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窗外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会议室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空气，长桌两边坐满了人，各个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砰！”


    其中一位董事猛地将文件砸在桌上，纸张四散飞了一地。


    “10亿？！”


    呵斥声，声声冲着长桌尽头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而去。


    “你知道10亿是什么概念吗？够我们收购至少两家最顶级的拍卖行！够启动新区的商业综合体项目！现在！！”


    他指着主位上的男人，声音暴怒的打着抖，“你！要把这笔钱砸在一个破瓶子上？！我没听错吧！”


    整个会议室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董事们屏住呼吸，目光在暴怒的王董和主位上的男人之间来回逡巡。


    半晌，旋涡中心的韦清闻终于动了一下。


    他垂着眼，目光落在腕上那只璀璨的星空表盘上，缓缓摩挲着。


    暴雨终于落下，窗外一道闪电刺破长空，将他冷峻的脸照得透亮，镜片后的眸光更是深不见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董愤怒的喘息声还在继续。


    在沉默的空气即将压垮所有人的神经时，韦清闻开口了，嗓音平缓，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在进会议室之前，我已通过私人银行完成了名下瑞士湖畔庄园的抵押手续。”


    “抵押所得资金将全部补入此次拍卖的专项账户。”


    他抬起眼，目光掠过全场，“资金交割，已经完成。”


    短暂的死寂过后，全场哗然！


    “什么？！”


    “湖畔庄园？！”


    “抵押了？！”


    在场众人，谁不知道那座位于日内瓦湖畔，占地广阔的顶级庄园是韦家赠予韦清闻的成年礼，价值连城不说，意义更是重大。


    可他居然就这么给，抵押了？！


    另一位张姓董事终于憋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疯了？！清闻！”


    “你怎么敢？怎么能啊！为了一个死物就！”


    “所以…”


    韦清闻直接打断，眸光似冰，扫过一张张铁青的脸，最后落在站着的两位董事身上。


    “在场诸位，之前的表态还作数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韦清闻！你别太嚣张！”


    “董事会不是你肆意妄为，为个人情怀买单的地方！抵押个人资产是你的事，但动用集团的现金流去竞拍！这关系到全体股东的利益！我们有权利质疑你的动机！更有权利反对！”


    “没错！十个亿的现金流可不是小数目！”


    “市场估价最多一个亿！溢价超十倍！这是重大的决策失误！”


    “韦总，我们要求对这次竞拍行为进行重新评估！”


    “对！重新评估！”


    面对汹涌的质疑声，韦清闻忽然笑了。


    他眼波一闪，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抬手在桌上敲了敲，缓缓站起身。


    助理立刻上前，将平板电脑恭敬递到他手上。


    韦清闻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会议室前方的显示屏已然亮起。


    “诸位可知，这尊清乾隆粉彩描金镂空转心瓶，它不仅仅是一件古董，它也是被战火硝烟裹挟着流落海外数十年的国之瑰宝，是每一个国人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疤。”


    他环顾四周。


    然而，在商言商，巨大的利益损失风险带来的焦虑迅速压倒了那一点点历史情怀带来的触动。


    比起暴怒的王董，张董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


    他坚决道：


    “就算它价值连城，意义非凡！但这都不是你动用集团巨额现金流的正当理由！”


    “抵押庄园是你的个人行为，我们无权干涉！但现金流是集团的血液！是全体股东的身家！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利益，赌你韦清闻一个人的情怀！我们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情怀？”


    韦清闻重复了一遍，语气冷淡，听不出来情绪。


    他又点了点手里的平板电脑，中央的投屏上，能看到一组加粗的图表数据。


    “过去几年，韦氏集团旗下的艺术基金，比集团地产板块，金融投资都要高出许多。”


    “它是集团现有业务线中，增长最快，回报最稳，风险管控最优异的部分。”


    董事们的目光聚焦到屏幕上，有人已经开始暗暗计算。


    韦清闻斩钉截铁道：


    “这只粉彩描金镂空转心瓶，不仅仅是史上最重要的一笔投资收藏，它还将成为韦氏集团撬动国际顶级收藏圈，建立全球资源网络的，核心入场券！”


    他提高音量，言辞间带着霸气外露的决然：


    “它带来的品牌推广效应，企业正向知名度，以及后续可衍生的众多高端文化金融产品，潜在价值巨大，绝非账面上那几个亿可以衡量！这些将彻底重塑韦氏在领域内的地位和话语权！”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众人脸上，


    “赌个人情怀？不，我是在为韦氏的将来，押上最重浓墨重彩的…砝码！”


    众董事们一片哗然，交谈声顿时四起。


    韦清闻列出的数据和描绘的未来蓝图，为会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部分原本激烈反对的人已经开始动摇。


    王董作为老顽固派，冷哼一声，嘲讽道：


    “韦总，饼画得再美，也得有米下锅！我们没有你这么高尚的情操，我只认钱！这几个亿的流动资金缺口是实打实的！”


    “都不说别的，光下个月初就有几个重要项目卡在付款时间点上！你抵押庄园的钱填了竞拍的窟窿，那集团日常运转的洞呢？你拿什么补？！”


    他咄咄逼人地拍了拍桌子，“难道你要让整个集团因为你一个人的决策让资金链断掉吗？！”


    这个问题尤其尖锐，直指问题的核心。


    目光再次汇聚到韦清闻身上。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缓缓转过身，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暴雨如注，整个城市的灯火在水中扭曲成混沌的一片。


    他静静地站着，背影孤傲也决绝。


    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而他，像个孤军奋战的勇者。


    他忽然想起，


    昨夜里，她将脸贴在他胸口，说：


    “你身旁，永远不会空无一人…”


    “因为有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感觉到他呼吸里的震动，她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凝重：


    “别忘了，韦清闻。”


    “能让你心甘情愿低下头的，从来就不是外界的重压，而是，我踮起脚尖…想吻你的时候……”


    ……


    时间被拉得很长。


    反对派的董事们对视一眼，他们在赌他韦清闻没有后手！


    然而，


    他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下周一，上午九点整。”


    韦清闻声音不高，但话里的分量足够穿透嘈杂的雨声。


    “港城银行董事会主席，祁永言先生将亲自代表银行方面与韦氏集团签署为期五年，总金额超过百亿的战略合作协议。”


    他目光精准，捕捉到众人脸上惊愕的表情后，


    淡淡一笑，“首期十亿授信额度，将在协议签署后，作为诚意，立刻注入集团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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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账户。”


    轰！！


    “港城银行？！”


    “五十亿？！”


    “战略合作？！”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这个消息比刚才抵押庄园还要震撼十倍不止！


    众所皆知，港城银行是港城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是亚洲最顶级的综合性金融机构之一，其战略合作门槛向来极高。


    能拿到港城银行的合作，尤其是百亿级别的战略协议，对集团来说，无异于是重大的利好消息！


    王、张两位董事猛地抬头，震惊的连声音都变了调子：


    “祁永言？港城银行？！他们……他们不是一直在和海外家族深度接触的吗？！上个月还高调宣布和瓦伦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怎么会……？”


    “你也说是上个月。”


    韦清闻打断他，“昨晚，我接到了祁永言先生打来的电话。他代表董事会正式确认了与我们韦氏的合作意向，下周一会对协议细节进行最终确认。”


    他眸光一凛，“瓦伦家族的方案，他亲口否决了！”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伴着一张张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脸！


    “你……你！！”


    王董指着韦清闻哆嗦了半天，终于咆哮出口，“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从抵押庄园到联系港城那边的人……你早就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是不是！！”


    韦清闻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带着掌控全局的绝对冷静，气势凛然又如王者俯瞰众生。


    他抬起手。


    助理立刻上前，将平板电脑稳稳接过。


    “现在…”


    韦清闻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开场，威严十足，响彻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投票吧。”


    ---


    暴雨终于有了要停下的迹象，阴沉的云层边也终于透出了一点点浅金色的天光。


    118层的顶楼，露台。


    狂风卷着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


    韦清闻独自站在栏杆边，俯瞰着滚滚的江水和江对面静静矗立着的恢宏校园。


    他身后的助理正低声汇报着，表情严肃，声音格外清晰：


    “……竞拍的资金划转已按原定计划开始进行，伦敦拍卖行那边的程序也会正式启动。”


    韦清闻“嗯”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远处美院的方向。


    城市的霓虹在薄雨中晕开一团朦胧的水雾。


    助理犹豫了一下，似乎还在斟酌着措辞，“王董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他让我转告您……”


    “他说，老爷子恐怕也不会同意您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冒这么大的险去搏的……呃…他还说，您这是在，豪赌。”


    闻言，韦清闻只是极轻地笑了一声。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他衬衫的领口。


    想到那个卖了最心爱画作的女孩儿，拿着支票站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


    “画还可以再画，但我不想放你一个人去面对！”


    “这从来就不该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韦清闻，我可能做不了太多，但至少要让我和你，一起！”


    ……


    韦清闻目视前方，


    “告诉他，”


    “当年祖辈们没能带回来的东西，”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阴云笼罩着的遥远天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久的将来，必会在我手里！”


    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回荡在百米高空。


    狂风呼啸，掠过他挺拔的背影，毅然决然，立于被暴雨洗礼过的城市之巅，久久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