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追加多少?

作品:《从县委书记问鼎权力巅峰

    “不是针对具体人……”东妙低垂的眼帘下,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这句刻意强调的话,恰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内心激起了微澜。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袖口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裂痕。


    宣布完任务,谷庄话锋一转,那原本略显微扬、安抚性的语调迅速沉落下去,变得如同封冻的寒冰。


    “不过,”谷庄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两柄冰冷的锥子,缓缓扫过整个僧众队伍的每一张脸孔,“为了保证维修工程能够安全施工,更为了审计工作的顺畅开展。”


    “从即日起,直到工作结束离开前,我宣布几条工作纪律!”


    风好像更冷了。


    谷庄身后的鄂建设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准备记录。


    林方政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尤其是后排那几个年轻僧人,他们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僧袍边缘。


    “第一,”谷庄的声音像铁钉砸进木头,“所有僧众,在修缮和审计期间,除必要功课及生活所需外,一律不得擅自离开僧寮、僧堂以及功课区域。”


    “不得在工程区域或审计工作区域内四处走动、围观看热闹!发现违者,后果自负!”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一个字都沉沉地落在僧人们的意识里。


    “第二,所有僧人,无论任何原因、任何事由,严禁私自下山!”


    “如有极其特殊、非下山不可的原因,必须向我本人,”谷庄的手指重重地点向自己的胸口,“或者我明确指定的林方政、鄂建设同志当面提交书面申请,经严格审核、确认无误、并获得书面批准许可后,方能下山!”


    “严禁未经批准、私自下山!”


    “擅自行动者,一律视为干扰工作,严肃处理!”他刻意咬重了“严肃处理”四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第三,”他略缓了口气,但接下来的内容依旧坚硬,“为保障寺院基本生活秩序不受干扰,期间所有僧众的米面粮油、蔬菜副食乃至必要日用品的补给,一律改由我工作组联络协调,由县里派出的统一专用车辆,定期定点送达!”


    “寺院原有下山采买渠道,全部暂停!”


    “僧众中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与外部商贩私自接洽!”


    “一经发现,即视为严重违规予以处理!”


    谷庄的话如同一道道无形的铁栅栏,在空气中瞬间构筑起来,将这个孤立于山间的寺院围困得密不透风。


    “所有纪律,即刻生效!”


    “请大家务必理解,这是工作需要,更是保障安全、排除干扰的必要措施!”


    谷庄的语气稍稍松动,“大家只要配合好,审计正常结束,维修顺利完成,一切恢复到过去!”


    “我希望这期间,平平安安,无事发生!你们都清楚了吗?”


    最后几个字,他陡然提高了音量,如同猛锤击磬。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风声呜咽着钻过空荡的殿阁回廊。


    前排的一个老僧抖抖索索、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地回应:“阿弥陀佛……清楚了。”


    这微弱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


    东妙脸上肌肉扯动着,勉强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谷组长……代表政府……也是为了我寺周全,我们……明白纪律,一定配合。”


    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又回头面向僧众,提高了声音:“都听清了?要配合!安守本分!”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也透出无法掩盖的疲惫与紧绷。


    僧人们沉默地站着,绝大多数人如同泥塑木雕。


    后排那几个年轻的和尚,眼神游移着扫过谷庄严肃的面容、东妙强作镇定的背影,最终躲闪开两名负责工作组安全干警鹰隼般的注视,低下头,视线聚焦在地下。


    工作组如楔子般嵌入,清凉寺骤然被抽去了魂魄,陷入一种庞大而诡谲的静默里。


    林方政甫一安顿,便带着施工人员一头扎进了需要修缮的区域。


    土建工程师手中的卷尺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斑驳的柱础、朽坏的梁枋间反复丈量。


    每一次拉伸、收缩都发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空寂的殿堂里清晰回响。


    助手在旁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竟成了这空间里唯一的活力。


    林方政站在西配殿那几根承重柱前,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潮湿腐朽的气息混合着陈年香火味,顽固地钻进鼻腔。


    工程师半跪在地上,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精准,用力抠挖着一根主柱的底部。


    “嗤啦——”


    一大块表面尚算完整、内里却早已糟朽不堪的木屑应声剥落,像一块溃烂的腐肉,无声地掉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


    木屑内部结构松散,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被亿万细针蛀蚀过的孔洞,那是白蚁肆虐后留下的死亡印记。


    工程师摊开手掌,掌心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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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那块朽木,指尖沾满了深褐色的粉末,他凑近闻了闻,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忍不住抬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行家特有的忧虑,对身旁沉默的林方政说:“林局,这程度……真不是吓唬人。”


    “您看这糟的,”他用指尖捻着那粉末,“从里往外烂透了,就跟被掏空了芯的萝卜一样。”


    “光是在外面糊层泥、包层皮,做做表面加固,怕是顶不住。”


    “这柱子吃着重呢,万一哪天……不堪设想啊。”


    林方政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凝。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伸出了右手,指关节弯曲,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叩击在那根柱体更深处的位置。


    “咚…咚…咚…”


    沉闷而空洞的回响,如同敲击在一个巨大的、腐朽的棺木上,声音在寂静的配殿里扩散开,带着令人心悸的余韵。


    这声音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它穿透了表面的木质,直指核心的腐朽。


    林方政的眼神锐利如探针,仿佛能透过那斑驳的油漆和虫蛀的表皮,看到内部支撑结构的彻底崩坏。


    “根系已朽。”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楔入木头,“表皮修补是自欺欺人。”


    “必须挖开根基,彻底换新柱。”


    “把烂根子都刨出来,换上结实的。”


    工程师用力点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是的,林局,您说得对。”


    “这种情况,吴教授在出发前就预料到了,他反复叮嘱过。”


    “腹案我们都有,图纸也备着。”


    “替换用的同规格老料子,也提前联系好了供应商,是深山老林里拆下来的老房梁,年份够,质地硬,防腐处理也到位,就是……”


    他顿了顿,搓了搓沾满木屑的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这成本,它实在压不下来啊。”


    “追加多少?”林方政的心微微一凛,目光如电般射向他。


    工程师伸出一根手指,又加了一根,声音更低:“得追加……十万。”


    “林局,这真不是虚报。”


    “那同型号的老料子,现在市面上稀缺得很,价格翻着跟头涨。”


    “再加上挖开根基、安全支护、更换新柱,这人工费比常规维修翻倍都不止,而且都是技术活儿,慢工出细活,急不得。”


    “十万元,已经是抠着算了,还得保证不出岔子。”