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收过灵晶，随手从车斗里摸出一个盲盒，连同一个小小的笋锤，一并递了过去。


    “喏，砸吧。”


    壮汉接过盲盒，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多汇聚过来的视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


    他将那小小的木盒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高高举起手中的开山斧。


    “师兄！别用斧子！万一把里面的宝贝劈坏了怎么办！”


    旁边一个师弟连忙出声提醒。


    壮汉动作一滞，觉得有理，这才悻悻地收起开山斧，换上了王立给的那个笋锤。


    他掂了掂手里的小锤子，再看看那小木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景透着一股滑稽。


    “开！”


    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一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啪！”


    木盒应声而碎。


    一道微弱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然后……就没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碎裂的木盒。


    壮汉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错愕，再到茫然。


    这就完了？


    说好的机缘呢？说好的冲散血光之灾呢？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一堆木屑中，捏起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四个大字：【谢谢惠顾】。


    “……”


    壮汉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三个同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盯住还坐在车斗里翘着二郎腿的王立。


    那张黑里透绿，绿里泛光，光里夹着死气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到了极点。


    “你！耍！我！”


    张灿阳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开山斧，狂暴的灵力轰然爆发，筑基初期的威压席卷全场！


    “老子今天就把你这破车给劈了！”


    斧刃上寒光爆闪，对着王立和那辆骚红的三轮车，就要当头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寒意，笼罩了全场。


    张灿阳那高高举起的开山斧，竟像是被冻结在半空中，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雪山之巅的莲花，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正是顾念薇。


    她看都没看张灿阳，只是将目光投向王立，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缓缓开口。


    “住手。”


    张灿阳浑身一僵，他认得来人，玄清圣地核心弟子，顾念薇！


    这可是圣地里真正的大人物！


    他硬生生止住攻势，灵力倒卷，憋得满脸通红，吃力地开口：“顾……顾师姐？”


    顾念薇这才将冰冷的视线转向他。


    “王老板是我玄清圣地的贵客，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让全场再次哗然！


    玄清圣地的贵客？


    这个在秘境里摆地摊，卖“谢谢惠顾”的疯子，竟然是圣地的贵客？


    张灿阳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开山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狰狞和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恐和谄媚。


    “贵客？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顾师姐！”


    张灿阳一个激灵，连忙弯下腰，对着王立拱手作揖，那态度转变之快，让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我……我只是想跟王老板开个玩笑！对，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给自己找补。


    “这沉渊秘境危机四伏，我阳擎宗势单力薄，不知……不知能否追随顾师姐，也好为师姐鞍前马后，出上一份力？”


    打不过，就加入。


    顾念薇微微颔首，她确实需要一些人手来探路和应对突发状况。


    “可以。”


    她吐出两个字。


    “但我的队伍，只听我的命令。”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张灿阳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连忙招呼着自己的三个师弟站到顾念薇身后，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顾念薇的目光落在了王立的摊位上。


    她对这个能让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弟弟都赞不绝口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王老板，我也要一个。”


    她走到摊位前，取出一颗灵晶，递了过去。


    王立接过灵晶，又递过去一个盲盒。


    交易完成。


    顾念薇接过盲盒，用笋锤轻轻一敲。


    依旧是白光。


    依旧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朴实无华。


    顾念薇从木屑中，捏起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盖子。


    好像是某种瓶子的盖子，里面还写着再来一拼。


    她看着手里的瓶盖，秀眉微蹙，正想询问王立这再来一瓶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峡谷的另一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又一队修士被这边的霓虹灯吸引了过来。


    这群人身着统一的黑金相间的服饰，气息凌厉，与玄清圣地这边温和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们看到顾念薇和她身后的张灿阳等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警惕与敌意。


    “凌霄圣地的人！”


    张灿阳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玄清圣地与凌霄圣地，两大圣地接壤，资源争夺不断，门下弟子向来是死对头，在秘境中相遇，更是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随着这队人的出现，周围的阴影中，又陆续走出了十几道身影，都是凌霄圣地及其附属宗门的修士。


    他们隐隐将王立的摊位包围起来，与顾念薇这边形成了对峙之势。


    为首的一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他正是凌霄圣地此次进入秘境的领头人，凌霄圣地核心弟子萧天策。


    他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看到顾念薇手里的瓶盖，立刻就要开口嘲讽。


    “哟，这不是玄清圣地的……”


    “闭嘴。”


    萧天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那名弟子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


    所有人都以为，萧天策会像往常一样，将矛头对准顾念薇，来一场圣地传人之间的交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萧天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顾念薇，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哪怕一瞬。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靠在三轮车上，那个毫无灵力波动，却在这两大圣地对峙的紧张气氛中，依旧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晒太阳的男人。


    “听闻神武城中，出了个售卖‘机缘’的奇人。”


    萧天策顿了顿，“想来，就是阁下了？”


    此话一出，顾念薇身后的张灿阳等人脸色微变。


    萧天策完全无视了玄清圣地的领队，直接跟一个摆地摊的说话，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王立从车斗里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萧天策，啧啧称奇。


    “奇人不敢当，我就是个卖盒子的。”


    王立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的摊位，“不过我这盲盒，确实跟‘机缘’二字沾点边。但它挑人，非大气运者不能开。”


    他忽然凑近了些，仿佛在仔细端详萧天策的面相，嘴里念念有词：“我观公子你天庭饱满，龙行虎步，周身紫气环绕，隐有华盖之相，这可不是普通的气运啊！”


    凌霄圣地一名弟子当即喝道：“放肆！休得对我家师兄胡言乱语！”


    “哎，稍安勿躁。”


    王立摆了摆手，一脸“你们凡夫俗子不懂”的表情，继续对着萧天策说道：“别人那是气运，你这叫天命！是钦定的！懂吗？别人来我这儿是赌博，你来我这儿，那叫走个流程，是领取你的专属奖励！”


    “有点意思。”


    萧天策忽然笑了，他盯着王立，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如此，那就来一个。”


    他屈指一弹，一颗璀璨的灵晶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王立的摊位上。


    “让我看看，我的‘天命’，究竟在你这盒子里，是个什么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