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营业的LPS战队，突然在微博上发了视频。


    视频里，四个人坐在一起，官宣了自己的教练。


    为了彰显裴度的实力，他们还把基地的布局给粉丝们介绍了一下。


    张万林还在最后加了一句，


    “这就是LPS未来起飞的地方”，


    语气里满是显摆。


    周思名显然还在回味评论区粉丝们的热烈反应，


    “啧，看到没看到没？都说咱们新教练帅得不像来搞电竞的，像来出道的！”


    他嘚瑟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张万林。


    罗维在旁边点头附和，


    “总算官宣了，感觉咱们战队像重新活过来了。”


    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周思名刷着刷着，坐直身体，发出一声夸张的“我靠！”。


    “怎么了？”


    张万林探头过去。


    周思名把手机屏幕怼到张万林眼前，指着一条转发信息，


    “CM那个玉原，为什么要转发我们的视频。”


    CM战队教练玉原转发了LPS这条官宣微博，还评论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KE。」


    本来都是自家粉丝在底下祝福的。


    玉原的转发让这条视频热度在几分钟内，就爆了。


    “KE”……


    那是裴度曾经在赛场上使用的ID，一个几乎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代号。


    视频底下出现了一堆谩骂。


    张万林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是知道些过往的，玉原和裴度当年在SG战队做过队友。


    那场导致裴度被全网口诛笔伐的比赛，玉原正是当时的射手位。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时教练被骂成那样，也没见他出来说半句话，现在跑来装什么老朋友？”


    罗维有点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气氛一下子从轻松跌至冰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燕决明就在这时站了起来。


    他将身上那件印着LPS队徽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


    “欸，队长，你去哪？”


    罗维下意识问。


    燕决明没回头，


    “我去找教练。”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训练室的门轻轻合上，里面的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面面相觑。


    刚才那股兴高采烈的劲儿彻底熄了火。


    直到这时，周思名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发这条官宣视频，好像……完全没提前跟裴度本人打过招呼。


    裴度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还附带了一个玉原的“深情问候”。


    周思名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有点脖子后面发凉。


    燕决明站在裴度的宿舍门外，指节在门板上叩击了两下。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起之前裴度声称“低血糖”发作时，也是这样对外界声音有些反应迟钝。


    于是加重了力道，又敲了两次。


    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但依然没有动静。


    训练结束时，裴度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燕决明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不再犹豫，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拧——


    门是没有上锁的。


    “教练？”


    他推开门，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一些，


    “你在吗？”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浴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原来是在洗澡吗？


    但是燕决明突然意识到不对。


    空气里太过安静了，没有水声，也没有其他声响。


    虽然他对裴度之前轻描淡写的“低血糖”说法存疑，但燕决明还是查过了相关资料。


    知道低血糖也是很严重的，会导致意识模糊甚至昏迷。


    一个念头窜上燕决明的脑海，教练会不会在浴室里晕倒了？


    而且对方连晚饭都没有吃。


    燕决明几步走到浴室门前，侧耳倾听。


    里面果然是一片死寂。


    “教练，”


    燕决明提高声音，拍了拍磨砂玻璃门，


    “我是燕决明。你没事吧？”


    几秒钟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燕决明准备强行推门时，门锁却从里面“咔哒”一声轻响，被打开了。


    裴度站在门内。


    他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


    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鬓边，像是刚被胡乱擦了几下。


    但他身上的长袖是干燥的，整齐地穿在身上，没有洗过澡的痕迹。


    裴度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手按亮了浴室外的顶灯开关。


    亮起的灯光让他眯了一下眼睛，眼底有些细微的血丝。


    他的视线从片刻的涣散慢慢聚焦到燕决明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才开口。


    声音带着些奇怪的沙哑。


    “找我有事？”


    离得近了，燕决明看得更清楚。


    裴度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下唇甚至透着一点不正常的青紫色，眼眶也泛着猩红。


    燕决明的目光快速扫过对方全身。


    确认没有明显外伤或其他异样，悬着的心稍微落回一点。


    但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敲门没回应，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但视线没有离开裴度的脸，


    “你脸色不太好。”


    裴度抬手用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发梢，这个动作短暂地挡住了他部分表情。


    “没事，刚才有点累，没听见敲门。”


    他放下毛巾，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明。


    那点短暂的迷蒙和异样被很好地收敛起来，


    “你是想来和我说官宣视频的事？”


    他直接点明了燕决明的来意，似乎不想在自身状态上多作纠缠。


    燕决明抿了抿唇，


    “官宣视频的事……教练，你有没有生气？”


    裴度闻言，像是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


    微微偏了下头，眉头蹙起，似乎在努力地捕捉他的声音。


    随即，他语气很冷静地反问，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燕决明原本确实是想来问点别的。


    比如赛后那个只得到半勾的评价，比如自己野区决策究竟哪里还欠火候。


    但此刻，原本准备好的问题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感觉到了，眼前人身体就是不舒服，只不过还在强撑着。


    这时，裴度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旁边拿起一个平板。


    解锁，调出几份资料，屏幕的光映得他脸色更显苍白。


    “正好你来了，”


    他将平板递向燕决明，声音比平时慢半拍，


    “这是初步筛选的几个辅助候选数据。你是队长，看看有没有倾向性意见。”


    燕决明没有接。


    他的目光从平板屏幕移开，落在裴度的手指上，低下头，声音放得更轻，


    “很晚了，教练您早点休息吧。这些明天再看也行。”


    他说完，等待了几秒。


    预想中的回应并没有到来。


    裴度依旧保持着递平板的姿势，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的语速比平时稍慢，似乎每个字都需要更清晰地吐出，


    “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