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种问题，就弱了气势。


    艾米拉过放在墙角的行李箱坐了下去，跟刻意凹造型的对方相比，她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


    “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她问。


    “我们是姐妹会！”女孩气势十足地回答，笃定一般觉得艾米听到后会露出惊讶崇拜的表情。


    然而艾米一句话就让她们破防。


    她掏了掏耳朵，“那是什么？”


    “你竟然连姐妹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C位女孩气结，其他女孩也义愤填膺，仿佛不知道姐妹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用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平静下来，优越感在艾米那里一直显现不出来，不得不使出别的手段压制艾米。


    “我调查过你，艾米。你家里挺神秘，据说原本是第三区数一数二的富商，第三区毁了后，你们资产缩水，跑到了第十二区生活，从此之后就变得很低调。鉴于这些年各大安全区都没有你们家的名号，说明你们已经落魄到了一定程度。”


    C位女孩说着，从手环调出几张图片，投射在空中。


    艾米看了眼，发现是她挽着程橙的照片。


    “我们从某些渠道得知，你和程橙原先并不认识，第一次见面你就挽他手那么殷勤，说明是有意讨好。


    “我们合理怀疑，你来这所学校，就是冲着程橙来的，你们家里落魄就把主意打到程家身上，只要得到程家支持，你们就能东山再起，我说得对不对？”


    艾米：……


    她忍不住鼓起掌，慢悠悠反问：“非常合理，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姐妹会！”女孩又强调了一遍，“学校里所有优质男生资源，都归我们所有，要是有人想接近我们认可的男生，就需要得到姐妹会的同意。”


    “哦？男生们同意这种做法吗？”


    “不需要他们同意，他们不过是我们的资源，我们姐妹会的姐妹会互相帮助，将适合的姐妹送到他们面前，能不能将他们拿下，就看个人本事，只要成功，那他们也不过是为我们铺平道路的垫脚石。”


    艾米眯了眯眼睛，原以为是一群只知道雌竞的人，这么一听，她们的想法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有点意思。”她评价。


    “所以，你没经过允许就私自接近程橙，已经违反了我们姐妹会的规定，我们特意来警告你！”


    艾米点了点头，“明白，但是我不遵守规定，你们能拿我怎样？”


    “我爸每年给学校花几百上千万，只要我跟他说声，学校就会把你开除！不过对付你没必要闹到这步，我们姐妹会的人在学校里有上千人，你想同时跟上千人作对吗？


    “你要想这五年过得好，那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对方嚣张跋扈的样子，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天鹅。对这种把话放在明面上的人，艾米倒是不反感，也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可是我还肩负着振兴家门的责任，傍不到程橙，岂不是白来了？”


    女孩眼珠转了转，“我们姐妹会本身就是姐妹间互帮互助，你这种傍大款的想法，跟我们的理念不谋而合，我倒是能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能通过考验，我们就允许你加入姐妹会，到时候会帮你物色合适的男人。事先说明，程橙我已经看上了，就算你成功加入姐妹会，也不许靠近他！”


    说完女孩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些许的懊恼和心虚，声音也弱了点，“不过，如果你有那个本事能引起他的注意，让给你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是姐妹会，能帮上姐妹才是第一要务。”


    艾米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唇角的弧度扬了扬，看得一旁的苏童脸上泛起不悦，咳了咳。


    “这么说，你看上程橙不是因为喜欢，也只是想通过他结识程家，让他做你甚至是你背后家族的垫脚石？”艾米问。


    “那当然。”女孩理所当然回答，“从小我爸妈就说了，反正男人都不靠谱，我们女孩如果要嫁人，那就嫁个有权势的，既不会过苦日子，又能帮到家里，只有家人才是我们坚实的后盾！”


    此时对门的521宿舍气氛沉寂，工作台上的投影显示着508宿舍发生的一切，里面的对话也清晰传来。


    程橙的脸色古怪，艾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找李维。


    上午跟艾米发生了口角，事后他仔细回想，觉得艾米救了他，他却那样揣摩艾米，确实过分。


    于是刚忙完招待新生的事，就来找李维想让他支个招，怎么跟艾米缓和关系，没想到看到这些投影内容。


    李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兄弟，虽然她们接近你不是真心喜欢，但换个角度来想，起码你身上还有能让她们图谋的东西。”


    程橙扯了扯嘴角，因为家世的原因，他其实早就习惯身边围着一些有所图谋的人。


    可一想到那些平日在他面前笑脸相迎的人，背地里将他当成一件货物明码标价衡量价值，心里总归不舒服。


    其实他本可以不搭理艾米他们在学校里做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可待在艾米他们身边，他反倒不用像跟其他人相处那样，猜测对方接近自己是真心或是有图谋。


    反正这三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挺不客气。


    所以他才还想跟艾米缓和关系，不仅是因为相处起来不用拘谨，还因为艾米他们带他见识了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


    如果没有认识艾米，他将永远活在家里为他营造出的完美世界中，他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渴望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事。


    从废墟之城见到那些被放弃的人开始，程橙心中名为“悲悯”的一角，便开始被触动。


    508的谈话还在继续，艾米没有评判女孩说的话是对是错，饶有兴致问道：


    “听起来加入姐妹会待遇挺不错，不过想加入没那么简单吧？”


    女孩立马点头，“你还挺聪明，想入会就得通过姐妹会设下的考验。”


    “考验都有什么？”艾米倒是喜欢挑战。


    “你没决定加入，当然不能告诉你，姐妹会的第一场考验会在三天后进行，到时候会给你通知，你要是决定加入就去参加考验，要是没那个胆子，以后就离我们的男孩远点，否则别怪我们姐妹会找你麻烦！还有，这三天也不许私自接近程橙！”


    女孩说完站起身，提着宽大的裙摆扬着下巴哼了声，“姐妹们，我们走！”


    在她的带领下，女孩们摆出如出一辙的高傲神情，分成两队左右绕过艾米离开了宿舍。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散场的方式比苏童想的要平和。


    “就这样走了？来了一群人，我还以为军校的人解决问题，怎么说都要打一架，这群人怎么浮夸得像演戏剧？”


    艾米却见怪不怪，这就是女性在末世的一种活法。


    这混乱的时代经常暴乱四起，在暴力中女性在身体素质方面并不占优势，这也导致女性的地位变得更低。


    女性必须比男性更豁得出去，才能在这末世中有一条出头路，但不是每个女性都有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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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的勇气以及实力。


    处于弱势的底层女性选择很少，要么做着最低等的工作勉强糊口，要么只能选择依附别人而活。


    至于像刚刚那些有家世的女孩，她们从小就被灌输嫁入豪门、壮大家族的思想，所以也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


    她们的家人也并非完全把她们当成巩固地位的工具，只是末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必须想办法牢牢攥住有限的资源，才能获得安全感。


    一旦家族没落，那些没能力自给自足的女孩，会比被当成联姻工具的下场惨上万倍。


    所以姐妹会的存在艾米不想谴责，那是一条女性迫不得已而试探出的一条路，要是这个社会给女性的机会同等，她们也会像男人一样在各领域大放异彩，高谈科技、军事、政治、梦想。


    可因为社会原因，女性只能被教导成这样。


    唯一值得评判的，大概就是姐妹会垄断了学校的男生市场，压榨了那些无法入会的女生接触到更好的人的机会。


    “军校跟我想的好像不一样。”苏童忽然有点沮丧，在这之前她对军人还有正面的幻想。


    “你看看这个地方。”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他们所在的宿舍楼灯火通明，楼下的景观灯温暖柔和，音乐喷泉里放着音乐，跟远处普通的学生宿舍楼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们不仅把人分成有用的和没用的，还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有钱人的孩子住着豪华的房子，受尽优待，没钱的人也就那样了。


    “就好像有钱人生来就该高高在上，我们这样的人，就只能成为垫在他们脚下的石子，等哪天没用了，也会像废墟之城里的那些人一样被舍弃掉。”


    苏童不是程橙，她跟在艾米身边，即使有艾米的保护，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比程橙要更深刻，在这之前她已经知道联合政府对待不同人的做法。


    但到了这里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阶级的差异，作为底层人员，她突然有种无力改变现状的绝望。


    这个世界让他们这些底层的人看不到未来。


    艾米站起身将行李箱推回墙角，“我们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很多，起码现在活得还算自由。”


    “对！”


    艾米只一句话又让苏童心情松快起来，“因为有艾米，我们现在活得很不错！”


    话虽这么说，心里像少了什么觉得空落落。


    之前她只知道一心追随艾米，李维和艾米开工厂救人，她也没想过他们这么做图什么。


    可今天突然像诞生了意识的机器人，多了些感触，只是他们这三人活得不错就行了吗？


    世上还有那么多受苦的人，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她看向艾米低头整理行李的侧脸，第一次去想艾米和李维这么做的原因。


    或许他们想的是，虽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可以尽自己所能去做点什么，照亮这黑暗时代的微弱一角。


    艾米从行李中翻出睡衣，拉下连衣裙的拉链，干净利落脱掉了连衣裙，速度快到在监控前的两个男人没反应过来。


    程橙的手已经快过意识，一把将监控切断，耳尖迅速爬上绯红。


    “你小子倒是正直。”


    李维嗤声，其实艾米里面穿了防走光的打底裤和背心，看着程橙红得要滴血的耳朵，他又补充，“难怪艾米喜欢逗你。”


    她那顽劣的性子，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程橙揉了揉鼻子，声音有点闷闷的，“我今天跟她说话好像过分了，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