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淑贞走过去买票。


    “一大一小，三分钱就行。”


    戴着草帽的赶车人动作利索的往骡子身上套缰绳，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姜沅和小元宝。


    “女同志和小娃娃坐过马车没？我瞅她们穿的不像本地人，待会儿马车走起来，可别把小娃娃吓得哇哇哭。”


    “这条路不颠簸，她们应该能适应。”


    姚淑贞笑着，掏出三分钱递给赶车人，又偏头看向姜沅和小元宝：“沅沅，元宝乖乖，上车记得抓紧哦。”


    “好哒奶奶。”


    小元宝仰着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被套上缰绳的骡子，“大马马耶~”


    它毛茸茸的大耳朵忽的动了动，哼唧了一声：“我是骡子不是马！”


    “好哒，大骡砸~”


    姚淑贞把小元宝抱起来，放进马车车厢里。


    铁皮车厢“咚”的一声。


    姜沅也迈腿跨上车厢，拿起车厢里又脏又旧的垫子放到铁皮车厢边缘坐下去。


    没有一丝犹豫和嫌弃。


    她又拿了个垫子放到脚边，示意小元宝坐下。


    又是“咚”的一声。


    小元宝坐到垫子上，肉乎乎小手紧紧扶着车厢边缘。


    马车上又陆续上了一些乘客。


    车厢被塞得满满的，车厢边缘还有几个大人背对着坐，脚耷拉在马车轮子旁边。


    “大骡砸，你力气好大哇。”


    骡子拉着马车开始动起来，小元宝糯叽叽的夸赞它。


    “那是。”


    骡子有些傲娇。


    马车轱辘碾过铺在地上的碎石子，骡子蹄声哒哒哒，有节奏的驶向盘龙江大桥。


    这座钢筋水泥大桥刚修好没两年，栏杆上还有用红油漆刷出的口号。


    桥面不算太宽，但也是双行道。


    骡子拉车跑得很快，小元宝直勾勾的盯着被马车甩到身后的那几辆人力三轮车。


    刚才给小元宝通风报信的鸟儿盘旋飞在马车上空。


    “快点快点，再快点！敌特分子的人力三轮车还在前面呢！”


    小鸟叽叽喳喳的催促。


    “大骡砸！待会儿你能不能停一下马车帮我们一起把敌特分子堵在桥上吖。”


    小元宝蹭着身子，小声询问。


    车上人多耳杂，倒也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


    “没问题。”


    有了大骡砸助力，刚才的计划一定会更加成功哒。


    小元宝扭头，冲着姜沅单眨右眼，示意一切尽在掌控中。


    很快马车越过一辆人力三轮车。


    那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行动十分缓慢。


    明明整座大桥是平缓的，但是前面的人故意下车推着三轮车走，后面还有一个人卖力的推车。


    “小元宝，那辆就是敌特分子的人力三轮车。”


    小鸟儿叽叽喳喳的提醒。


    小元宝叫了姜沅一声，两人扭头朝那边望去。


    三轮车的车斗里只放着一些烂菜叶，看起来却十分沉重。


    只因为下面捆了不少炸弹。


    而他们故意放慢步伐，是为了在大桥上来往的车流里寻找象征着纪锋身份地位的吉普车。


    “大骡砸！就在前面停下。”


    瞅准时机，小元宝又稚嫩的叫了一声。


    骡子立刻停下蹄子，昂头嘶叫。


    赶车人见状，扬起手中的皮鞭，打算抽打骡子。


    小元宝见状，赶紧大喊：“爷爷，不要打它哇！”


    这软糯糯的声音像有魔力似的，赶车人举着鞭子的手从空中落下，有些不解的问：“小娃娃，咋啦？”


    “爷爷，我兜兜里有粮票和布票，想给大家每人发十张，好不好哇？”


    奶呼呼的说着，小元宝从碎花裙裙的衣兜里掏出一小摞粮票和布票。


    率先给赶车人一样数了十张，肉乎乎的小手递过去，“呐，爷爷，送给你！不要打大骡砸啦！”


    赶车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手在胸膛衣服上擦了两下，他才伸手去接：“小娃娃，当真有这样的好事，你这粮票真送我？”


    “对哇，其他人也有哒，但是大家得先下车排队哟。”


    小元宝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让马车上的人们欣喜又激动。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每个人都有。”


    姜沅起身站在马车车厢里，主持秩序。


    “这年头大家都节衣缩食的，你们娘俩为啥那么好心？”


    也有些疑心重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弘扬雷叔叔助人为乐的精神吖。”


    “我和麻麻吃的少，用不着那么多粮票哇。”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小元宝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其实她每天咔嚓咔嚓吃挺多的。


    她知道小朋友不该说谎。


    但这是善意的谎言，应该没关系吧？


    一位穿着工装，衣服上还有补丁的老伯领到粮票和布票后，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我家子孙多，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姑娘小伙，粮站的配额根本不够吃，孩子们只能喝稀的，大的衣服穿不了了，再留给小的穿补丁摞补丁……”


    听到老伯伯家里情况那么困难，那么可怜，小元宝又数了十张粮票和十张布票递给他：“伯伯，给你哇！”


    “小娃娃，你心肠真好啊，那么善良的小娃娃，将来一定有福报。”


    老伯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七八岁的小女孩也排在队伍中间。


    细心的小元宝看到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又宽又肥，心里酸酸的。


    她给小女孩多数的粮票和好多布票，递给小女孩的时候甜糯糯的说：“小姐姐，回家一定要让叔叔阿姨给你用布票做两套合身的衣裳哦。”


    “嗯，谢谢小妹妹。”


    小女孩接过粮票和布票的时候，面黄肌瘦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后方的各种车辆不得不停下来。


    大家口口相传说，前面有个菩萨似的小娃娃在发粮票和布票，只要排队就能领。


    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儿，开车的司机也纷纷下车排队。


    “不要挤，大家都有。”


    清冷的语气尽量维持秩序。


    小元宝则不停的从碎花裙的衣兜里掏出粮票和布票，顺序分发给大家。


    系统不断双倍返现。


    她兜兜里的粮票和布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


    敌特分子的人力三轮车也被堵在桥中间。


    “尼玛的，真是邪乎！怎么还有人免费发粮票布票？”


    握着人力三轮车龙头的敌特分子啐了一口唾沫，踮着脚尖四处巡视。


    “你在这看着，我去排队领，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推车的敌特分子看了心痒痒，打算去占便宜。


    反正现在桥被堵了，后面的车过不来。


    他们要想在桥上蹲到司令员的车，肯定还得等好久。


    尽量拖延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又一只小鸟飞到小元宝头顶。


    “小元宝，你爷爷和爸爸领着救兵来啦。”


    小元宝激动的点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滴溜直转，她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告诉爸爸和爷爷哪一辆是绑了炸弹的人力三轮车。


    思索了几秒，小元宝小脑袋里想到了个好主意：“小鸟鸟，你去坏人头上拉粑粑好不好哇。”


    “没问题，看我厉害！”


    鸟儿聪明又有灵性，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句，飞走了。


    扑腾的翅膀飞到上桥入口这边，小鸟落到身穿便服的纪霆骁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纪霆骁诧异的看了小鸟一眼，突然想起来刚才小元宝说她能听到小动物讲话。


    父女俩的默契一下子就来了。


    “爸，这小鸟应该是小元宝叫过来报信的。”


    纪霆骁看了纪锋一眼，欣喜道。


    看到小鸟扑腾着翅膀往桥那边飞，纪霆骁和纪锋立刻领着士兵跟上去。


    小鸟飞到敌特分子守着的人力三轮车面前，瞄准可恶的敌特分子，吧唧一下。


    一坨粑粑精准落到敌特分子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