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很有眼缘。”  秦南深拿出手机说：“要不然，先加个微信？”


    温昭阳摇头，“不用……”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眷恋，不希望多一个人伤心。


    就在这时，秦南深的助理走过来，把手里的药瓶递给他：“秦总，弄到了。”


    秦南深接过药瓶，递给温昭阳说：“你要的安眠药，记得少吃一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谢谢。”  温昭阳接过药瓶，低头看向标签，轻轻鞠了一躬：“既然你助理来了，他可以照顾你，那我走了。”


    秦南深本来想挽留，但是没有任何借口，欲言又止，只能看着他离开。


    “林助理，帮我去买个小熊的娃娃，大一点的。”


    林助理：“啊？”


    秦南深低头喃喃自语：“他出现在阳光便利店门口……应该是上班的必经之路，还有机会遇到他，这种未成年小孩，送金银珠宝肯定不喜欢，你觉得送娃娃怎么样？”


    “呃……”  林助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秦总，人家还是个未成年孩子……”


    送娃娃也太直男了。


    秦南深瞥了眼他：“我没有其他意思，单纯的想和他交朋友，帮助他。这孩子家庭不简单，他身上的伤全是被抽的，还有肚子被踢过，所以胃部有创伤。要么是被混混殴打，要么被家里父母打，既然已经遇到，不能坐视不管。”


    “而且，他还没读大学，就要自己打暑假工挣钱，不在家好好复习，应该也有难言之隐。”


    “他救了我一命，我要还这个人情。”


    林助理冲他竖大拇指，不愧是他最敬佩的男人。


    “您先好好修养身体，我去跟踪调查一下。”


    ……


    夜晚。


    温昭阳下班后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多，这段时间身上有伤，不能上夜班兼职，只能早点回来。


    他来到阳台，徘徊片刻后，突然打开鸟笼，金丝雀抬头望着他。


    “叽叽——”


    温昭阳摸了摸它羽毛，温柔说道：“不是总喜欢跑出来吗？走吧，飞向自由。”


    “叽叽——”  金丝雀探出脑袋，啄了啄他的手，又跑到笼子里，低头吃面包虫，完全不想飞走。


    温昭阳以为他想吃饱了再走，就没有关门。


    秋秋和落落这个月也送到外婆家玩，家里清净许多，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赵功林从里面出来，擦拭着头发，目光瞥了眼客厅的男孩。


    “你去医院了？”


    温昭阳：“嗯。”


    赵功林走过来，看向他茶几上面的药，皱眉说：“这得好几百吧？又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是胃药……今天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我的胃有轻微创伤，所以开了点药……”


    赵功林低头沉思，想起上次喝多了，连着对他肚子踹了好几脚。


    “阳阳，姑父那天喝多了，但是你能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赵功林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问：“所以你手上现在还剩多少钱？”


    “体检没花钱……在路上救了个人，他帮我出了医药费，还没还给他。”  温昭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上次挨打后有心理阴影。


    “救人？你还真不怕被人碰瓷，阳阳，听话点，把工资交出来，等你上学后，我给你交学费。”  赵功林现在手头紧，只想骗点钱过来。


    温昭阳还是摇头。


    嘭——


    赵功林气得踹倒旁边的桌子，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白眼狼！秋秋和落落的学费还需要筹钱，咱们工厂生意难做，你为什么不肯帮一下你妹妹？”


    “姑父……您是工厂经理，贪污都拿了不少钱，是又在玩炒股吧？能把自己玩到身无分文，不就是在炒股吗？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少抽烟、戒了炒股，家里条件也不至于这样……”


    赵功林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养他十几年，现在过来谴责自己？


    “温昭阳，你胆儿现在越来越肥了啊，你信不信我和你姑姑离婚，把你们扫地出门，谁来养你们四个人？？”


    温昭阳听到这话沉默了。


    赵功林狠狠地拍了下他脑袋。


    就在这时，笼子里的金丝雀突然飞出来，直奔客厅，落在赵功林的肩膀上，狠狠地啄他脖子。


    “叽！”


    “叽叽！！”


    “操！你这臭鸟，滚开，滚开——”


    金丝雀在空中来回扑腾，飞来飞去，又冲过来啄他脑袋，赵功林气得拿起扫把，到处追着它打。


    “啾啾……”  温昭阳没想到动物这么有灵性，小鸟竟然还知道保护他。


    “啾啾！回来！”  温昭阳担心它受伤，伸出手呼喊。


    赵功林的扫把还在挥舞，脖子被啄了好几个洞，疼得他用力把扫把甩出去，恰好砸到金丝雀，小鸟叽叽叫了两声掉在地上。


    “啾啾！”  温昭阳迅速跑过去把它捧在怀里。


    “妈的！！”  赵功林捂住流血的脖子，气得想过去把那只鸟踩死，但是温昭阳死死护着。


    “不要，不要……姑父，我求求你，放过啾啾，它只是一只小鸟……”


    “晦气！”  赵功林照着他的后背狠狠踹了几脚出气，就赶紧跑到房间找止血药和创口贴。


    “叽——”  金丝雀啄了啄主人，扑腾了两下翅膀，好在只是掉了一根羽毛，还能飞，没什么大碍。


    “我看看，受伤没有。”  温昭阳把金黄的小鸟捧在掌心，按压了几个地方，啾啾都没有叫，只是被打掉了羽毛。


    金丝雀低头，飞过去把自己的羽毛叼着，又飞回来，放在温昭阳手里。


    羽毛是小鸟最重要的东西，表达对主人的爱和信任。


    温昭阳双眼泛红，眼泪瞬间溢出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面前，将金丝雀放在窗户上。


    “啾啾……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离开吧……”  温昭阳担心姑父还会伤害它。


    金丝雀徘徊了两圈，迟迟不肯离开，站在窗户上面左顾右盼，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叽——”  窗外突然有一只母喜鹊站在树枝上，它似乎是相中了金丝雀，朝它挥舞翅膀。


    啾啾的目光被吸引，瞬间飞了过去，两只小鸟站在树枝上面交头接耳嬉闹。


    温昭阳嘴角扬起，解决了一件心事，他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拿出那瓶安眠药。


    如果他继续活着……


    姑姑和姑父会永无止境的吵架，他会连累这个家，温兰芝白天照顾孩子，晚上还要出去工作，她太辛苦了，或许难过几天，就会忘记他。


    温昭阳来到书桌前，写了一封遗书，希望姑姑不要太想念他，他觉得死了才是解脱。


    温昭阳抑郁症变得严重，脑海里已经没有那些快乐的时光，情绪低落，也爱胡思乱想，觉得死了才是所有人最满意的结果。


    他把安眠药盖子拧开，倒了很多出来。


    温昭阳抽泣两声，泪珠砸了下来，低声道：“爸妈……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他把安眠药塞进嘴里，准备喝水的时候，突然察觉不对。


    安眠药这么好吃嘛？


    甜甜的，中间很脆，嚼了几下之后，他吞入腹中，这种口感，竟然还想再吃点……


    温昭阳愕然地把安眠药倒出来，又吃了几粒，还是嚼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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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下，甜甜的太好吃了。


    “这……不是安眠药？”


    温昭阳低头打量，迅速拿起手机，找到秦南深的名片，添加他微信。


    叮咚——


    秦南深竟然秒通过，男人还在医院，躺在病床上看微信，他扬起嘴角笑，等了这么久，终于加他了。


    【秦南深】头像这么黑？


    温昭阳的头像很阴郁，是一张海洋的照片，被他改成了纯黑色滤镜，微信昵称是：【自由】


    【温昭阳】：你给我的安眠药，为什么是甜的？


    【秦南深】：我助理家里就是开药店的，他给我拿的，不清楚，可能是新品种吧。


    温昭阳疑惑地回消息问：【但是我吃了很多，还是没有睡着】


    秦南深表情严肃，果然是他预判的那样，这小朋友想自杀。


    秦南深：【这是我给你买的营养钙片，可以补充体力，里面包含多重维生素和蛋白质，喜欢吃的话，我再给你带几瓶，你还这么小，为什么想不开？】


    温昭阳低头沉思，看向那瓶安眠药，抬手扣外面的纸，发现有两层，果然是假的。


    撕了外面的字样，里面写的是营养钙片，看起来还很贵。


    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意，放下手机，也没有回消息，原来，一个陌生人都会关心他。


    “叽叽——”


    砰砰砰——


    温昭阳听见声音猛地坐起来，赶紧跑到窗外，打开窗户，发现金丝雀在空中扑腾，直接飞进来撞进了他怀里。


    “啾啾……你不是走了吗？”


    金丝雀听不懂人话，但是它知道，这是它的主人，它是被他养大的，放出去的鸟儿，还会回笼。


    温昭阳的心也该回笼了。


    三天后。


    温昭阳下班后，从公交站下车，往家里走，低头滑开屏幕的手机，还在盘算怎么才能赚更多钱。


    嘭——


    “唔。”  温昭阳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他捂住额头，低头弯腰道歉：“对不起……”


    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突然出现在面前，温昭阳愣住，大概有一米五，抱在怀里都很大一只。


    秦南深的脑袋从侧边冒出来，问：“喜欢吗？”


    “你……”  温昭阳的脸瞬间红透，“这给我的？”


    “嗯，小朋友不是都喜欢玩偶吗？”  秦南深是个直男，没谈过恋爱，不知道送什么。


    温昭阳接过小熊，羞耻地低头：“这太幼稚了……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出院的？”


    “昨天出院，助理找到你的行踪，我才在这等你。”  秦南深微微扬起嘴角：“上次谢谢你，医生说如果没有及时稳住情绪，情况更严重，多亏有你。”


    “没事……”  温昭阳看了眼小熊，问：“我把上次的医药费转给你，是多少来着？这个熊，我不能随便收你的礼物。”


    “你觉得CEO缺这点钱？我只是想哄你开心，和你交朋友。”  秦南深拉住他的手，走到自己的宝马汽车旁边，把里面的箱子搬出来递给他。


    “这是一箱营养钙片，好像是六瓶，你太瘦，体质也差，每天吃两三颗，可以补充营养。”


    温昭阳急忙推脱：“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很贵的……”


    秦南深愁眉苦脸：“报恩的机会都不给啊……真难过，上次医生说，如果我生气，可能活不了多久。”


    温昭阳犹豫不决，又怕他真生气，只能把这些东西收下。


    “那……谢谢你。”


    秦南深低头摸了摸他脑袋：“咱们现在可以做朋友吗？微信都聊了好几天了。”


    温昭阳迟钝地点了下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