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几个刚从秘境深处返回的修士，本想再来碰碰运气，可当他们看到那两面如同被神明之拳砸穿的山壁时，瞬间脸色煞白。


    那两个巨大的缺口，边缘光滑得诡异，周围的岩石都化作了齑粉。


    这是人力能做到的？


    几人再看向峡谷中央，那个青年正靠在他的三轮车上，悠闲地打着哈欠，仿佛刚才毁天灭地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快……快走！”


    其中一人声音发颤，几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头也不回，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恶鬼在追。


    经此一幕，再无人敢对这个神秘的摊主生出半点觊觎之心。


    王立本人却像是没事人，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甚至还有闲心从车斗里摸出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车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在满目疮痍的峡谷中，干净得有些刺眼。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由远及近。


    顾念薇来了。


    她步履轻盈，白衣胜雪，可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忍不住泛起波澜。


    两座山壁……像是被硬生生啃掉了两大块！


    她的目光从崩塌的山壁，缓缓移到那个悠闲擦车的青年身上，心头巨震。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走到摊位前。


    “王道友。”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这里……发生了什么？”


    王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哦，刚才风有点大，山不太结实，自己塌了。”


    顾念薇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风大？


    什么风能把山吹成这样？


    这借口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但她很聪明地没有追问，眼前这个男人的神秘和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定了定神，换了个话题：“沉渊秘境即将关闭，所有弟子都需即刻返回，我们该准备离开了。”


    “行啊。”


    王立把抹布一丢，伸了个懒腰，“正好收摊，生意不好做啊。”


    顾念薇看着他这副懒散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生意不好做？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恐怕整个玄清圣地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他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沉渊秘境即将关闭的消息传开，原本作鸟兽散的修士们，又陆陆续续地聚集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默契地绕开一个巨大的弧度，离王立那辆三轮车远远的。


    他们的眼神，在王立和那两面塌陷的山壁之间来回扫视，喉结滚动，却没一个人敢开口议论。


    “都到齐了吗？”


    顾念薇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站在人群前方，目光扫过一张张带着惊惧的脸，心中暗叹。


    一个玄清圣地的弟子硬着头皮上前，顶着巨大的压力，快步跑到顾念薇身边，躬身道：“回禀顾师姐，清点过了，还差两人。”


    顾念薇眉头微蹙，“谁？”


    “是……是李然师兄和风尘师兄。”


    话音刚落，峡谷深处就传来了两个气急败坏的争吵声。


    “都怪你！非要看那段挖骨的，害我们差点忘了时辰！”


    “放屁！明明是你拉着我不放，非要研究那柳神到底是男是女！一个字一百灵砂，你看得倒是起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然和风尘两人灰头土脸地从远处狂奔而来，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本厚厚的书，仿佛是什么绝世珍宝。


    两人一口气跑到人群前，完全没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


    李然叉着腰，喘着粗气对风尘说：“我不管，回去之后这书归我先看！我可是出了两颗灵晶的大股东！”


    风尘把书抱得更紧了：“我们一人一颗，凭什么你先看？要不让妙蛙种子选！”


    “哒呐！”


    他怀里的妙蛙种子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显然也被这两个书痴折腾得不轻。


    两人吵得正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峡谷口安静得可怕。


    大家都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李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这位师兄，你们……怎么了？还有，这山怎么……秃了？”


    那弟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摆着手不敢说话。


    李然和风尘这才注意到那两面触目惊心的山壁缺口，以及站在缺口前，悠闲地掸着三轮车坐垫上灰尘的王立。


    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破坏力……怎么跟书里描写的宝术有点像？


    顾念薇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懒得再理会这两个活宝。


    她素手一翻，一枚刻着“玄清”二字的古朴令牌出现在掌心。


    灵力注入，令牌嗡的一声飞向半空，光芒大放。


    前方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开涟漪，一个深邃稳定的空间隧道缓缓成型。


    “走。”


    顾念薇没有多余的废话，率先迈步，身影消失在隧道中。


    其余弟子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生怕慢了一步，被那个煞星留在秘境里。


    李然和风尘对视一眼，也抱着书赶紧跟上。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王立和他那辆三轮车。


    他看了一眼幽深的空间隧道，又拍了拍自己的“座驾”。


    “收摊回家。”


    下一秒，他跨上三轮车，慢悠悠地蹬着脚踏，连人带车，晃晃悠悠地驶入了那片扭曲的空间之中。


    空间涟漪散去，众人脚踏实地，秘境之外的清新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连日来的压抑。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早已等候在此，神色焦灼，乃是玄清圣地的蔡长老。


    “顾师侄！你们可算出来了！”


    蔡昆一个箭步冲上来，目光快速扫过众人，见没有缺胳膊少腿，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问道：“凌霄圣地的人在秘境里，可曾与你们起冲突？”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子们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顾念薇。


    顾念薇清冷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她微微颔首：“他们主动挑衅，为首的萧天策，已被我斩杀。”


    刘长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但立刻又被浓浓的忧色取代。


    “斩得好！那帮小崽子向来嚣张跋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急促，“只是……麻烦大了。凌霄圣地的人已经找上门来，正在外面与吴长老他们对峙，指名道姓要我们交出凶手！”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连滚带爬地从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通道里钻了出来。


    “都怪你！非要看石昊怎么创法的，差点错过时间！”


    “放屁！明明是你非要搞清楚柳神到底是男是女！”


    李然和风尘灰头土脸，怀里死死抱着那本《完美世界》，还在为谁先看而争得面红耳赤，完全没注意到现场凝重的气氛。


    就在刘长老被这俩活宝气得吹胡子瞪眼时，一阵不紧不慢的“嘎吱”声响起。


    王立骑着他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晃晃悠悠地从空间通道里驶了出来，最后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刘长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指着王立，又看了看那辆与修仙世界格格不入的三轮车，嘴巴张了张，半天才扭头问顾念薇：“顾师侄，这位……道友是？”


    顾念薇看了王立一眼，淡淡道：“一位……生意人。”


    “生意人？”


    刘长老一头雾水，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上细问。


    他一跺脚：“别管那么多了！凌霄圣地那群疯狗就在山门外叫嚣，我们必须立刻回去！迟则生变！”


    说罢，他祭出一艘飞舟，众人鱼贯而入。


    飞舟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玄清圣地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