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内灯光璀璨，各个战队分开坐着，隐隐约约有交谈声。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传来，


    “各位，现在开始第一轮第一顺位拍卖，底价六十万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有人举牌。


    “成远IJI俱乐部，六十万！”


    “罗技DA俱乐部，六十一万！”


    价格持续攀升，数字在显示屏上跳动，逐渐逼近三百万大关。


    主持人适时地提高音量，点燃现场气氛，


    “三百万元！这是我们的状元签，难道三百万元就能带走吗？还有没有更高的？”


    “罗技DA，三百一十万！”


    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江湖CM俱乐部，三百二十万！”


    是玉原。


    他举着号牌，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裴度的方向。


    裴度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在号牌边缘轻轻一点，随即利落地举起。


    “浙东LPS俱乐部，三百八十万！”


    全场目光霎时聚焦过来。


    玉原立刻跟进，


    “江湖CM俱乐部，四百万！”


    见目的达到，裴度放下号牌，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不再有任何表示。


    他本就是来抬价的，没想过真要这个状元签。


    他早得到消息，CM战队表面争辅助，实则急需一个打野替补。


    他们的老将打野已二十五岁，状态有些下滑。


    这个状元签，玉原势在必得。


    但是多花一分钱都是肉疼。


    玉原转过头，视线穿过人群与裴度相遇。


    裴度这才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的香槟，隔着遥远的距离，朝着玉原的方向微微一举。


    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清晰地送出两个字的口型——


    恭喜。


    玉原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微冷。


    接下去几个顺位的竞拍，裴度始终按兵不动，仿佛只是来看热闹。


    直到第四顺位开始。


    主持人报出底价。


    这次裴度没再犹豫，每次加价都干脆利落，志在必得。


    玉原似乎想小小地报复一下，抬了两次价。


    但裴度眼都没眨，直接跟上一个更高的数字，完全一副不差钱的架势。


    这也让玉原咬牙意识到，裴度明明有钱，他就是故意和自己抬高价。


    第四顺位，顺利落入LPS囊中。


    十二个签位全部名花有主。


    中场休息的提示音响起，厅内顿时嘈杂起来。


    燕决明就坐在裴度身边，凑近了问，


    “教练，玉原拍了第一和第三签，都比我们靠前，他们要是先把辅助选手挑走了怎么办？”


    裴度没有立刻回答。


    一种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失控感袭来。


    从他的指尖开始，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正试图挣脱他的意志。


    他面无表情，将手自然地垂下，隐入长裤的褶皱阴影里。


    另一只手则伸向桌上的酒杯，试图用握紧的动作来镇压这该死的反应。


    燕决明对人的情绪和状态有着动物般的直觉。


    虽然裴度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是燕决明能够确定，教练不对劲。


    见到有人来寒暄，燕决明站起来回应。


    微妙地调整了站姿，恰好能不动声色地隔开侧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将裴度护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那股情绪来得快，但是去得慢。


    只是自己是教练，还需要燕决明来替自己挡寒暄，像什么话？


    所以裴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走吧，去包厢。”


    他起身的动作略显急促，但被他刻意控制的幅度掩盖了过去。


    拍卖已经结束，他们选择选手可以在包厢内进行。


    燕决明默不作声地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休息区喧闹的人群。


    就在走向包厢通道的短暂路程中，燕决明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起来。


    他摸出来扫了一眼，是战队那群活宝的群聊，消息刷得飞快。


    【装忧郁被骂猪精】：队长！！你太不厚道了吧！居然和教练偷偷去参加选秀大会不带我们！[截图.jpg]


    【182深情校霸】：出去装逼耍帅不带兄弟的，这对吗。


    【Dorian】：在忙正事。


    他简短回复，手指点开周思名发来的那张截图。


    照片明显是旁人所拍，角度侧对着他们。


    背景是拍卖厅的席位，周围多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管理层或俱乐部老板。


    而画面中心的裴度，穿着深色长风衣。


    侧脸线条冷峻，正微抬着手似乎刚放下竞价牌。


    自己则穿着连帽卫衣和外搭的棒球外套，坐在他旁边，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教练。


    两人过于出众的外貌，在照片里显得格外扎眼。


    网友的注意力总是跑得飞快。


    不过一个小时，相关的讨论已经歪到了奇怪的方向。


    有人给他们组了cp。


    等燕决明在进入包厢前最后刷新一下时，甚至看到有个匿名用户发了一小段极其离谱的“同人文”。


    标题赫然是什么《霸道教练强制爱，电竞选手你别跑》。


    群里已经笑疯了。


    周思名连续刷了十几个捶地大笑的表情包。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这什么鬼！网友是懂写小说的！”


    【二胎宝爸封蛋】：@Dorian 队长，细细索吻是什么感觉？[坏笑]


    燕决明的指尖顿在屏幕上方。


    他快速扫过那段极尽臆想的文字。


    什么“裴教练冷着脸将人抵在竞价牌上”，什么“燕选手仰着头，唇瓣无意擦过对方滚动的喉结，细密索吻”……


    这都什么跟什么。


    包厢走廊的光线略显昏暗，映出他耳垂漫上一层薄红。


    他猛地按熄了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仿佛那玩意儿烫手。


    抬起头，裴度已经站在包厢门口，正回头看他。


    “怎么了？”


    “……没事。”


    燕决明迅速收敛心神，快步跟上，耳根那点不自然的热意被强行压下，


    “群里的消息，不用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