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教授的话音落下，教室响起各种窃窃私语。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些困惑于这看似简单却又充满哲学意味的开扬白。


    律法的起源，怎么会是错误？


    时玉更是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最烦这种话里藏话’。


    时玉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羽毛笔，仰着头看着里昂。


    讲台上，里昂那双异色双瞳，诡异的和记忆中那个秩序之神-尤塞里昂重叠在了一起。


    时玉微愣了一下，直起身子，悄悄打量着这讲台前的里昂教授。


    ‘嘶——’时玉摸了摸下巴，‘除去头发颜色，和衣服的颜色，这简直就是尤塞里昂本昂啊’，想到系统提到的集卡，时玉眼珠子一转，得找个办法试探一下。


    里昂随意踱步到讲台边缘，“翻开你们的《艾瑟兰多元宇宙基础律法导论》” 他的声音略带磁性带着讲课应有的语调。


    学生们纷纷依言翻开厚重的书籍，纸张摩擦声沙沙作响。


    时玉也低下头，翻开书本，视线落在书页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看的更想睡觉了……’时玉瞪着眼，书页上除去文字还有一些插画，时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这个插画……’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插画的页面。


    “混沌无序，是万物之初态。”


    “元素狂暴，时空紊乱，生命朝不保夕。在这种原始的混乱中，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不确定性。”里昂轻缓讲述着。


    ‘emmmm……这一段不是《恋与神祇》的选择秩序之神时的开头动画CG里说的么。’时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而第一个‘错误’，”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像是在强调，


    “或许是某个强大的存在试图强行干涉混沌的进程，或许是某个弱小的生灵在混乱中无意触动了不该触碰的法则，又或许是……某个‘存在’本身的诞生，打破了混沌固有的平衡。”


    当他说到“某个‘存在’本身的诞生”时，语调微妙上扬。


    “这个‘错误’，打破了混沌的均势，引发了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


    里昂教授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讲述史诗般的疏离感，“它可能带来毁灭，也可能……带来契机。为了应对这个‘错误’带来的混乱和灾难，最初的‘规则’被制定出来——约束力量，划分领地，界定行为。这便是最原始的‘律法’雏形。”


    他走下讲台，开始在阶梯座位间缓步穿行。


    银灰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异常清晰。


    “律法的本质，是秩序对混乱的规训，是强者对弱者的约束，也是弱者寻求庇护的凭证。”


    “它源于‘错误’，却又致力于消除‘错误’，维系一个相对稳定的体系。这本身，是否也是一种悖论？”


    时玉已经用羽毛笔在书页上画了个《恋与神祇》中的抽卡法阵（这游戏有个抽卡的法阵池，每次抽卡都是点法阵进行抽卡，时玉画的是这个）。


    ‘果然只要在上课，做什么事都能做的成’


    里昂那讲课的声音就像是伴奏，随着最后一笔的落成。


    “时玉同学。”里昂忽地喊道。


    “到！”时玉立马站起身，大声喊了个到，而后尴尬的挠了挠头，‘靠，这该死的义务教育留下的条件反射，淦’


    里昂看到时玉这反应，走到时玉身边，微微俯身。


    银红挑染的发丝有几缕垂落，那双冰蓝与金黄的异色眼眸带着审视和玩味，近距离地注视她。


    “你来回答一下：在律法建立的漫长历史中，‘错误’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它是秩序的敌人，还是……不可或缺的催化剂？” 问题抛了过来。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时玉身上。


    就在这时——


    【恐龙狂狼恐龙狂……(＾Ｕ＾)ノ~】DJ风格带着少数民族的口音的歌声突兀地传进时玉的脑海！


    【检测到宿主完整绘制抽卡法阵，正在抽取离宿主最近的神明卡】


    ‘等会儿？！’时玉内心疯狂咆哮，‘我现在在上课呢！！！！！被提问呢！！！！！’


    【等不了一点~！来咯~~！！！！！】


    系统完全无视宿主的崩溃。


    时玉的面前瞬间浮现出只有她能看到的半透明面板，正是《恋与神祇》的抽卡阵法池，与她刚刚在书页上摸鱼绘制的一模一样！


    华丽的转盘特效在她眼前飞速旋转，流光溢彩，伴随着只有她能听到的激昂抽卡音效！


    只见面板上剩余六个卡位是黯淡的灰色，完美复刻了游戏里未解锁的状态。


    转盘旋转几圈后，光芒骤停！卡池中央缓缓浮现出一张极具冲击力的卡面——秩序之神-尤塞里昂！


    卡面上的神明有着标志性的黑红相间挑染长发，左眼是深邃的冰蓝色，右眼是璀璨的金黄色，长相邪魅狂狷，带着掌控一切的玩味笑容。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的服饰，脚蹬黑面红底的皮鞋，姿态慵懒地坐在一处古老建筑的屋顶边缘，背景是混乱与秩序交织的抽象画面。


    卡面下方标注着：【秩序之神·尤塞里昂（未点亮）】。


    【恭喜宿主抽到秩序之神-尤塞里昂！集卡进度推进10%！


    需认出尤塞里昂冕下真身方可点亮卡面，点亮后集卡进度再推进15%！】


    面板特效渐渐淡去，但那张邪气四溢的卡面倒映在时玉的视网膜上。


    她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抽卡和眼前教授那张无限贴近卡面的脸冲击得一片空白！


    里昂教授那双异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探究时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和茫然。


    “嗯？时玉同学？”他催促道。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同学都屏息看着被点名的“神力亲和者”，好奇她会给出什么高见。


    时玉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里昂教授，再想想刚才那张卡，还有他那套“错误是秩序起源”的理论……一个荒诞又无比贴切的答案脱口而出：


    “错误？错误就是……就是Bug啊！”


    她的声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直白和属于地球玩家的独特视角。


    “就是游戏程序里不该有的漏洞！是运行规则之外的意外！是……呃……”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把游戏概念和教授的哲学问题强行缝合，


    “是那个让程序员加班加点打补丁的玩意儿！没有Bug，就不会有补丁！没有错误，就不会有规则去修正它！所以……”


    她顿了顿，看着里昂教授那双深不见底的异色瞳，硬着头皮总结，“所以它既是敌人，也是……催化剂？大概？”


    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学生们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茫然，再到一种“她在说什么鸟语？”的困惑。


    Bug？程序？程序员？打补丁？这些词汇对艾瑟兰的原住民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而讲台边，俯身靠近的里昂教授，在听到“Bug”这个词的瞬间，那双冰蓝与金黄的异色眼眸深处，骤然掠过隐晦、却又锐利光芒！


    那光芒里充满了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玩味。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邪气凛然，与他卡面上的形象完美重合。


    “Bug……” 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古怪的词汇，声音低沉得只有近在咫尺的时玉能勉强听清，


    “一个……非常有趣的比喻。”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全扬困惑的学生，最后又落回时玉身上，那笑容更深了。


    “时玉同学的观点，虽然……用词独特，但内核却意外地契合了秩序演化的某种本质。”


    他的声音恢复了教授的腔调，“意外的诞生，规则的漏洞，秩序的补丁……为了维系稳定而不断修补，却又在修补中不断制造新的‘Bug’……”


    他顿了顿，异色的眼眸盯着时玉。


    “就像你所说的，Bug本身，或许……也是一种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