弄。


    这一切，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当一种足以颠覆文明形态的力量出现时，旧有的秩序必然会以最原始、最不堪的方式崩溃。


    一名助理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席，局面已经失控，是否需要清场？"


    秦正阳微微摇头，声音平稳地传达指令："不用。让大家的情绪再释放一会儿。通知李静同志，让她的人开始分批次接触有合作意向的国家代表，按照我们事先制定的A、B、C三类预案进行甄别和登记。告诉她，我们不着急，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是！"助理领命而去。


    秦正阳的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望向礼堂之外，那片被无数媒体镜头聚焦的天空。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这场峰会，不仅是在向世界宣告新纪元的到来，更是在地球这个狭小的池塘里，投下了一颗黑洞。


    它会吞噬一切旧的规则，旧的联盟，旧的仇恨。


    然后，建立一个全新的，围绕着华夏的引力中心。


    但这还不够。


    池塘太小了，容不下真龙。


    任何困于行星的文明，无论多么强大，本质上都是脆弱的。


    一颗足够大的陨石，一场失控的超级火山，甚至是一次无可预料的宇宙伽马射线暴，都能让一切归零。


    华夏，不能再被困在这里。


    礼堂后台，一间安保等级最高的休息室内。


    陈风盘膝坐在蒲团上，调整着刚才因能量转化而略有波动的气息。


    孙文博和几名道法科学研究院的核心院士，正围着一块从现场带回来的标准灵能块，用各种精密的便携仪器进行着检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能量纯度超过了理论值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内部结构稳定得不可思议，堪称完美的能量晶格！"


    "陈院长，您刚才那一下，至少转化了相当于三峡大坝半天发电量的能量！这简直……简直是创世！"


    孙文博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看着陈风，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就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陈风缓缓睁开眼，微笑道："孙老，别激动。这只是化能境最基础的应用，能量凭空造物而已。等到了更高的境界，凭空创造生命，重塑星球生态，也并非不可能。"


    一句话，让整个休息室再次陷入了寂静。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华夏最顶尖的科学家，但此刻，他们感觉自己的科学世界观，正在被陈风用一种温和而残忍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碾碎，重塑。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秦正阳和全民修行管理总局的局长李静，一同步入。


    李静手中拿着一个战术平板，看到陈风，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秦正阳，语速极快地汇报起来。


    "主席，峰会现场的第一轮接触已经结束。截止到五分钟前，总计一百二十三个国家和地区代表，通过正式或非正式渠道，表达了希望与我们进行技术合作的强烈意愿。其中，三十一个国家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我们的一切附加条件，包括建立灵网信号基站和修行思想审核机制。"


    秦正阳点点头，神色不变："鹰酱国呢？斯特兰有什么反应？"


    李静划动着平板，调出一份紧急情报。


    "斯特兰在离场后，第一时间进入了我们为他准备的保密通讯室，与本土进行了长达十五分钟的紧急通话。


    我们的天眼系统虽然无法监听内容，但通过微表情分析和唇语解读，情报部门判断，通话内容极其悲观。


    同时，根据全球金融数据监控，从陈风顾问开始演示的那一刻起，全球股市，尤其是能源、矿产和军工相关的板块，开始断崖式下跌。


    纽交所和伦交所在十分钟内，触发了三次熔断。旧有的全球能源交易体系，已经实质性崩溃。"


    她顿了顿，补充道："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已经不可避免。其规模和深度，将远超历史上任何一次经济危机。"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在场的都是华夏的顶层精英，他们很清楚，一场全球性的经济崩溃，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即便华夏有灵能块作为压舱石，但作为一个深度参与全球化分工的经济体，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秦正阳沉声道："我们的预案做得怎么样？"


    李静立刻回答："金融维稳小组已经启动最高级别预案，央行和外汇管理局正在采取措施，建立防火墙，确保国内金融市场的稳定。但……这只能延缓冲击，无法完全豁免。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只有一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秦正阳身上。


    秦正阳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片蔚蓝的天空，缓缓开口，声音却仿佛来自遥远的星海。


    "地球这个池塘，太小了。当旧的蛋糕无法再满足所有人的时候，战争和动乱就会到来。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必须跳出去，去寻找一块全新的，无限大的蛋糕。"


    他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陈风身上。


    "陈风同志，我们的文明，什么时候可以迈出冲向太空的第一步？"


    陈风站起身，眼神明亮而坚定。


    "主席，技术上，随时可以。"


    他走到众人中间，伸出一根手指，一缕微光在指尖跳跃。


    "化能境，标志着我们拥有了肉身横渡近地空间的能力。第一批全民修行者中，已经涌现出了数位即将突破的苗子。只要他们成功，我们就能拥有一支不依赖任何复杂宇航设备的特种突击队。"


    "但是，"他话锋一转，"个体强大，不代表文明强大。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完整的太空工业体系。我们需要能够在轨道上自由建造大型空间站，需要在月球建立永久性的前进基地，需要在火星上建立第一个殖民地。"


    孙文博接话道："可这些都需要海量的材料和漫长的建设周期！"


    陈风笑了。


    "孙老，您忘了？我们已经不需要遵循旧的工业逻辑了。"


    他看向秦正阳，一字一句地说道："主席，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再给我一支绝对忠诚的工程技术团队。我，可以亲手在赤道上空，为国家建造起第一座……天阙宫。"


    天阙宫。


    这个源自华夏古老神话的名字，从陈风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属于未来的力量。


    那将是华夏文明的第一个太空能源站，是悬于天外的神庭，也是……插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把利剑。


    秦正堂的眼中，终于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用力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好！我给你最高权限！全国所有资源，任你调动！"


    他看向李静和孙文博。


    "全民修行管理总局，道法科学研究院，还有人民军，从今天起，全面转入战时轨道！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对手！"


    他走到陈风面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