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泉心虚地撇看眼睛不敢和唐柏川对视，这该死的压迫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他手底下打工的日子。


    “呃，你听我说，我是看到这个人在实名买东西，我想着这样不太好，想提醒她一下来着。”钱思泉低着头像是个犯错的小孩。


    唐柏川的声音没有起伏：“那你就没有想到她有可能是在钓鱼？你是在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人善被人欺’这个谚语的意思吗？”


    “对不起，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对不起有用吗？现在你说怎么办？”


    “要不就答应她？”


    “我不同意和她组队。”


    什么叫绝望，对于钱思泉来说，大概也不过现在这样了。


    【小鹿不爱吃鱼：我只给你最后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到论坛。】


    【小鹿不爱吃鱼：你还有50秒。】


    【小鹿不爱吃鱼：还有40秒。】


    “我有招了。”钱思泉抬头看着唐柏川。


    钱思泉手指迅速在手机上戳洞动，唐柏川手机上收到“队友已退出队伍”的的通知。


    终于在最后十秒的时间，成功回复了“小鹿不爱吃鱼”。


    【要钱更要命：发出组队邀请】


    【小鹿不爱吃鱼：已加入队伍，加个好友吧，大佬~】


    【要钱更要命：ok】


    钱思泉被迫多了一位好友，私信界面很快就有消息弹出。


    【小鹿不爱吃鱼：不要想着在副本里杀了我，然后拿到我的装备哦~（微笑）】


    【小鹿不爱吃鱼：我设置了定时发布图片，如果我没有从副本里出来，那条帖子就会定时发到论坛里。】


    【小鹿不爱吃鱼：接下来就要靠你啦，大佬~】


    【要钱更要命：……】


    【要钱更要命：好吧，你的头像是你自己？还是盗图？】


    【小鹿不爱吃鱼：你觉得呢？】


    到这里钱思泉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人到底是谁，这种表面柔弱，实则会审时度势，且骨子里有些强势的人，真是遇到一次就忘不了。


    【要钱更要命：我觉得你就是陆梓萌本人。】


    【小鹿不爱吃鱼：！！！】


    【小鹿不爱吃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现实生活中认识？】


    【要钱更要命：现实生活中不认识，但是我们在副本里见过。】


    【小鹿不爱吃鱼：哪个副本？你是？】


    【要钱更要命：钱思泉。】


    【小鹿不爱吃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泉姐。】


    【小鹿不爱吃鱼：对不住啦，我真的很想活下去，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吧？】


    钱思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钱更要命：理解，但不尊重。】


    【小鹿不爱吃鱼：我现在在Z市的Z大上学，姐你在哪个城市我直接去找你吧。】


    【要钱更要命：找我干什么？】


    【小鹿不爱吃鱼：给你当面道歉+当面感谢，毕竟你在何寨副本里帮了我，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第一个副本就栽在那了。】


    钱思泉看向唐柏川，下意识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你随便，我还有事先走了。”唐柏川起身就走，还不忘带走那一大袋宠物用品。


    钱思泉刚抬起的手又弱弱的放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陆梓萌的见面请求。


    【小鹿不爱吃鱼：先加个微X吧[图片（二维码）]】


    【要钱更要命：发过去了】


    从包间出来，下到一楼钱思泉就看到唐柏川坐在一楼空座位上看手机。


    “走吧，我送你回去。”唐柏川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出饭店大门。


    钱思泉老实得像个鹌鹑，不敢多说一句话，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这是生气了？呃，话说他之前在公司好像一直这样吧，那就应该是错觉。嗯，对，一定是错觉。


    钱思泉撞到了什么一堵墙一样的东西，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撞唐柏川背上了。刚才想得太投入，忘了看路了，又跟得太紧。


    两人杵在车前，钱思泉退后两步：“对不起，哥。”


    “别喊我‘哥’，我没有你这样‘妹’。还有，我是独生子。”唐柏川脸黑了一瞬，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钱思泉从路上就开始思考关于称呼的问题，一直到睡着前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唐柏川会不太高兴。


    按照她的理解，刚才的确没有什么不对。


    生活中的熟人，对于年纪明显比自己大特别多的叫“老师”；大的不太明显的，男的叫“哥”，女的叫“姐”；对比自己小的，一般叫“小”加“姓氏”，不如说“小王”这种。


    生活中的陌生人，年轻的叫“帅哥”、“美女”，年纪大的不论男女统一叫“师傅”。


    工作中的同事，对于领导和有职位的，一般称呼“姓氏”加“职位”，比如说之前工作中称呼唐柏川为“唐总监”；对于没有职位的，一般直接叫名字。


    钱思泉躺到床上，琢磨来琢磨去。


    没错呀，自己爹妈也是这么教自己的。


    算了，不让叫就不叫吧，以后还是叫他的名字好了。


    临睡前，手机屏幕亮起。


    【唐柏川：明天别忘了早起遛有德】


    【钱思泉：收到】


    次日清晨小公园，钱思泉差点就被有德累得趴地上，她坐在凳子上怀疑人生。


    到底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怎么回事，明明接受锻炼的是自己吧，为什么感觉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差了，之前遛完狗还有力气去吃个早餐，现在感觉连呼吸都累。


    唐柏川也遛完有才过来了，把水倒到狗碗里让两条狗喝水，两条狗喝完水又打起来了，两人又要上前把两条狗分开。


    “它们俩怎么还是这么有劲？”抱着有德的钱思泉已经开始崩溃了。


    唐柏川压制着有才说：“说明这几天锻练身体，成功把它俩的身体锻炼出来了。我记得你报了武术班是今天来着，什么时候？”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钱思泉打开手机查看，“还好是今天下午，要是上午我就只能请假了。”


    回家钱思泉倒床就睡，一睡就是一上午，直到钱母叫她起床吃饭，她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吃饭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到了下午去上武术班的路上也是，困得站在公交车上都要睡着。


    终于到了团购里武术学校的地址，在一排老旧的商铺上方摆着一个被雨水冲褪色的公告牌，上面红底金字写着“陈钢中华武术馆”，金字下面一个黑色的箭头指向楼外面的铁楼梯。


    就是这里了，沿着锈迹斑斑的铁楼梯上到二楼就看到了“欢迎光临”的招牌。进去里面是各种武术器材，沙袋、棍棒、木桩，看起来都有些老旧了。


    “胜男，你整的那个团购真的管用吗？”粗旷的男声传过来。


    “放心吧，爸，人家到现在都没有退款肯定是会过来的。”女声安慰道。


    掏出手机一看，钱思泉才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钱思泉尴尬出声：“你好，我是团购过来学武术的，不好意思来晚了。”


    “泉姐！怎么是你！”扫地的女孩抬起头，正是何寨副本里遇到的陈胜男。


    钱思泉愣了一下：“好巧，胜男这是你们家开的武术班？”


    头发有些花白，身材壮士的中年男人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钱思泉：


    “这是你朋友啊，怪不得你这么确定人家会来。不会是你拉着你朋友过来捧场的吧，让人家花这么多钱，赶紧把钱退给人家。”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她。”陈胜男辩解道。


    钱思泉也解释：“我不是来捧场的，我就是来花钱学习的，这个价格是我看过最划算的武术班，一周上三次，一次两个小时，连上两个月，还是一对一。”


    “我就是你的老师，陈钢。”陈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既然你和我女儿认识，又是我们武术馆重新开张的第一个客人，给你打个折八折吧。”


    “不用，不用。”钱思泉连忙摆手。


    陈胜男热情地拉过钱思泉：“这是亲友价。”


    眼看实在推脱不过，钱思泉转变思路：“要不这样，陈老师你再多送我几节课就行了，毕竟我身体素质不太好，可能需要多练一段时间。”


    “哎，也行，那就多送你十二节课好了。”陈钢同意了提议。


    看钱思泉没反应过来，陈胜男替自家老爹补充道：“就是多送你十二小时的课程，也就是在多上两星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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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陈老师。”钱思泉忙表示感谢。


    陈钢的手机铃声响起：“胜男，你先带着你朋友热热身，我去接个电话。”


    “泉姐谢谢你，何寨那次副本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也没法在这跟你说话了。”陈胜男看着钱思泉的眼神清澈见底。


    钱思泉拍了拍她的肩膀：“怪不得你那么厉害，原来家里就是开武术馆的，以后就要拜托你好好带我了。”


    陈胜男吸了吸鼻涕，收起悲伤的情绪：


    “嗐，我们家这个武术馆也是开开停停。之前是我哥趁着课外班火的那阵开了这家店，后来不赚钱关门，出去找工作去了。我和我三个哥从小就跟着我爸学武术，其实就是我爸逼着我们仨学武术。”


    “我爸是四中的体育老师，总是想把武术发扬光大，想在学校带孩子学武术，好不容易校领导批准了，但是学生不想学。现在我爸退休了，又想继续教武术，我哥就把店面连带着这些器具直接还给我爸了。”


    “我有个问题。”钱思泉面色严肃。


    “怎么了？”


    “如果我学不会，可以续费接着学一直学到我会吗？”


    “放心，现在是我和我爸两个老师教你一个，包教会的。”


    跟着陈胜男热身完，陈钢还没有回来，陈胜男倒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泉姐，我知道我这样可能有些越界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我和吴月涵可不可以和你组队？”陈胜男紧张地看着钱思泉。


    “这个嘛，我要先问一下我的队友，组队要求同意的人数要超过一半以上，这个人才能加入队伍。你先加我X论坛的好友，私信发个组队申请。”钱思泉边发信息，边解释。


    等了一会儿，陆梓萌没有回复，钱思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了，于是直接给陆梓萌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钱思泉问：“喂，陆梓萌，陈胜男要加入我们队，你同意吗？”


    电话另一头有些嘈杂，陆梓萌似乎是躲到了一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才开口：“泉姐，我正在跟室友聚餐呢……陈胜男，是何寨副本里的胜男姐吗！”


    “嗯，是她。”钱思泉示意陈胜男不要出声。


    “可以呀，感觉这样更安全了。我己经在论坛上点‘同意’了，你这边‘同意’就胜男姐就可以加入队伍了。不跟你说了，我室友叫我去吃饭了。”陆梓萌把电话匆忙挂断。


    “还有吴月涵怎么办？”陈胜男有些焦急道，“我不可能放着吴月涵不管的。”


    “我知道啊，”钱思泉在手机上点击“同意”，“你忘了进入队伍的规则，如果先说‘吴月涵’要进来，万一陆梓萌不同意那不就麻烦了。”


    “那也不能不管吴月涵呀，她要是进不来，我也只能退出这个队伍了。”陈胜男脑袋还没有转过来。


    钱思泉叹了口气：“听我说完嘛，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先说你，她肯定会同意。这样咱们的队伍就有三个人了，只要咱们俩同意，不管陆梓萌是否反对，吴月涵都可以进入队伍。”


    “原来是这样！”陈胜男激动地抱着钱思泉，“泉姐，还得是你呀。”


    钱思泉：“你的另一个朋友呢？不需要把她拉进来吗？”


    陈胜男脸上的笑容凝固，脸色再次严肃起来，嘴唇嗫嚅半天，才开口：


    “她，在上个副本里没了。”


    “抱歉。”钱思泉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戳到了人家的心窝子。


    陈胜男叹了口气：“是她咎由自取，为了多拿钱轻信了老玩家的话，把我们给卖了，结果人家根本没想着带她出来。”


    “吴月涵，最近还好吗？”钱思泉试图转移话题。


    “不太好，”陈胜男皱着眉，“甚至可以说很不好，她本来就胆小，这种副本到处都是吓人的怪物，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所以我才想着和你组队……对不起哈，给你添麻烦了。”


    连着两次精准踩雷，让本就内向的钱思泉彻底自闭。


    “叮叮当”陆梓萌打过来的电话，钱思泉接起：“怎么了？”


    “我看月函姐也进咱们队伍了，我这个月两门选修课结课考试，家里还有点事儿，没法去找你们了，要不咱们直接副本里见面好了。”


    “行，记得穿得宽松点，到时候跑得快。”


    “知道啦，泉姐，下次副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