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回乡

作品:《你知道的,我不能爱你

    姜云早就想好了。


    C大,是她唯一的志愿。


    C大就在蓉城,她非常喜欢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还有她非常喜欢的人。


    周正言被她得意模样逗笑,也不再追问,反正迟早会知道。


    “不管怎么样,恭喜你,解放了。”


    姜云长出一口气:“是啊,解放了。”她的目光闪烁,越过人群看向县城外高耸的山峰,那里正被夕阳染成金黄色。


    “我想去,看看我阿爸阿妈。”姜云回头看向周正言,“可以麻烦你送我去吗?”


    “乐意之至。”


    **


    6月的蓉城早已入夏,可在阿羌山,还留着春的余韵。


    黑色的SUV行驶在山路上,车窗时不时被路两旁伸出的枝丫敲响。


    她再一次,回到这个出生的地方。


    天还没完全黑,隐隐约约能看到青砖瓦房上升起的青烟。周正言的车停在村口,接下来的小路,车子无法进入,只能步行。


    姜云一步步走过曾经她坐地哭泣的玉米地,没有路灯的小路,阿爸阿妈耕种的田地。她忽然深刻体会到物是人非这句话的复杂含义,不是悲伤,也并非喜悦,那是一种,无法表达的心绪。


    家里的院子已经被落叶盖满,经过春夏秋冬四季变幻,变成了黑色的腐殖土,覆在主人曾经勤奋打理的青石板上。


    被她砍弯的栏杆还支着,上面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藤蔓缠绕,绿色的叶子轻轻晃动。


    姜云站在院门口看了会儿,转头朝阿爸阿妈的坟墓走去。


    周正言默默跟在她身后:“不进去吗?”


    “不进去了,阿爸阿妈已经不在了。那只是一座空房子。更何况,里面的家具恐怕早就被搬空了。”


    看到周正言惊讶的眼神,姜云解释道:“没人住的房子,会被人搬个干净的。这是村里的默契,房主不在,屋里的东西就任人处置了。”


    一路走着,已经走到姜云父母的坟墓山下。


    去年人为砍出的小径被野草覆盖,茂密的茅草长得和人一样高。


    周正言要走到前面开路,姜云不肯:“我来吧,你不会走。”


    她弯下腰,在附近找到一根长木棍。剥掉多余的枝丫,拿在手里,一边用力打着草丛,一边用脚将长长的茅草踩倒。


    她边走,边指挥着身后的周正言。


    “小心,这里有刺。”


    “这里有个树根,别被绊倒了。”


    不长的路程,花费了很长时间。月亮从云后探出头来,照亮跪在父母墓前的姜云。


    “阿爸,阿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我读完高中,能上大学了......应该,能上一个很好的大学。是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能上的那种大学,我没给你们丢人。


    等我上班了,挣钱了。就在城里头找块墓地,把你俩也迁过去。那样我就能常常去看你们了。


    你们两,要等等我。不要那么早就去投胎了。


    等我这辈子过完了,下辈子,我还要当你们的女儿。”


    说完,她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阵夜风吹过,附近的大树沙沙作响。


    姜云磕头的时候就发现磕了,坟前摆着一个瓷碗,里面供的东西不见了。应该是小姨来给他们上过坟,东西是被山里的动物拖去吃了。


    从山上下来,姜云说:“我还想去看看小姨。”


    两人并排在月光下朝村里走去。姜云一边走,一边说。


    “其实外婆是很疼爱她的两个女儿的,费了心思给她们找的人家。都是当时村里比较富裕的,但是,就是没问过阿妈和小姨的想法。


    可能那时候的观念吧,到了年纪就得结婚,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而且对象也都是父母挑的,父母说什么是什么。


    小姨的丈夫,曾经也对她好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他的父母离世,兄弟分家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暴躁。


    小姨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可是做活儿的时候掉了。


    他就变本加厉,不仅不做活儿,还打人。


    家里家外,全靠小姨自己一个人做。


    之前我阿爸阿妈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些。可你上次也看到了,他打小姨,打得多狠。


    我想去小姨家,看看她,帮她撑撑腰。”


    两人在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点零食糕点。有姜云觉得面熟的人,朝她笑着:“姜云回来了哇,这次待几天啊?”


    她不记得是谁了,但还是礼貌回答:“不待了,看看我小姨就走了。”


    有在小卖部聊天的村民凑过来,说:“你小姨?艾青啊......奇怪,好久都没看到她了哦。”


    有人插嘴:“就是,就是。他们屋头那块地,之前艾青碰到我还说呢,要去翻一翻。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得。”


    姜云听到这些话,手渐渐抖起来,心里发慌,接过店主递过来的塑料袋就跑。


    周正言追在她后面。


    刚刚说话的那些人,互相对视:看样子,要有热闹看了。


    一个头发花白,梳着大辫子的中年妇女一拍大腿:“走!我们也去看!”


    小卖部的店主着急,但店里又离不开人,拉着还没走的人千叮万嘱:“看了回来给我说哈。”


    那人连连点头:“放心放心。”他一边答着,一边脚上加速跟上大部队,生怕去晚了,没得热闹瞧。


    姜云一路狂奔,直到看见小姨家的青砖瓦房,这才停下来。


    暗红色的铁制大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她冲上去用力拍门:“开门!开门!”


    手心火辣辣的痛,但她心底的恐慌让她快要喘不过气,只有用力拍打,才能宣泄那股恐惧。


    “谁啊。”门内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是我!姜云!开门!”


    门内的动静一下消失了。


    “吴强!你开门!我听到你声音了!快开门!”她不停的拍着门,巨大的声响回响在村子里,四周的邻居都伸出头来围观。


    吴强就是小姨嫁的男人,刚刚明明听到他搭话的,怎么一听是她,就不声不响了呢。


    周正言拉住情绪激动的姜云,她眼泪糊了满脸,抽噎着说:“这个混蛋......他为什么不敢开门......”


    周正言把她拉至身后,自己上前敲门。


    手刚刚举起,门就打开了。


    一张浮肿黝黑的脸出现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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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长嘴一笑露出被水烟熏黄的牙齿:“这不是姜云吗?怎么回来了?”


    姜云不愿被他看到自己的眼泪,用手把脸上擦了个干净,这才回头,硬邦邦地问:“我小姨呢?”


    “你小姨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前些天还跟我念叨你呢,你就回来了。来来,快进来吧。”


    暗红色的大门被吴强打开,一院子的鸡鸭呼啦啦往外跑。


    院子里臭气熏天,鸡鸭拉的屎到处都是。


    姜云一心只想见到小姨,顾不得许多,往屋子里冲去。


    屋内味道更是难闻,尿骚味混合着霉味,昏黄的灯泡黯淡无光。而艾青,就躺在灯光无法照亮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小姨!”姜云跑到床边。


    艾青的眼睛紧紧闭着,任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


    姜云伸手摸她的手掌,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冰凉,无力。


    “小姨,小姨你怎么了!”姜云摇晃着那只手,企图得到主人的回答。


    吴强跟在周正言后面进了屋,听到姜云的话,接嘴道:“生病了嘛,刚吃了药,睡过去了。”


    “什么药。”周正言开口问道。


    吴强眼珠一转:“就......就药嘛。”


    姜云拉起艾青的袖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她仇恨的眼光倏地麝香吴强:“你又打她了?”


    吴强心虚狡辩:“她做活路的时候,自己摔的!”


    “你放屁!这能是做活路能摔出来的伤?”


    “嘿,姜云。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小姨父!”


    “我没你这样的小姨父!我要带我小姨去看病!”姜云说着就想把床上的女人拉起来。


    从进门就赔笑的吴强,态度却忽然强硬起来:“看什么病!我们穷人家没那个讲究!她吃点药就好了!”


    姜云手伸进被子才发现,被子里冰凉一片。一个长时间睡着人的被窝,不可能是这个温度!


    姜云只觉得愤怒的火焰烧到了头顶,她质问眼前这个,腆着大肚子,脑满肠肥的男人:“你之前把我小姨放在哪儿的?”


    “我,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吴强把头往旁边一扭。


    姜云不等他狡辩,在屋内翻找起来。最后,在猪圈旁边看到了用乱柴禾堆成的床,上面盖着一床结团的棉絮。她不可置信地伸手一摸,棉絮里还残留着人类睡过的余温。


    吴强来不及阻止,见被她翻到了,只能干巴巴地狡辩:“你小姨嫌我睡觉打呼噜响,自己要睡到这儿来的。”


    姜云颤抖着质问:“你,你让自己的妻子,睡在猪圈的柴禾上!你还是不是人啊!”她的眼泪争前恐后地从眼眶里涌出,是愤怒的,心疼的,悲伤的眼泪。


    “我要带我小姨走!”她不愿再和这个畜生纠缠,走到床边就要拉起艾青:“周正言,麻烦你帮我背一下她,可以吗?”


    吴强拦在床前,伸手要推她。被周正言一把擒住双手,好吃懒做的吴强根本不是周正言的对手,直接被他甩在一旁。


    周正言弯腰准备抱起床上人事不省的女人,但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借着暗黄的灯光,他发现床上躺着的艾青,一只眼睛的眼皮,不自然地凹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